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彭振修楞了一下,走到廚房和浴室都沒看到人影,來到最裡頭的那間客房,敲了兩下門,沒有人回應,開門進去,一些私人物品都不見了。
「走了最好。」對方的心態不正,有可能會帶壞他的女人。
可是……她……偷了你的表……
「偷了我的表?」他俊臉一凜,馬上奔進房內,拿出放在床頭櫃抽屜里的表盒,果然沒見到勞力士藍水鬼的蹤影。「真不該讓那個女人住下來。」
他氣沖沖地回到客廳問:「為什麼不阻止她?」
她又看……看不到我……無辜的「李小姐」一面抖一面喊冤。
彭振修忍不住咒罵,原本想馬上打電話給范曉文,但又怕影響到她上班的情緒,只好等她下班再說。
一直到了快六點,范曉文提著大包小包下班回來了。
「晚上煮火鍋來吃好不好?」她可是拿了好幾盒昨天到期沒賣完的海鮮回來,只差一天還是可以吃,不要浪費食物。
彭振修跟著她走進廚房,心情可不太愉悅。「你的那位朋友走了。」
「娟姊有傳簡訊給我,說決定去找她的男朋友,但願他們能好好地坐下來談。」說到這兒,范曉文才回過頭去,就見身後的男人神情凝重,有些困惑。「怎麼了?」
他兩手抱胸,倚著門框。「等吃飽再說。」
范曉文一臉問號。「到底什麼事?」
「……我常戴的那隻勞力士藍水鬼不見了。」
她愣怔了下。「浴室和房間都有找過嗎?還是你有出門,在外面弄丟了?」
「我今天沒有戴出門,一直放在表盒裡頭,可是剛剛去看,沒有找到。」彭振修想著該怎麼開口。
「如果在家裡,不可能會不見,再仔細找找看。」說著,范曉文把兩手擦乾,走出廚房,直接來到客房,到處翻找。
彭振修從床頭櫃內拿出可以收藏五隻腕錶的表盒,裡頭有兩個空格,一格是擺放他此刻戴在手上的愛彼表,另一格就是勞力士。「它是真的被偷了。」
「會不會是遭小偷了?」范曉文這才警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是遭小偷了沒錯,我還知道小偷是誰。」
「是誰?我們這棟大樓的住戶嗎?」范曉文有些慌了,她從來沒有被偷過東西,想著是不是該馬上報警處理。
「是你那個朋友偷的。」彭振修還是說了。
范曉文先是一怔,然後微惱。「娟姊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一定是你東西亂丟才會不見,你再想想看。」
「我沒有騙你,真的是她偷的!」他低吼。
她也生氣了,板起小臉。「不要隨便懷疑我的朋友!娟姊不可能偷東西,更不可能偷你的表,肯定還在家裡。」
「不要忘了這間屋子還住著另一個『人』,它目擊了整個經過,親眼看到東西被她偷走。」彭振修可以當作沒這回事,損失一隻表不算什麼,但是他希望范曉文認清趙娟的真面目,不要再上當受騙。
「你說李小姐親眼看到娟姊把表拿走?」她搖著頭。「不可能,娟姊為什麼要拿走你的表?一定是它看錯了。」
彭振修真的惱了。「你就這麼相信她?」
「相信她有什麼不對?」范曉文眼眶泛紅,反駁。「娟姊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小時候我媽若是要值夜班,就會把我寄放在趙媽媽家,娟姊總是讓我跟她一起睡,半夜怕我感冒,會幫我蓋被子,要是作噩夢,她還會安慰我,就像親人一樣照顧我。班上的同學、鄰居的小孩都不跟我玩,只有娟姊會陪我……我不相信她,那要相信誰?」
他抽緊下顎。「好!她是你的朋友,那我呢?你是寧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認為我會編出這種謊言來中傷她,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范曉文不想他誤會。
「那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她,看她怎麼說。」彭振修氣憤地說。
她堅決地搖頭。「我不會打這通電話的,一旦打了不就等於懷疑娟姊真的偷了你的表,她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難道我會騙你嗎?」
彭振修的話讓她啞口無言。
「看來在你心目中,對我的信任還比不上她。」他真的很受傷。
「我當然信任你……」
他口氣冷淡。「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范曉文伸手想要碰他,卻被他躲開,接著就見彭振修拿起丟在床上的手機,轉頭就往房門口走。
「你要去哪裡?」
「出去!」
丟下這兩個字,他頭也不回地出門。
范曉文呆立在客廳,看著被用力甩上的大門,幾乎要哭了出來。
「我是真的相信你……可是我也相信娟姊……她怎麼可能會偷你的表?她不可能做出那種事……」
……我男朋友說在拍賣網站看中一隻勞力士錶,這款藍水鬼就要將近四十萬,價格真的太貴了,我根本買不起……
那天趙娟說過的話,陡地在她耳邊響起。
難道娟姊為了討好男朋友才會……
不可能,絕對不會的!她認識的娟姊不可能會這麼做!
