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約1998

?夜幕悄悄降臨，此時原本應該燈火明亮的青柳鎮一中教學樓卻是漆黑一片，往常總聚集著許多學生納涼聊天的走廊如今也是空無一人，只是偶爾會有一兩個學生進出於各個樓層的男女洗手間。

與教學樓如幽靈鬼宅般寂靜幽暗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時此刻的大操場上不僅燈火輝煌，而且人聲鼎沸，青柳鎮一中全校一千五百多名師生幾乎齊聚於此。

或許是因為精神有些亢奮，或許是因為晚會還沒開始無所事事，大多數學生都嗑著瓜子、吃著酸梅和相熟的同學胡侃瞎聊著，儘管他們很清楚班主任就在他們班隊列後面盯著。

「啊楓，你就穿這身衣服？你待會要上台表演呢，怎麼穿得帥一點？」李向鷹很是不滿意地打量了一下閔楓的裝扮。

一雙廉價的白色平底運動鞋，一條洗得有些褪色的淺褐色休閑褲，一件領口微微有些黃的白色短袖襯衫，這就是閔楓現在的衣著裝扮。雖然還不至於土得掉渣，但也沒有絲毫出彩之處，一點也沒有舞台裝扮的味道。

其實青柳鎮一中的元旦晚會，出了那一兩個舞蹈和小品節目需要特別租用服裝和道具之外，其餘晚會節目的表演者是不講究什麼舞台服裝和化妝的。

「這身衣服怎麼了？我是上台唱歌，又不是舞蹈表演，沒什麼必要講究衣服著裝。」閔楓對自己現在這身衣服也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他也懶得僅僅為了這次元旦晚會，就特意花錢去買一套新衣服，尤其是還不能穿回家。

坐在閔楓前面一位的唐文卻是不大讚同閔楓的這個說法，煞是認真的提醒道：「啊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穿得好看點，起碼那些負責評分的學校領導對你的印象也好點，打的分也能高點啊。」

「就是，今天晚上全校這麼多人可都看著呢，不穿帥點怎麼行呢！」李向鷹附和道，然後又嘿嘿地笑了笑，「再說了，今晚葉嬌嬌可是要上台給你獻花呢！抱著吉他，瀟洒地唱完一歌，還有漂亮女生上台獻花，那多帥啊！」瞧他那模樣，簡直就恨不得代替閔楓上台表演，帥帥地甩甩頭，優雅地揮一揮衣袖，迷倒台下一片女生。

「噢，照你這麼說的話，我還非得穿得帥點才能上台咯？」閔楓不懷好意地盯著李向鷹笑了笑，「我看你這身衣服就不錯嘛，既然你覺得我一定要換身好看點的衣服，那就把你身上這套扒下來給我穿上好了！」說罷就作勢要扒掉李向鷹身上的衣服。

「別，別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李向鷹馬上就緊緊地扯著衣服求饒了，那緊張兮兮的樣，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閔楓要對他怎麼著了呢。

本來閔楓也就是開開玩笑，嬉鬧了一會也就沒有再繼續作勢要扯李向鷹的衣服了。

這時，周圍的光線突然變暗，卻是操場上的照明大燈關閉了，這也是晚會將要開始的信號。

閔楓背著吉他站了起來，說道：「好了，我就排在第五個節目，現在得到後台準備了。」

「啊楓，加油！」李向鷹和唐文紛紛替閔楓打氣。

閔楓笑了笑，點頭回應，也沒再說什麼，然後便背著吉他轉身沒於黑暗中了。

……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晚上好！歡迎大家前來參加『走進1998』元旦文藝演出！現在由我來介紹一下今晚出席的學校領導和嘉賓。他們分別是xx……。大家用熱烈的鼓掌歡迎他們的到來！踏著時代的節奏，帶著新年的祝福，懷著青春的憧憬，讓我們相聚在這美好的時刻，青柳鎮一中『走進1998』元旦文藝演出現在開始！」

擔任主持的男生和女生在一段幾乎可以等同於公式的開場白之後，正式宣布晚會開始。

第一個節目是去年元旦晚會獲得第一名的精品節目，由初二五班十二個女生所表演的舞蹈，確實是賞心悅目，從出場到結束，台下學生的掌聲此起彼伏，喝彩叫好聲不斷。

……

「在繽紛的焰火和歡快的樂曲中，新的一年向我們走來。在新的一年，我們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有許許多多的任務要去完成，我們將面臨新的挑戰和新的機遇。同學們，讓我們一同攜手走進1998，下面由初一七班閔楓為您帶來《相約1998》！」

李向鷹一聽到主持人的這段介紹節目詞，馬上就打了個激靈，搖了搖已經有些無精打采地唐文，興奮地叫道：「啊文，快看，到啊楓上台了！」

唐文頓時也精神起來了，伸長脖子往台上眺望過去，剛好看見提著吉他從後台走出來的閔楓。

閔楓走到台前先是對著台下的全校師生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走到麥克風前面，微笑著說道：「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晚上好！下面這歌送給大家，在過去的一年裡，無論大家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希望大家都能夠讓過去真正成為過去。展望未來，謀划未來，讓我們相約1998！」

稀稀拉拉的禮節性掌聲飄起，顯然閔楓自內心的人生感悟並沒有引起台下多少學生的認同和共鳴。倒是有幾位老師聽了之後眼前一亮，細細地琢磨著其中的意味。

面對意料之外的冷場，閔楓尷尬地愣了愣神，心中也不禁甚是無奈地苦笑：「沒有經歷，哪來的感悟。也許在這些初中生聽來，這不過是也僅僅是一段千篇一律的開場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閔楓倒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便開始了他的彈奏演唱。

輕輕撥動琴弦，飄逸而有旋律的琴音飄起，閔楓隨之輕聲唱到：「打開心靈，剝去春的羞澀，舞步飛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帶著深情地問候…」

輕靈的節奏，讓人感覺置身於藍天白雲之下，林間小道深處，片片落葉迎風輕輕飄舞著，宛如風中的小精靈。

那空靈飄逸的意境漸漸向舞台四周渲染開來，不知不覺之間，台下學生聊天的聲音已經自地小了許多。

「綿綿細雨淋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動的時刻，你用溫暖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從昨天帶來的歡樂歡樂——」

節奏越來越快，宛如由晴空萬里、春風微拂轉入烏雲密布、狂風大作。

部分，已經完全沉醉於音樂之中的閔楓漏點地舞動了起來，高聲唱道：「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九八，相約在銀色的月光下，相約在溫暖的情意中……」

「咦，這歌挺好聽的，是誰的歌，好像沒聽哪個歌星唱過啊？」

「我也沒有聽過，可能是新歌吧。的確挺好聽的，台上那哥們吉他彈得也不錯。」

「這歌叫什麼來著？」

「《相約1998》，這歌名就挺有意思的，改天去找找這歌！」

這膾炙人口、旋律輕快的歌迅征服了一中的全體師生，到第二輪部分的時候，已經有部分學生不自覺地跟著閔楓輕聲哼唱了起來：「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一九九八」

「心相約心相約，相約一年又一年，無論咫尺天涯——」

唱完最後一句，閔楓再一次對著台下全體師生鞠了一個躬。

台下的全體師生爆出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息，這是他們真正自內心地用掌聲來表達自己的讚譽之情。

在滿場不息的掌聲中，一個俏麗的身影蹭蹭地跑上台，將一束玉蘭花塞到閔楓的手中，然後逃命似地轉身溜下台。

看著飛一般跑下台的葉嬌嬌，又看了看手中的玉蘭花，閔楓是心情大佳，退場回到台下班級隊列里的一路上都樂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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