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底的怯懦
從雲姨的房間離開了之後，我站在院子裡面怔然的看著傻媳婦的房間門。過了許久才回到了房間裡面。雲瀟魂魄魂飛魄散了，他已經無法染指傻媳婦了……
茫然無比的看著房頂的懸樑。可現在我的心卻揪著的疼，還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其它的人……
這種恐懼就如同當時我知道傻媳婦被宋家帶走那樣相同，它能夠讓我壓下所有的懦弱和膽怯。
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的夢魘，現在這裡則是她的過去，她的一切……
眼睛裡面悄無聲息之間已經全部都是淚水，我一動不動，它們還是從眼眶滾落了出來。
我的耳邊冷不丁多了一個陰翳的聲音，說：「你在恐懼，在害怕，為什麼要哭？要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女人，成為別人的嗎？」
我死死的捏緊了拳頭，壓低了聲音說你閉嘴！
老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我的床邊，他就像是看著可憐蟲一樣的看著我，他眼中的那種憐憫，觸及到了我心底裡面最敏感的那處神經。
我猛的坐了起來，身體發顫的對老頭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你要的東西，想來拿的時候我會給你！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老頭卻嘆了口氣，說真的嗎？可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情呢？你們之間發生了多少事情，讓你不要命了這樣對她？這些，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我面色刷的一下子就完全慘白了，老頭的語氣平靜了很多，說如果想要帶走她，我可以再幫你一次，條件依舊是那個條件。我不會害你，可是這裡的人就不一定了，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就連你老婆，也只是個工具……
老頭說完之後，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可他工具的那兩個字，直接就鑽進去了我的腦海最深處！
定定的站在原地，回想著長老們說的一切，回想雲姨只說了一半的話，回想雲瀟對傻媳婦的渴望，可他並不喜歡傻媳婦，傻媳婦絕對不止是能夠給他們村子裡面族長的權利這麼簡單……
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就如同當時宋家看上了傻媳婦一樣！
我死死的捏著拳頭，老頭還有一句話，也讓我渾身發顫，就是傻媳婦如果有一天想起來了一切，她會怎麼樣？我們之間沒有多少轟轟烈烈的感情，只有平淡相伴，可她死了之後神智清醒，卻依舊愛我。我那個時候讓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如果她回憶起來一切，會面對什麼？再一次的絕望嗎？
兩難的境地讓我意識都要分開了一樣……我不敢再想下去，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可是老頭的話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我心裏面，它就像是一顆種子，正在瘋狂的生根發芽！
天很快就亮了，我並沒有睡著。雲姨來敲了我的門，讓我出去吃飯。院子裡面，傻媳婦的表情很不錯，一直還在和雲姨說：今天瀟哥哥肯定會繼續贏。
雲姨皺眉問我怎麼了，沒休息好？怎麼眼睛裡面都是血絲。
我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事。雲姨點了點頭說等會兒稚兒會和我呆在院子裡面，今天我們不能出去了，如果你想去看試煉的話，自己過去就好。記住別和村子裡面其它人有衝突。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明白雲姨是要給傻媳婦用那個葯了……傻媳婦的表情一下子就委屈了起來，說雲姨我要去看瀟哥哥。
雲姨皺了皺眉，說不行，今天不能出去，你難道沒察覺到這幾天總是頭暈嗎，雲姨要給你熬藥。等把葯喝了，你想去哪兒，雲姨都不攔著。
傻媳婦癟了癟嘴巴，不說話了……
我感激的看了雲姨一眼，雲姨的目光卻有點兒複雜。我一直覺得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雲姨有事情瞞著我沒說……明顯現在也不是多問的時候，就算是我問了，她也是不會告訴我的……
