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大結局(3)
第181章大結局(3)
對戒經牧師之手,從聖經上取下,經過耶穌的洗禮,顯得更為聖潔,矢車菊藍寶石雕琢而成的鑽戒,華美,卻簡約,簡約到了幾乎沒有任何技巧的地步,就只是最普通的菱形模塊。
席海棠微微凝眉,顧惜爵竟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這個……是我設計的。」
她錯愕,好半天沒有反應。
顧惜爵有些忐忑,「真的有那麼難看?」
席海棠啞然失笑,搖搖頭,「不難看,我好喜歡。」
最簡單的東西,往往是最真、最好的。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牧師如是宣告,婚禮現場的氣氛一下子HIGH了起來。
席海棠臉色一赧,頰邊染上兩朵粉霞,陽光從大廳的屋頂灑落下來,將她的剪影罩上一層淺淺的金亮,與此同時,她覺得身上暖烘烘的。
顧惜爵的眸色沉了沉,眼底流轉著的深情讓陽光都似是害羞起來,悄悄地偏移開來,他伸手輕輕勾住她纖細的腰肢,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懷裡,她抹胸的婚紗此刻成了動人的裝飾,他的呼吸微亂,暗暗調整了下,修長手指才輕輕捻起她頭上白紗的一角,往上輕輕撩開,她秀色可餐的容顏便近距離地展示在他眼前,他輕嘆一聲,化不開的情思尾音消失在了她的唇齒之間。
席海棠閉上了眼,綿密的睫毛輕顫,心底亦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膨脹,暖暖的,熱了全身。
這不僅僅是一個吻,似乎是還有別的東西存在。
是夜,繁星點點,夜色怡人。
席海棠從香氣氤氳的浴室里走出,到了窗前,夜晚的涼風吹了進來,讓沐浴過後的身子更為舒爽。洗過澡,卸了妝,她終於從夢幻般的婚禮中晃過神來。
身上已經換了淡紫色的絲質睡裙,可那襲白紗披身的感覺猶在,幸福的味道好像已經是滲入進了皮膚里,隨著她的呼吸,清清淡淡地溢出,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玻璃窗上,忽然映出了她背後的人影,也已經沐浴過後的顧惜爵穿著簡便的睡衣,看起來很放鬆,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一靠近,那股味道就籠罩了她。
席海棠猛地緊張起來,忽然覺得涼爽的夜晚忽然變得悶熱起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醒地認識到一個問題——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縱然他們之間真的是什麼都做過了,可是她還是緊張。從前不愛的時候,肢體上的糾纏是那麼不喜歡,而現在愛了,又會是怎麼樣?
耳根,再一次地紅了起來……
顧惜爵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伸出手,做出虔誠般的邀請,「來。」
席海棠心驚肉跳,「做、做什麼?」
「跟我來。」
他的語氣很輕、很淡、很溫柔,很好地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
席海棠暗暗調整了下呼吸,慢慢地抬起胳膊,把指尖輕顫的手遞到他的掌中。
他握緊了她,沒有很用力,卻是那樣安全、那樣牢固,彷彿他們天生就是這樣契合,就該這樣手牽手走過一輩子。
他拉著她往房外走去。
席海棠有點奇怪,但腳步還是跟隨他的,他們新買的房子很大,附帶一個小閣樓,室外的樓梯,很古樸,很雅緻。
踏上木質結構的樓梯,他們到了屋頂,被精心布置過的屋頂。
以前的空中花園變得更為美麗,各色花草安靜地睡著,舊時的圓桌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不是床,卻看起來跟床差不多一個用處的布置,潔白的床單覆在上面,在月光里泛起朦朧。
顧惜爵拉著席海棠一起坐了下來,不用於她的緊繃,他身體很放鬆地往後一仰,面對天空躺下了身,她微微一怔,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一下子呆住了。
滿天的星光,璀璨如野,好像整個銀河系都被集中了起來,美得震撼。
他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一起躺下,這一次,她沒有再猶豫,唇角一揚,仰躺在了他的身側。
顧惜爵將她放鬆的表情看在眼底,心裡湧起一陣安慰,看來他的安排沒有錯。
