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揭露

第一百零七章 揭露

葉子枯了又綠,綠了又枯....

不知不覺終中Linda入院和出院的時間悄然飛逝,隨著那枯黃易碎的落葉在深秋的冷風中折成碎葉,碾成粉末....

晏九九在這期間等的焦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Linda一日不醒來她一天就難以入眠,白日青天的時候還有公務壓身,時間過得飛快,她不覺得難熬,然而一進入漫漫長夜,她便再止不住的披被拭淚,凝望著天邊的皎月祈求上蒼能憐憫Linda這個可憐的女子。

一切本該是由她來承受。

情到朦朧處,方才想起月宮嫦娥,吳剛伐桂的神話來。

微風浮動簾旌遲遲追,她想乘著清風而去,與那倚著月桂,把酒坐看蒼生浮沉的嫦娥仙子訴一訴衷腸。

吳剛也許日夜不眠的砍伐著月桂,天宮不知是何許年月,只是那月宮的天燈一定亮如白晝,要不怎會照亮著漆暗重黑的大地.....

嫦娥是不是也在思念著一個人?

她淡淡的想著,腦海中幻化的仙娥,瑰姿仙逸,恍若隔世的面容忽遠忽近....

晏九九墮入了一個雋永的美夢。

這一夢再睜眼便是清晨.....

昨夜裡她睡得酣沉,窗外孤鳥啁啾,她心頭沒由得喜悅,再去瞧那月宮已是不知夢歸何處。

一切都像是夢境一般。

初晴照例踩著晏九九晨時的節奏走了進來,端著銀盆準備了凈面的熱水。

「小姐,您昨日睡得可好?」初晴進來打先兒問了這樣一句話,又單腳推關了門,嗅了嗅鼻子,「表少爺這安神香可真是清甜,雖是昨日的余香,我嗅著只覺得頭皮一松,渾身都精骨都勁道起來了!」

晏九九正準備笑答她,卻聽見這安神香是景施琅送來的,她轉了話鋒,一邊活動著胳膊一邊道:「昨日里亨利少爺是何時回的景府?我和表少爺去接Linda,景泰商貿那邊應該也是無異於醫院罷,我聽阿又說門前也圍了不少的人.....董事會裡除了七叔,其他的董事全都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亨利才來不久就要他幫襯著這樣麻煩的事,我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她微微抿了抿嘴,「商貿里只有他和景七叔,情況應是樂觀的,要不昨夜裡我們應該是睡不成的....今天我要好好問問他才行,也不知昨晚亨利睡好了沒....」

初晴躬身在床邊整理著錦被華褥,又扶了晏九九下床,一邊兒又去衣櫥里拿今日的行頭,回來發現正凈面的小姐依舊神神叨叨地嘀咕著,可話里話外並不曾提及她剛才所說的安神香,更別提表少爺了!

八字沒有一撇!

她漸漸覺著小姐有些不靠譜了,雖然小姐上回與她交了心,說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了她自會給一個交代。

可給一個交代和問候關心有衝突嗎?

小姐如今明明就是對錶少爺不公平!初晴在心裡暗自為表少爺打抱不平,她在杜威莊園的時候經常碰見亨利少爺,那也是位彬彬有禮的少爺,她那時候覺著亨利少爺與小姐男才女貌,甚為相配;可如今回了東方洛城,她才覺著小姐和表少爺是更為相配的....

至於為什麼....她自己倒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切不過是她的感覺!

晏九九揩了手,身上只著了單薄的對襟長褂子裙,窗縫裡擠了一絲冷意化作一張冰冷的毯子只往她身上裹去。

啊嚏!