並沒有留在院子裡面的打算，因為我要去看那個試煉……
吃過東西之後，徑直就離開了院子，來到了禁地之外了……禁地外面已經圍著很多村民，並且雲嵐，雲楓，雲翳三人，也在院子門口束手站著等待。
那些長老沒有來，也沒有看見雲瀟，我重重的吐了口氣，雲瀟今天是無法再來了……
人群裡面一直在騷動，低聲問對方怎麼長老還沒到？也有人疑惑的看我，不過他們並沒有說什麼話……
就在這個時候，騷亂的人群開始平靜了。
因為在村路的另外一頭，九個長老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他們的臉色都很陰沉，就像是要滴出來了水一樣。並且在最後一個長老的身上背著一個人，那個人一動不動，雙手垂在兩邊。
我捏緊了拳頭，被背著的，是雲瀟的屍體！
所有人靜若寒蟬，大家的臉上除了驚疑，還有不安和恐懼。
就連站在院子門口的三人，面色都徹底變了……
長老們來到了禁地之前，最後背著雲瀟屍體的是九長老，他把雲瀟放在了地上……
而大長老則是陰翳著臉，環視了所有人，尤其是目光更多的落在了那三個人身上。他聲音很冷，很硬，同時還強壓著憤怒的說：「雲瀟，昨晚死了。」
全場的人都嘩然了起來，大長老厲喝了一聲安靜！
隨即又是靜若寒蟬，落針可聞……
大長老諷刺的笑了笑，說：「雲氏一族，蝸居在此地數十年，我本以為大家都是以族內禍福為先，可依舊有人對雲瀟下手。我未曾查到是在座的諸位，哪一位害了他。試煉會繼續，勝出者會娶稚兒，依舊會成為族長，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誰害了雲瀟，無論他什麼身份，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話，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白的……
可同樣，也沒有人懷疑到我身上，甚至沒有人懷疑來過其它的外人……
看來這個村子並沒有那麼容易進入，而我又太弱，根本不可能對雲瀟造成威脅……
捏緊的拳頭緩慢的鬆開了，目光落在了雲瀟的屍體上，他雙目緊閉，面色也是死灰，毫無半點生機……
與此同時大長老一字一句的說，最後一場試煉，後山竹林中，取一黑節竹葉。誰能拿到稚兒下嫁於誰。
場間的人又開始小聲的說話了起來，具體的我也聽明白了，黑節竹雖然生長在後山之中，但是卻很詭異的出現和消失，數十年來也沒有見過幾次，每一次見過的人都想去摘下來竹葉，可都沒能靠近，竹子就消失了。
在院子門口站著的那三人中，其中一個人也面色憤憤的站了出來，對著大長老說：這樣的試煉，不是讓所有人都無法贏么？還是長老改變了主意？雲瀟雖然死了，但是並不是他們下的手，如果用這種方式來針對其它人，太不公平。
大長老眉頭緊皺，然後說了句住口，我還沒有說完，你們急躁什麼？
眾人又安靜了下來，我剛才心裏面其實有了一點兒活泛，就是傻媳婦不會嫁給任何人了，可大長老的話，繼續讓我不安。
他平靜的說稚兒通靈，與稚兒成婚之後，她的能力就會給新任的族長，可是這一切也沒那麼容易，同樣通靈的黑節竹葉就是媒介，如果沒有人能夠拿到的話，長老就會在三人中挑選一個，並且從族中的內庫裡面取出來一片早年存留的黑節竹葉。
那參賽的三人這才平緩了下來，可人人眼中都有敵意了。大長老最後說所有人都會在禁地這裡等待，只有你們三人去後山，可不能夠相互動手，否則後果自負……
他們都離開了原地，往後山走去了。
大長老則是聲音平靜的和九長老說，去把稚兒和小雲叫出來，都在這裡等待。
我面色微變了一下，也清楚了他的意思，他懷疑的是村裡的人殺了雲瀟，又不知道是誰，就害怕雲楓，雲嵐，雲翳也有危險，把所有人留在這裡就能夠保證不會出事……
可現在傻媳婦正在穩固魂魄，不能有人去打擾雲姨！
想到這裡，我立刻就站了出來攔住了九長老，他眉頭微皺說：「你是小雲的隨從，有何事？」
我低聲說雲姨在給稚兒調理身體，稚兒不太舒服，所以他們都沒出來，我覺得去打擾她們，不太好，而且雲瀟死了，稚兒知道了以後肯定情緒波動很大……
九長老眉頭緊皺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大長老。
大長老沉默了片刻，說：「小雲和稚兒無礙，回來吧。」
我鬆了一大口氣，回想大長老說的傻媳婦通靈，和她在一起之後就會剝奪了這個能力……
老頭說的是對的……她真的被當做了工具一樣……
可我又怎麼有辦法，能夠帶她走？
老頭能做到么？可如果出了紕漏會怎樣？我閉上了眼，就算是紕漏，傻媳婦不會死，死的是我而已……
心裏面卻明白過來了，我還是在懦弱，在恐懼，在害怕，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捂著胸口的位置，我要去找老頭！
可就在同時，我心頭微顫了一下，被一個目光盯住了……
這個目光，不是老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