089回 醫家秦婉兒
陝西藥王山,一個姑娘背著葯簍子,在峭壁間縱跳如猿,不時從峭壁間鋤下一株藥草,放在簍子里。此人正是扁鵲公秦越人的後代秦婉兒,聽聞藥王山多靈草,便趕過來採藥,流連在此已經有數月之久。
秦婉兒鋤了幾株稀有藥材,心中歡喜,回到藥王谷的住宅,正要在葯圃中將靈草種下來,突然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抬頭看去,卻是遠房的侄兒,急匆匆趕來,道:「會之,什麼事情?」
秦會之原是個教書先生,秦家的人怕秦婉兒一個女孩家流浪在外吃虧,便派他跟隨。秦會之雖是秦婉兒的侄子,兩人年齡卻相差彷彿,聽到秦婉兒的詢問,連忙道:「姑姑,大事不妙了!我在縣上聽到消息,武國師正在滿天下抓你呢!」
秦婉兒呆了一呆,掩嘴笑道:「好啊,他要抓我,我便去見他就是了。」
秦會之不悅道:「姑姑說的是什麼話?那武國師是個好色之徒,娶了八十八房姨太太,只為修鍊采陰補陽的邪術!姑姑要是落到他的手中,必然吃虧!」
秦婉兒咯咯笑道:「採補之術才不是邪術呢,而是我醫家的經典,《黃帝內經》《[***]經》中都有採補之術,武國師所練的,斷斷然沒有我練的精深。他若敢強迫我,勢必要被我採補了!」
秦會之訥訥道:「究竟是吃虧,姑姑的名節壞在他手中,今後怎麼嫁人……」
秦婉兒才不管這些,一心要去看武松練的是不是醫家的採補之術,當即出了藥王山,來到耀縣縣城,直接找上衙門,道:「我便是你們國師要尋的秦婉兒。」
那縣官不敢怠慢,連忙命人快馬加鞭通報知府,當天夜裡,便有人從西安趕來。秦婉兒看那來人,卻是兩個皂隸,身上背著一股鐵鏈,見了秦婉兒大喜,道:「大牛二牛見過姑娘!」
那二人請秦婉兒與秦會之登上兩架木鳶,自己也乘坐兩架,連夜向山東而去。
秦婉兒看了這木鳶,咯咯笑道:「原來是公輸妹妹想我了,卻不是武國師想要採補我。」
秦會之小聲道:「說不得是公輸姑姑禁受不住武賊的採補,請你前去分擔,這才叫人憂慮……」
秦婉兒不理會他的小人之心,四人直到第二曰傍晚,才趕到青州,剛剛下了木鳶,便見公輸嫣然與一個威勢極重的人迎來,秦婉兒先不去和公輸嫣然敘舊,而是向那男子打量,贊道:「好一個漢子,可惜不是童子之身。」
武松聽了,莫名其妙,開始懷疑這女先生的眼光:「老子明明是個處男,偏偏說我不是童子,這丫頭是不是冒牌的?」
公輸嫣然卻拉住秦婉兒的手,唧唧喳喳敘舊,兩個女孩悄悄話說了半晌,武松耳尖,聽到那秦婉兒問公輸嫣然道:「好妹子,你怎麼還是處子之身?武賊名聲那麼臭,怎麼不會碰你?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用機關獸將他揍了一頓,是不是?」
公輸嫣然臉色紅暈,啐了一口,將陳麗卿的事情說了一遍。秦婉兒立刻收了嬉笑之色,正色道:「既然有病人,那便先去看病,其他的事暫且不談。」
武松連忙將她請到陳麗卿的房中,秦婉兒看了一眼,只見陳麗卿一手一腳沒有了皮肉,只有骨骼相連,整個人都昏迷不醒,不禁咂舌道:「好狠,誰竟然能把她傷成這樣?」
武松與公輸嫣然對視一眼,將陳麗卿割肉還父一事說了,秦婉兒讚歎道:「真是奇女子,值得我一救。還好我得知得早,再晚來幾個時辰,這手腳都沒得救了?」
武松不禁又驚又喜,道:「她的手腳還能復原?」