當晚,彭振修沒有回來。
范曉文看著桌上的海鮮火鍋,卻是食不下崎。
直到快十二點,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
她拿起手機,卻不知該先打給誰,是打給彭振修,跟他道歉,再次表明自己絕對相信他,可是傷害已經造成,又能證明什麼?或者打給娟姊,問她有沒有看到那隻表,若她回答沒看到,就可以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嗎?
隔天上班,因為睡眠不足,范曉文始終無法集中精神,收銀台前大排長龍,她還一直找錯錢給客人,挨了店長的罵,最後鼓起勇氣撥打彭振修的手機,響了二十幾聲都沒人接聽。
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
一整天下來,她魂不守舍,總算熬到下班,匆匆忙忙地騎車趕回家中,覺得今天的電梯好慢,乾脆爬樓梯上去,等到踏進家門,還是沒見到彭振修的身影,接著她衝進客房,見客房裡的東西還在,這才膝蓋發軟地坐在地板上。
只要東西還在,他一定還會回來,不會就這麼回美國去了。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再忍受孤獨,在體會過另一個人的體溫和呵護之後,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
「我就不能兩個人都相信嗎?」范曉文趴在床上大聲哭喊。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是不是真的只能選擇相信其中一個?可她怎麼可能懷疑娟姊呢?
想到趙家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接納她和母親,願意和她們母女來往,如果她這麼做,根本就是恩將仇報。
「可是振修不會騙我,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指控娟姊偷他的表,何況還有李小姐這個證人……」
范曉文大哭之後,頭真的好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而暫住在飯店的彭振修,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想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
因為他怒氣未消,不想在電話中對她吼叫,萬一不小心說了難聽的話,更加難以收拾,這才遲遲沒有回撥。
對范曉文來說,這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反彈自然也很大,可是他心裡就是很不是滋味。
「……她應該相信我才對!」當著堂哥的面,彭振修氣呼呼地控訴。
「她有說不相信你了嗎?」彭振宇從未來老婆的家裡回到飯店的總統套房,就見堂弟像一頭暴躁的熊一樣走來走去,想到他昨晚突然出現,他這才知道原來堂弟一直待在台灣,而且還是跟女朋友吵架才來投靠自己,讓他不收留他也不行。
他不禁氣結。「她要是真的這麼說,我就……」
「就怎樣?跟她分手?」
「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跟她分手?」彭振修咬牙切齒地駁斥。
「只是她應該把我擺在第一位!」
彭振宇扯掉領帶,橫他一眼。「所以你是在爭風吃醋?」
「我……」
「要她去懷疑一個原本非常信任的人,本來就是件痛苦的事,內心又必須經過多少掙扎,一旦信任崩盤,她跟對方還能像過去一樣相處,心裡沒有任何疙瘩嗎?這些你有沒有替她想過?」說著,他從冰箱里拿了兩罐啤酒出來,把其中一罐扔給堂弟。「你逼她馬上做出選擇,你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感受。」
像是被堂哥澆了盆冷水,彭振修一臉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