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色生物

「每天負重十公斤奔跑十公里，五百個俯卧撐跟五百個掌上壓？」拿著和月凜制定的訓練計劃，安里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確實是想訓練我而不是謀殺我？」

昨天在落日之前，他們終於是走到了一座小城鎮，並住了一晚。然而當第二天早上，安里看著那份為自己設計的訓練計劃時，感動尚且沒冒出來，光第一句話就讓它縮回心底並且永久式封閉。

「這只是準備運動，等到做完這些，我會再訓練你的敏捷度與反應能力，最後就是武力的課程，務必讓你……贏在起跑線上。」看著安里慘白的臉色，和月凜似乎想要說一些鼓勵的話，然而說出口的話讓她的滿臉黑線。

「你咋不上天啊，大神！」安里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下，「這不是贏在起跑線，根本就是死在起跑線上，這是暴君的專制獨裁政策。原諒我一個普通人看到這份計劃已經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計劃從今天開始。」和月凜才不管安里的抱怨，他淡漠的抬起自己的左手，微微捋起衣袖，露出與衣服同色的手錶，然後按下了某個按鈕，手錶立刻投影出來了巴掌大小的立體影像。

「這是我們的位置，」他指著立體影響上的某個紅點，然後地圖縮小露出來另一端的紅點，並標連了起來，「這是目的地，按照地圖上的距離，跟預先計劃好的路線，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務，一個月內我們就能到雷希特亞。」

「又是一個高科技……」安里是第一次看見和月凜使用現代科技，加上他兩手空空，沒有行李的模樣安里還以為他是一個苦行僧。說起來他到底有沒有換過衣服？還有住店的錢也是他出的，那麼他的東西究竟放在哪裡？

「該不會是有什麼異次元口袋吧……」

「基本的我已經說完了……不要走神，現在立刻給我開始訓練！」

「是！」

……

要是安里真的能在一天之內完成那個計劃表那麼她就成神了，在跑完十公里之後她就累成狗似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氣喘吁吁的模樣隔夜火爐都能被她吹得死灰復燃。

「難道計算出錯了？」安里奄奄一息的模樣令和月凜皺起眉頭，他困惑地看著計劃表，然後又盯著不願起來的少女，「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看來你的體質比學院那群人還要差上一點，至少他們準備運動結束后才暈倒的。」

「那還真是抱歉啊……」安里趴在地上，由下至上地看著和月凜，有些艱難地說道：「讓我再躺一會，我現在肌肉抽搐，不敢亂動。」

「十分鐘后出發。」

「……沒人性啊。」

早上出發離開小鎮，安里他們沿著公路一直跑，現成的負重道具則是她所攜帶的行李。十公里的距離被她拖拖拉拉了半天才跑完，接近正午的時候他們又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停了下來，一條筆直的公路在熱烈的陽光下延伸到遠方。

「這裡是什麼地方，好偏僻的樣子。」安里從地上爬起來，半天都沒有等到一輛車路過，而兩邊則是未開墾的荒地，再遠一點的就是延綿不絕的群山。

「起來了就走吧，」什麼地方不要緊，看著安里這麼快就能爬起來，和月凜決定在下午的時候將落下的課程全部給她補上，「不想今天露宿荒野的話就給我前進。」

兩個人都沒有帶吃的，也沒有帳篷一類的東西，露宿荒野就意味著餓肚子，然後餓著肚子喂蚊子。真是極端的可怕，安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露宿的話肯定不用睡了。

「我知道了。」回答得有氣無力的，安里打起精神跟上和月凜的腳步。

……

叮鈴——

樹木繁茂，錯綜的複雜的山林之中，因未經人為開發而充滿自然的氣息，隱隱傳來野獸的咆哮，跟鳥類的啼鳴，把這裡襯托得更加幽靜。而在這安寧祥和之中，一聲鈴鐺的清響顯得格外的突兀。

鈴鐺的聲音由遠及近，並且越來越急促，像是一隻脖子被掛上鈴鐺而不知所措的野貓。在樹冠割裂的細碎光影下，一隻家貓大小的影子速度極快地竄過樹林，就像被什麼東西追趕著似的，在拼盡全力地逃命。

在它逃竄而過的幾秒后，一個龐大的黑影立刻在山林深處顯現，用那種摧枯拉朽的力量碾壓而過，將所有阻礙的事物通通破壞，所過之處樹木斷裂，碎石崩射，大地也隨著那腳步落下而顫動起來。