「海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南非那次一起看星星?」
「嗯,記得的。」她的眼睛裡帶著明媚的笑意,忍不住將眼前的滿天星斗與之前的做比較,「我覺得今晚的星星更美,美得好像不是真的。」
他輕輕地攬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沒有任何情慾的成分,只是想靜靜地抱住她,而她也放鬆下來,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下一次,我帶你去紐西蘭的特卡波鎮看星星,那裡有全世界最美麗的星空,有著只有在南半球才能觀測到的南十字星,一定很美。」他靜靜說著,語氣里卻隱隱流露出一絲悵然,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三年後,還是五年後,抑或是更久。
席海棠頓了頓,轉頭望向他,臉上明媚的笑容里寫滿了堅定,「我不要去別的地方,我喜歡這裡,喜歡童話的故鄉。」
是這裡,留住了他三年的呼吸;是這裡,留住了她一生的愛戀;是這裡,留住了他們共同的嬋娟。
忽然,他坐起了身,拉住她的手,笑道,「在南非的時候我們跳過一場舞,再來一次,怎麼樣?」
席海棠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想逃,不,她才不要,那個舞太糟糕了,甚至是引人犯罪!
顧惜爵可不管那麼多,一把拉起了她,帶著她移步、旋轉,可不一會兒,席海棠便發現了不對勁兒,他跳的是34拍,強調第一拍上的重音,步伐流暢,節奏明顯,這不是拉丁,更不是lambada,是華爾茲!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卻被他深邃的眼眸攫住心神,他望著她,專註得無以復加,幽深的眼底燃起兩簇火焰,卻不猛烈,更像是寸寸文火,飄渺裡帶著幾許深沉,他的臉龐,俯了下來,落在她的耳畔,「我其實不喜歡lambada,我更喜歡華爾茲,可是從前,沒有人可以跟我一起跳。」
席海棠的心猛地揪緊了,恍然大悟,lambada是犯罪,卻也是宣洩,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他在那樣的一個環境里,無人陪伴,就只好隨波逐流,而他想要的華爾茲,兩個人的圓舞曲,卻從未有機會真正上演。
《海的女兒》里,人魚公主與王子共舞的片段動人心弦,卻又痛徹心扉,童話的美好里也儘是摻雜著苦澀。而它之所以美好,是因為苦盡甘來。
她像是領悟了什麼,開始追隨他的腳步,前進、後退、橫移、並腳,旋轉,他們在無聲的背景下舞動,星空為幕,大地為歌,最後一拍華麗終止,他擁她入懷,而她傾聽著他的心跳,情動如海,渴望如潮。
纏綿之後,她聽著他的心跳聲,激昂的情緒慢慢地放鬆下來,早已經是羞成一片紅暈的臉兒在他懷裡輕輕蹭了幾下,然後困意如潮水般湧來,她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的髮絲散開,絲絲縷縷纏繞在他的臂上,他愛憐似的輕輕握起一撮,放在唇上吻了吻,低頭又看了看她疲憊至極的小臉,薄唇邊盪起歡喜又心疼的矛盾微笑,輕嘆一聲,他替她蓋上薄被,擁她入眠。
星月,隱藏在了夜空里,一如深藍的幕布遮住了一場折子戲。花前,兩情相依的身影,暈染了心靈的色彩。
幸福雖然來得慢了些,但終於,還是來了……
夏過秋去冬又來。
幸福的一家四口在陽光的親吻下睜開眼睛,但他們都沒有睡醒,因為隔壁吵架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顧惜爵咬了咬牙,起身就要衝到隔壁,席海棠卻一把拉住了他,「等等我,我們一起去。」
小晨和允痕也是被吵醒了,兩個小傢伙穿著睡衣和拖鞋就跑到了庭院里,從相鄰的柵欄里觀望鄰居的狀況,不一會兒兩個孩子飛奔回來,敲開主卧室的門彙報,「爹地,媽咪,秦浩叔叔和小緋阿姨又吵架了,這次,比以前的都要凶!」
要說秦浩和官小緋這一對,以前是模範夫妻,當然這要歸功於秦浩的好脾氣和好耐性,而官小緋,是典型的女權主義者,出門是女皇,在家是太上皇,秦浩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這一切,都在官小緋兩個月前被查出懷了身孕后改變了!當然,這不是說秦浩對她不好,相反的是太好了,好得不得了,大到吃幾碗飯,小到喝幾碗水都被他管著,而在兩個人十餘年的婚姻關係里,當家做主的人向來都是官小緋,什麼時候輪到秦浩來管著她了?不習慣,不適應,不喜歡!於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不許穿高跟鞋,她可以接受;不許吃冰激凌,她可以接受;不許聽搖滾只許聽舒伯特,她可以接受;可是,不許看小說,她不能接受!