她猝不及防的打了一個鼻涕,鼻子一酸,玩笑道:「你這丫頭!莫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初晴一邊趕忙把外衣往晏九九肩上披,一邊嗔道:「小姐!您可冤枉我了,我剛才可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哪裡來的嘴說您的不是呢?」

晏九九攏了攏衣服,轉身故作嚴厲的戳了戳初晴的腦袋,「哪張嘴巴?我看就是你這肚子里的嘴巴吧!」

說完立馬去呵她的腰,初晴是極其怕癢的,這下晏九九一抓一個準,她反應不及又沒地方躲閃,只能條件反射的弓著身子,兩人擰成一團,笑成了一個球。

「小姐....小....姐....小....」初晴一邊止不住的大笑,一邊求饒道:「我....錯了!呵呵呵!我錯了!小姐您饒了我.....!!阿丁!阿丁....」

初晴要說著什麼來當擋箭牌,晏九九原本是不依她的,可是阿丁昨天才被她派去潛進顧府打探虛實,初晴這樣說的話就代表阿丁應該是回來了的,這擋箭牌晏九九不得不說她毫無招架....

這下她只有束手就擒,不情願的鬆開了初晴令她緩過神來。

她方才問道:「阿丁回來了?」

「嗯嗯」初晴慢慢直起身子,忍不住那笑穴仍然興奮未褪,呵呵直笑,「阿丁半夜的時候回來了,說是發現了一些線索要當面向您稟報....」

晏九九急了,道:「那你怎麼不叫醒我?」

初晴知道晏九九這幾日心裡積著這些事情夜裡總是難眠深沉,她昨夜就是怕小姐想著沒有入睡特地上來瞧了一番,卻發現她睡得香甜,初晴見晏九九好不容易睡得沉,沒忍心,卻也緊張著阿丁要彙報的事情,好在都是自己人,她去與阿丁聊了一會兒,得知他所發現的線索並非十萬火急,心下就更敲定要等到晏九九醒來才來稟報,夜色昏沉,窗外一片死寂。

碧瓦朱甍在黑暗中盡褪本色,初晴夜裡看那層層疊疊的高牆化作一堵黑夜的深牆,她向那牆的盡頭看去在,只瞧見那牆上掛了一隻鋥光瓦亮的銀盤....

當然,初晴一心向著晏九九,這些細碎的事情她是不會跟晏九九細說的。

「小姐,我昨日聽阿丁說它所發現的線索並非十萬火急的,只是蛛絲馬跡需要慢慢推敲,您好不容易睡得酣沉.....這線索都說了要慢條斯理的推敲,昨夜若是喚您起來,您睡了一半帶著迷濛,喚您起來您也無心去推敲不是?這次日,您不僅精神不佳,還會影響您思考不是?看今天您這精神勁兒,我就省得沒喊您起來是對的!這會兒阿丁正在樓下等您,要不您一邊和婉容小姐一起用早餐,一邊聽阿丁說說?」

「你這一張巧嘴!誰說我寡不敵眾了?我看我從日不落帝國回來只帶你一個是絕對正確的!初晴啊!初晴!一個頂倆!」

晏九九颳了刮初晴小巧的鼻頭,隨其下了樓。

這會兒早餐已經布置好了,婉容向來比她起的早,這時候正一邊等著她一邊跟景施琅有一招沒一招的說著時事。

晏九九不慍不怒道:「表哥今日起的可早啊?怎麼的....書院的小廚房做的不合胃口?大清早的要跑到金公館來蹭吃蹭喝?」

景施琅笑一笑,「金公館的口味清淡,我最近剛剛病癒,想換換口味的。」

晏九九見他又擺出涎皮賴臉的樣子,心裡就沒好氣,明朝暗諷道:「我是知道你向來體諒下人的,即使他們做的不好,你也是賞罰分明,不多出一份嚴厲來,可若是令姨母知道了.....她指不定會以為是底下的人偷懶耍滑,要狠狠的懲處一番給點顏色瞧瞧!」

這綿里藏針的話她就不信景施琅時聽不懂的!

他那書院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於娓娓能隨意進出。

她故意說是書院的小廚房,暗指的不就是那屋中金,畫中嬌嗎?

誰知道景施琅像是壓根沒聽見一般,他翻了一頁報紙,晏九九回頭瞧見初晴從廚房端出一份早餐來,她和婉容的早已經布置好,這份就應該是景施琅的了!

這個丫頭!給她表少爺拍馬屁倒是勤快!