秦婉兒詫異道:「不是復原手腳,你們請我來作甚?若只是保住她不死,隨便請來一個醫生便罷了。」
武松心中更喜,道:「姑娘若能醫好她的手腳,但有所求,武某無不應予!」
秦婉兒眼睛一亮,喜道:「果真?不如咱們來研究研究採補之術,如何?」
武松茫然,公輸嫣然掩嘴笑個不停,秦婉兒狠狠挖了她一眼,隨手開了一副藥方,道:「先選一個大木桶,熬好藥水,將病人放進去,這樣便能保護她生機不散,骨骼不死,等尋到了良藥以後,才方便救治。」
武松連忙命人按照藥方抓藥熬藥,道:「還需要什麼葯?本地沒有,便到京師去買,京師沒有,全國各地給我找!」
秦婉兒笑道:「你先別急,這副葯只是確保骨骼無事,最重要的還在後面。想要讓她筋肉重生,活蹦亂跳和以前一樣,須得要兩樣東西。這兩件東西是世間買不到的。」
秦婉兒豎起手指,道:「第一樣,是參仙之血,一樣是虎鱨魚的水晶角。有這兩件東西,非但能斷肢重生,甚至體魄比從前更好。」
武松看了看公輸嫣然,公輸也是搖了搖頭,參仙與虎鱨魚他們連聽也沒有聽說過,也不知該到哪裡去弄。
秦婉兒笑道:「這兩件東西我都知道出處,就在山東巨野的金山之中。此去擒拿這兩個小東西,不能人多,人多了便會把參仙嚇走,只需兩三人。我是必須去,另一個就是國師了,還有一人……」
「我也去!」公輸嫣然連忙道。
武松搖頭道:「你須得留在此地,免得陳希真又回兵攻打回來。陳希真若是來襲,單憑盧俊義與張清,是守不住青州的。」
公輸嫣然無奈,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你跟秦婉兒一起,須得小心謹慎,你是不會採補之術,她可是行家!」
武松笑道:「她一個女孩家,還能把我這個大男人采了不成?」
公輸嫣然送個他兩個白眼,嘀咕道:「你又不是沒被人採過……」
秦婉兒在一旁冷笑連連,噘著嘴道:「小氣!」
公輸嫣然紅了紅臉,對秦婉兒假惺惺道:「姐姐還沒有成親罷,如今還是小姑獨處?不如妹妹給你介紹一個好漢認識?我天機閣中論武將,燕青最是出色,論術士,也有一大把俊男……」
「小氣!」
……
武松無奈的看著兩個姑娘鬥嘴,突然看到秦婉兒帶來的個青年器宇軒昂,儀錶不俗,連忙道:「這位小兄弟是?」
秦婉兒滿不在乎道:「這是我侄兒秦會之,是個沒用的秀才,以前在家裡開私塾教書的。」
秦會之連忙行禮,道:「國師聖安。會之是小人的字,小人大名秦檜,前年中的秀才,正準備明年去考取進士。」
「你是秦檜?」武松皺了皺眉頭,仔細打量他幾眼,卻見秦檜儀錶堂堂,甚是俊秀,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
秦婉兒道:「我這侄兒寫了一首好字,不遜於蔡京那廝,他若考不中進士,國師就給他一個官兒噹噹,免得他每天都酸唱什麼『若得水田三百畝,這番不做猢猻王。』」
秦檜臉色通紅,結結巴巴道:「君子固窮,不食嗟來之食,不食嗟來之食!」
「你閉嘴!」秦婉兒凶了他一眼,向武松道:「走吧,金山就在鄆城附近。」
武松與秦婉兒乘坐木鳶,飛往金山,翠鳥站在武松肩頭,搖了搖脖子上的鈴鐺。
太陽落山時,兩人到了山腳下,山下有幾戶農家,兩人託名夫妻,在農家中借宿,詢問山中是否有虎鱨魚和參仙。
借宿的人家是個老太太,朝廷誥命的恭人,喚作唐夫人,夫君龍馬營知寨唐天柱,兒子唐猛,唐猛卻也投靠了陳希真,做了他名下的一員虎將。
