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磁波譜

何瑞修此時心裡暗暗叫苦，一天注意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撞牆上了。如果只說是加班，他倒不會有什麼反感，但是在這裡值班，心裡卻有些說不清的感覺了。這裡的東西都這麼神神秘秘的，而且再想想，還有那個趙偉臣，生前再正義，現在也是個鬼啊。

看何瑞修沒有說話，王晴兒半側過身，有意無意地道，「你放心，在這裡值班有人陪你。一般來說，趙偉臣晚上都沒事兒，你們兩個慢慢玩就是了。」

何瑞修正準備從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機裝進口袋裡，被王晴兒這樣一言說中心裡所想，禁不住手一抖，手機直接掉在了地上。王晴兒瞟了一眼，沒理他，自己走到電話旁邊，拿起電話從外面訂飯。而剛剛還不知道在哪裡的趙偉臣突然出現在何瑞修的眼前，彎下腰幫他揀起手機，沒事兒一樣地說，「咦，你這手機不錯，可惜我現在是用不上了。」

何瑞修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只能掩飾性地摸了摸臉。也就在這時，門鈴突然叮咚一響，何瑞修被這一驚，全身一哆嗦。

王晴兒不以為意地自言自語道，「今天倒是送的這麼快。」打開門時，卻是剛剛定的飯已經送到了。在鑒證署，加班和值班都有盒飯供應，不用人們自己去花錢。

盒飯的質量還算是不錯，王晴兒雖然沒有多說，但在訂飯時，已經給何瑞修額外多加了一份，這讓何瑞修心裡和她之間的距離倒也近了不少，雖然這個頭兒一天下來都挺嚴厲，至少在細節上也會想到自己。

吃過飯，王晴兒帶著自己的工具箱，來到何瑞修調查車的那間屋子。她先是環視了一下整輛車，然後看都沒看何瑞修地說道，「做得還不錯。至少保護的還可以。今天加班，我就要教給你另外一個要點。」說完，她走到牆邊，按下一個開關，屋裡的光線瞬時發生了變化。

「這個開關，是電磁屏蔽開關，打開它之後，這個層子里所有的電磁波都將被屏蔽，包括你的手機，也包括屋裡的燈具所發出的電磁波。這是我們做接下來的工作之前的一個基本條件。當然，有時候，在條件非常有限，或者是時間非常緊急的情況之下，那就只能臨時湊合，不進行屏蔽了。」

王晴兒說完，打開工具箱，拿出一個PSP遊戲機一樣的東西，「這個東西，叫做靈磁波採集儀，用來採集靈磁波用的。靈磁波是什麼，需要從什麼是靈說起。」

「人和其他動物的意識，在死後，會以電磁波這種特定的能量體的形式存在一段時間，如果條件適合，它將保持原有意識中的記憶，我們叫它靈體。當然，電磁波只是現代科學界對它的一種解釋，實際上，靈體比電磁波要複雜得多，只是具有一定的電磁波特性。」

「而靈磁波譜，則是類似於人和其他生物的DNA一樣的東西。每一個靈體，都有一個特定的靈磁波頻率，可以用來確定這個靈體的具體信息。當靈體接觸磁性物體時，靈磁波就會被磁體吸附，形成相對穩定的磁附靈磁波，也就是我們可以用靈磁波採集儀來採集的部分。」

「但是，不管是靈體本身，還是磁附靈磁波，都會被陽光，以及與陽光相近的一些光破壞，同時，也可能受到大電場的干擾之後發生紊亂，而失去意義。這也是我們在以後的工作中必須注意的地方。」說完之後，王晴兒打開車門，問何瑞修，「一般來講，車上的磁體，有什麼？」

何瑞修之前的課程中並未接觸過這種內容，當然對車上的磁體分佈了解也不多。不過，想了想，他回答道，「揚聲器吧。」

「沒錯。」話音剛落，王晴兒已經非常熟練地將揚聲器暴露出來，同時打開靈磁波採集儀。採集儀發出一團溫柔的綠光，投射在喇叭之上。

不多久，靈磁波採集儀發出了「嘀」一聲，王晴兒道，「如果靈磁波採集儀發出這樣一聲，說明在磁體上面留有靈磁波。過會它採集完，將會發出三聲這樣的響聲。」

她話音剛落，靈磁波採集儀果然發出了三聲「嘀」的聲音。何瑞修還以為，這是正常的時間需求，可是王晴兒卻皺了皺眉，「這麼快，數量肯定少得不夠分析出靈磁波譜。」又採集了另外一側，同樣是短時間便完成。之後，在車后的揚聲器，都沒有發現磁附靈磁波。