烏眸微動,她想道:「怎麼亨利沒有隨你一起過來?」

景施琅又翻了一頁報紙,晏九九見他眼珠動了好幾下,想是看了一小段文字,方才又閑心理她一般。

「歐先生已經去了景泰商貿,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今日估計又要忙一整天。」

晏九九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去把他狠狠的咬一口,看看他的肉到底是什麼做的,怎會生的這樣一副沒有人情味的樣子!

亨利想來樂善好施,又是她的朋友,如今她在景泰商貿供職,卻不想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亨利是來幫她的!又不是幫他景施琅的!

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

又要忙一整天!?

合著景泰商貿不姓景似得,你怎麼不自己去處理!不自己去忙去!

明明就是裝著病....

還要以權謀私.....

晏九九就是恨他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可偏偏她又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要不是憑藉著姨母的寵愛,她恨不得立馬和景施琅毀約,這時候她又想起當初被景施琅連哄帶騙的簽了那景泰商貿總經理的合約!

她在心中捂臉腹誹著自己的愚不可及....

晏九九吸了吸鼻子,好!她忍!就沖著姨母和姨父,她就要助景泰商貿一臂之力....

想到這裡,她再不想這一番唇槍舌戰,更不想一大早的好心情被破壞,等廚房備齊全兒了,三人入了席,這時候阿丁已經在後院練完了功,正好給他們說說昨日發現的不同之處。

今日的燕麥粳米粥爐火純青,粳米和燕麥早已經在小火熬制的爐罐里煮的綿爛,晏九九胃口大開,夾了一個火腿到盤裡。

景施琅沉靜的看著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胃口也好了許多。

「表妹,你們金公館的餐點總是能令我心情愉悅,胃口大開....」景施琅淺淺笑道。

「哦!」晏九九沒有深想,切了小塊火腿往口裡塞道:「那你就多吃一點兒唄!」

景施琅看她吃的腮幫子鼓鼓的,神情天真,眉眼更加舒展了。

他看向一旁等待的阿丁,劍眉微動,笑意卻絲毫未減,「阿丁,你說一下昨天在顧府有何發現?」

「是,少爺」阿丁恭敬的走上前一步,「昨日我潛入張府一探究竟,果然如少爺小姐所說,那張府的主人並不在,但府內的布防巡視只比平日里更加嚴密了,我覺得頗為蹊蹺.....」

「更加嚴密了?」晏九九的腮幫子動了動,她和傅婉容對視了一眼,「難道是想使障眼法不成?想讓我們繼續以為他們是在府中嗎?」

景施琅優雅的執著刀叉,端坐在餐桌前,神情高貴的切著火腿,好像在分解破開一件尤為精細的物件,他不動聲色的插了一小塊火腿細嚼慢咽,又舔舔唇角,好似在回憶那無窮的美味一般。

晏九九等他一個答案等的火急火燎,可他還在慢吞吞的吃著火腿,她氣不打一處來,戳向那一大塊火腿,塞進嘴裡,大口咀嚼著,彷彿那肉就是景施琅身上割下來的一般。

他心中樂呵呵的看著表情豐富的晏九九,卻還是臉不紅心不跳道:「那張弘憲早早的便去了南洋,張府自然就只有顧心慈一人,如今東窗事發,她要顧著張府不被趁虛而入,又要趕回法租界求助,只有使這麼一招了...」

傅婉容想道:「可她為什麼不找沈家?張弘憲是沈家養大的半個兒子,按理說沈高峯不可能會不管?」

景施琅不忙著回答她的問題,拿了一旁印有玫瑰圖案的方巾揩了揩嘴角。

「這就是問題所在,沈高峯不會不管他們....可是他未必知道這件事情.....」

晏九九心一跳,「難道沈家不知道這件事情嗎?顧家若是要想把地盤擴張到洛城中,他們所謀划的事情和所管理的生意應當會跟沈家交接清楚的.....」

「可若是他們不想呢?」景施琅淡淡的問了一句,「顧家的人比那豺狼虎豹更加冷血,沒有籌碼和豐厚的禮物就休想和他們談成一樁生意!而沈家的籌碼則是....」

晏九九呼吸一滯,她幾乎同時和傅婉容猜到了景施琅的話外之音。

「沈家!」兩人異口同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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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舊事:嬿九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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