低沉的咆哮聲穿過樹林，越過層層疊疊的群山，一直傳遞到遠方。

「嗯？」

走在rela滾燙的公路上，安里背負著自己的大背包懨懨欲睡。快要到吃飯的時間了，但他們仍然看不見一棟建築，除了腳下的道路外，找不到任何人類活動過的痕迹，安里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在走向更深的內陸，而不是沿海。

而這時迎面吹來的熱浪都差點令安里栽到在地，她伸手拍拍臉，讓自己精神一點后捕捉到了熱風所帶來的信息。

「怎麼了，」身後的安里停下了腳步看著遠方的群山，和月凜看著她這副模樣，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安里收回視線，看向和月凜，「很響的咆哮，跟野獸一樣的聲音。還有就是有一個小東西速度很快地朝這裡前進，跟那個聲音連成直線。」

不是蟲，所以她只能感覺到很微弱的波動，而且還是因為對方存在感太強的緣故，不然她都差點忽略過去。

「速度很快的小東西？」和月凜思索著，但在他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所謂的速度很快的小東西的印象，或者說速度快的異度生物有很多，他不確定安里所說的小是有多小。

其實安里也是根據那波動的強弱去判斷體積的，這能算得上是感知定位的能力，還有很多需要探索的地方，而這隻能靠她自己去摸索。

「速度有多快？大概什麼時候到？」

「大概跟高速公路上的車差不多吧，」安里閉上眼睛，波動擴散的頻率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清晰，她皺起眉頭，然後睜開眼，「我想不用我說，你也可以感覺到了。」

兩人同時看向某一處山頭，大約一分鐘后某處的樹林開始斷裂栽倒，像是被十七級颱風猛烈刮過一樣。而安里寧願這時候來的是颱風，也不要是這種怪物。

安里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那隻怪物，只能說它通體覆蓋著粗糙堅硬墨綠色鱗片，看上去像是蜥蜴跟蛇的結合物，貼著地面爬行而過的速度異常的快，然而張嘴卻能發出非常響亮的咆哮，一雙毒牙在陽光下閃爍著瘮人的光芒。

至於它所追趕的東西，他們暫時沒有看見。

「你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嗎？」光天化日之下，安里看見這些異度生物還是會很不安，就算她身邊有個一級執行官也一樣。

「蛇蜥，」和月凜抽出自己的刀擋在安裡面前，淡淡地開口，「這些都是根據外貌與特徵所賦予的名字，只是為了方便稱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張想要吐槽的臉。」

「這種生物我遇過，它們鎧甲一樣的鱗片很難突破，而且速度與力量都在我所遇到過的異度生物中排名靠前，對付起來不容易。而它的弱點在肚皮，雖然把它翻過去有點困難。」

「你這樣一說我反而更加害怕了，而且我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眼看著越來越近的蛇蜥，安里的心臟也跟著加快。

「那種傢伙喜歡潛伏在暗處襲擊，而現在反常地追逐著獵物，恐怕出了什麼事……」和月凜問道：「你所說的那個小東西呢，在哪？」

「來了！正前方！」

話音剛落，一個白色的東西就在眼前一閃而過，用超高的準確性躲過了和月凜迎面砍來的刀，撲進了他的懷裡，清脆的鈴鐺聲立刻傳入兩人的耳中。

「鈴鐺？」安里好奇地探頭望去，發現那白色的東西是一隻家貓大小的生物，此刻正窩在和月凜懷裡瑟瑟發抖，像是找到了母親的……小孩？

因為它蜷縮成一團，安里也看不清它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物種，「它的脖子上用絲帶綁著鈴鐺，該不會是你的寵物吧？」

「我不喜歡小動物。」和月凜只是冷漠地看了它一樣，連弄清楚是什麼生物的yuwang都沒有，抓住它的小身板就要扔給安里。

但面對未知的生命體，安里也是如臨大敵，一下子躲了過去，那個白色的圓球就那樣凄慘地被摔到了滾燙的公路上，發出細小的嗚咽聲。

安里沒什麼同情心地看著它在公路上掙扎，白色圓球的樣子也清晰了起來，而後，她看見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狐狸？狗？這又是什麼跟什麼結合的怪物？」

安里盯著那隻奇怪的生物，它的身形像一隻狐狸，而那雙眼睛則像幼犬那般楚楚可憐，水汪汪地看上去分外惹人憐愛。只是她並沒有忽略在自己說出那句話后，這隻動物臉上人性化的表情，她不由得警惕地退後。

「果然是，異度生物嗎。」

「鏘！」

在安里與那隻幼小的生物對峙時，身後亦傳來了一聲清響，彷彿刀槍彼此切割，伴隨著劇烈起來的波動，灌入她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