被沒收掉第十本小說后,官小緋終於忍不住了,「秦浩,把書還給我!」
「休想!我已經丟進垃圾桶了,你有本事就去撿回來看!」
「你這是妨礙人權,我現在是懷孕了,又不是坐牢,再說就算是犯人也有學習的權利啊!」
「學習?看那種耽美小說能學到什麼?」
「你……」官小緋僵住,面色潮紅,看那個怎麼了,人家都敢寫,她還不敢看呀?
秦浩額角青筋跳動,「你看那種東西,要是生出的兒子是GAY怎麼辦?」
「又不一定生兒子,也有可能是女兒啊!」無理辯三分,律師的職業病。
門外,顧惜爵和席海棠相當無語,轉身欲走,想回去再睡上一時半刻,可小晨和允痕卻扯住了他們的衣角,仰頭問著,「爹地,媽咪,什麼是耽美小說,好看嗎?」
席海棠呆掉,顧惜爵則急中生智,「我們還是看看股市動態吧,K線圖比那個好看多了!」
「對哦,今天再賺一筆,我們的存款就可以湊足一億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回房后,席海棠和顧惜爵都已經睡意全無,看了看時間,也確實不充裕了,再過一個多小時她就要出發去機場了。
再過兩天,是蕭牧遠的祭日。
那一份愛,就像是註定隕落的流星,於天際落下唯美的弧線,消逝了的結局,剎那芳菲盡。起初就懂得結尾,卻還是想尋尋覓覓,即使結局是一份冷冷清清。
斷翅的大雁,折翼的蝴蝶,寂靜歡喜,卻始終到不了彼岸。
如果一次過錯,就是一場錯過,一生錯過。
這,就是宿命。
似水流年,而今,只剩下安靜的思念和平淡的生活。
顧惜爵將行李箱整理好過遞給了席海棠,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頰邊,「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她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欣慰於他的理解與憐惜。
航班起飛,她心底的感動潮水依舊沒有消退,整個世界的白雪漸漸融化,留下是乾淨的,純粹的,綿綿無絕的,宛若童話般美麗的愛戀。
眼睛微濕,她伸手向口袋想拿紙巾擦拭,意外地,發現一張字條,上面,是顧惜爵蒼勁有力的字跡,一筆一畫里卻帶著無限柔情——海棠,掃墓的時候記得把我們的結婚戒指取下來。
她閉上眼,微笑,她懂的。
顧惜爵站在陽台上,仰頭看著高空,海棠,其實你不懂,蕭牧遠在乎的其實不是戒指,而是矢車菊藍寶石,那個,不被他看見為好。
席海棠抵達墓地的時候,素心已經到了,隻身站著,手裡捧著一束百合,顧惜朝和小意安靜地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在T市停留了三天,席海棠如期返回了哥本哈根,一下飛機,胸腔里便湧上一股酸澀,胃部翻江倒海,額上也滲出了冷汗。
「海棠,你沒事吧?」顧惜爵緊張不已,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心。
「沒事……」她抱住他,眼角發酸。
「是不是長途跋涉太累了?」
「不是。」幸福的眼淚滑落,沾濕了腳底童話之鄉的土地。
他錯愕。
她羞澀地問道,「你想再要一個兒子,還是女兒?」
童話誕生的國度,奇迹,一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