武松聽聞她竟然是叛賊的老母,禁不住想把她抓到青州去,好讓唐猛投降,幾番要動手,都被秦婉兒阻攔下來。
那婦人不知眼前竟然是武賊那凶人,笑道:「山中的確有虎鱨魚,生活深潭裡已有三百多年,如今竟然能爬上岸來吃人。山裡的幾隻老虎,都吃它吃了。狗熊等猛獸,也被它吃了。
那虎鱨魚在深潭裡戲水時,多有人看到它頭頂站著個娃娃,都不知是何妖物,後來山裡來了個徐榕夫,是個有道法的高人,道:『那娃娃就是參仙!若能知道醫家的秘法,吃了它能長生不老,立刻成就陸行仙!』
徐榕夫來守了三年,也沒能抓到參仙,那娃兒機靈得很,見機不妙就往地下一鑽,討個無影無蹤,誰也抓不住。後來本地的獵戶痴迷成仙,都去山中抓它,反倒被虎鱨魚吃個連骨頭都不剩下一根!你們夫妻倆,莫非也是去抓參仙的?我勸你們回去罷……」
那婦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秦婉兒笑道:「兩個小東西,焉能吃了我們?」
武松覺得自己還是謹慎一下為妙,道:「恭人,那虎鱨魚有多大?」
「大約五六丈長短,頭露出水面時,彷彿一個小青舟。」
武松斜了秦婉兒一眼,道:「小東西?」
秦婉兒有些心虛,嘀咕道:「本來就不大么,才五六丈。再說參仙很小的,只有一尺高……」
武松被她氣個半死,道:「五六丈還是小東西,那什麼是大東西?」
「我去睡覺了。」
秦婉兒溜進房裡,又鑽出腦袋,吃吃笑道:「相公,一起來上床睡覺吖,晚上練功!」
「睡你個大頭鬼!」武松沒好氣道:「老子明天要大戰五六丈的『小東西』,要養足精神,沒工夫和你上床運動!」
秦婉兒吐了吐舌頭,回去睡覺了。唐恭人向武松豎起大拇指,道:「你是好漢,硬是了得,和我那死鬼有的一拼!我家的死鬼要養足精神上戰場,足足一年沒有碰我,我原以為他豪傑,後來聽說他在外面養了個小妾……」
唐恭人又要嘮叨不停,武松連忙道:「恭人早些睡,在下也要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下水,殺了那虎鱨魚。」
那婦人終於不再絮叨,被使女攙扶著回房去了。武松也回房修養。
第二曰,武松與秦婉兒起個大早,兩人在村裡請了個嚮導,秦婉兒把武松當成苦力,讓他扛著一桶的木香屑,一桶的五靈脂。
山路崎嶇,好不容易才來到深山老林中的深潭所在,只見一道瀑布如銀河垂掛,轟然砸在深潭上,那潭水碧綠,看不到底兒。
嚮導只將兩人帶到瀑布一里遠,便死活不願意前進,收了錢才道:「那地方,小人死都不敢去,原本虎鱨魚還只是在水裡,遇到岸上有人才上去撲食。如今活了三百多年,早就成了妖怪,能夠爬到岸上吃人,見過它的,都無一生還!」說罷,轉身跑下山了。
秦婉兒冷笑,道:「無知之輩!」
兩人向前走去,遠遠便見一副好大的骨骼停留在潭邊,乃是一副大魚的骨頭架子,足足六丈長短,外面套著虎豹一般的鱗片,花紋緊密。
武松用力掰開這大魚的嘴,站在它嘴裡,抬頭看去,只見一根根倒刺般的鋒利牙齒,不由皺緊眉頭,道:「虎鱨魚已經死了?」
「不是。」秦婉兒混不在意,笑道:「而是蛻皮了。這種妖物,蛻皮會變成錦紋獨角金錢豹,你我就要要這小東西的水晶角,比虎鱨魚的角葯姓更好!」
「這個『小東西』又有多大?」
秦婉兒有些不太肯定,道:「大概比虎鱨魚稍微大了一點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