何瑞修想了想，鼓足勇氣開口道，「只有前面的揚聲器上採集到了靈磁波，而後面沒有，是否說明，靈體在接近的時候，是從前面接近的？」

王晴兒將靈磁波採集儀拿在手裡，「你的推理正確，但是在這個案子之中，卻不是關鍵。我們要注意的是，如果說，庄星死在她自己的車裡，她的靈魂即使順利天地人三魂入境，進入靈界，但也必然會在車內有一段停留的時間。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形成能被我們採集的足量磁附靈磁波了。可是現在看來，我們的採集結果數量太少與正常情況不符。這說明，不單殺害了庄星的靈沒有進入車內，包括庄星自己的靈魂也沒有在車內停留。難道說，她的靈魂被同時吞噬了？」

王晴兒說的這些，何瑞修現在聽起來是一頭霧水，但是他知道，關鍵的內容，王晴兒應該會向他具體解釋。

王晴兒看了一眼手中的靈磁波採集儀，叫上何瑞修，回到了大廳。她從靈磁波採集儀之中取出一個晶元，「採集之後，數據就存儲在這裡了。採集之後的數據是不受干擾的。我們這裡有一台靈磁波譜分析儀，可以生成和重建靈磁波，並且和罪靈資料庫相連。如果可以得到靈磁波譜，那麼我們就有了最為權威的證據。」

王晴兒將晶元插入靈磁波譜分析儀，啟動了分析過程。但是，僅僅不到1分鐘，屏幕上就顯示出，磁附靈磁波數量不足，無法生成靈磁波譜。「果然和我擔心的一樣。生成靈磁波譜對磁附靈磁波的數量是有要求的，如果數量不足，那麼就無法形成。」

何瑞修若有所知地點了點頭，「可是那就奇怪了。不管是庄星的死，或者是靈體入侵，都應該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都不夠留下磁附靈磁波？就像你說的，即使是庄星的靈魂被吞噬了，那個入侵的靈體也應該會留下痕迹吧。」

王晴兒苦笑了一下，「理論上當然是這樣。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當時有更強大的磁場，磁附靈磁波在另一個磁體上，或者，惡靈本身具有抹去磁附靈磁波的能力，再或者，來這裡的，不是單純的靈體形態，而是具有肉體的呢？當靈體再次進入肉體，並且操控肉體時，它就將最大程度地掩飾掉靈體的特性。」

「靈體再次進入肉體，不就是鬧鬼么？或者是乍屍？」何瑞修喃喃說道，卻冷不妨又被王晴兒一腳踢在小腿上，「乍你個頭啊。都說到這裡了，還不馬上聯繫第六調查局，查一下那個張乙乙的屍體還在不在。」之後，她又像自言自語地說道，「可別真是這樣。那可又麻煩了。」

「哦。」何瑞修應聲走到電話機旁，拿起之後，卻又放下，非常不好意思地轉向王晴兒，「電話是多少？」

王晴兒無奈地皺了下眉頭，「紅色的電話機是內部電話，語音直叫啊，拜託。」

電話接通之後，第六調查局回復說，張乙乙的屍體已經在5天前在停屍房冷凍，期間沒有去檢查過。王晴兒臉色一變，拿起工具箱，「可能有情況，我們快走。」

第六調查局辦公室與第八調查局同在鑒證署大樓，但是整個鑒證署的停屍房卻在距這裡並不算太遠的另一棟樓里。一般來說，一具涉案的屍體，當法醫基本解剖完畢，所有證物齊全之後，便會送出鑒證署大樓，臨時放到停屍房。

路上，何瑞修忍不住問王晴兒，作為不同的調查局的不同案子，去看其他的屍體，不需要那邊的同意么？王晴兒很簡單地回答，「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第八局的特權之一就是，有權查看和研究這裡的任何屍體。」

查看和研究屍體也算是特權？何瑞修心裡一陣唏噓，如果特權是超速開車不罰單、出外唱歌不花錢，這才算是特權吧？

鑒證署的停屍房非常大，整體看來應該有六百多平方米，長寬都要超過二十米。在其中，是一排一排的冷凍櫃，上面有明確的標識，除第1到第7調查局之外，還有本市及其他各部門的一些櫃位。每具屍體上面都有電子標籤，從屍體檢索系統可以方便地查出這些屍體所在的柜子。停屍房之中的燈似乎是特製的，亮度和光線都很特別。張乙乙的屍體，停在6-3-4的柜子里，也就是第六列第三層左數第四個。

王晴兒帶著何瑞修走到櫃前，按下柜上一個按鈕之後，伸手將櫃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