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張染聞姝-青梅繞竹馬8
習慣了應該
「知知,今天有沒有想通啊?」
——不,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她如此貌美,如此身份,她憑什麼要委屈自己。
「知知,我知道你嫌棄我是山賊劫匪。但我真不是……好吧我和你保證,只要你嫁了我,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絕不會委屈你的,你放心。」
——不,她不放心。她不關心李信身份是什麼,她就覺得只要是和李信扯上關係,無論如何,她都是委屈的。
「知知,餓了么?孤獨么?想人陪伴么?想要你的侍女過來伺候你么?嫁給我,我就把人都還你。」
——哼,不稀罕!反正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被她大姑父察覺。等她大姑父發現她出了事,這幫壞人等著被剿吧!
「知知,粗茶淡飯,你是不是吃的味同嚼蠟?你這小臉瘦的,我看著真心疼啊。答應我,錦衣玉食,我全都還給你。」
——呸!不就是幾頓飯么,能餓死誰啊?她是有氣節的!
不……等等!吃飯?
聞蟬陡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做俘虜的日子,是和李信鬥智斗勇的日子。李信太強勢,聞蟬覺得李信的那些同伴們都被襯成了小透明,跟不存在似的。聞蟬一開始特別惶恐,後來發現李信的所有行為,都在意圖討她歡心后,她就放心開始跟他周旋了。
聞蟬的拒絕很溫柔很體貼,說是拒絕,倒更像是欲迎還拒。李信樂得陪她玩。
少年從外頭打探完情況回來,思索著這兩天會稽郡安靜得不同尋常,頗有山雨欲來之勢。他回到這個被大風雪完美遮掩的寨子里,幾個壯士從旮旯里竄了出來,跟在他後面。
因其中一少年眉清目秀,李信抬眼,多看了一眼。
見是與他同姓的李江。所有同伴,李信都叫得出名,更何況是容貌最為出色的少年。
壯士們愁苦地跟李信彙報,「阿信(哥),那個你專門吩咐過的小娘子,鬧絕食呢。咱們送了兩頓飯她都不吃,非要見她自己的人!咱們真讓她見啊?」
一個叫阿木的壯碩少年苦著臉,「阿信,這個小美人,嬌滴滴的,脾氣還這麼大。我覺得娶了是大麻煩……你真不怕啊?」
李信揚起眉。
眼前自然浮現出女孩兒秀麗的、刻意斂著的眉眼。
他忍不住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兩聲,「這叫什麼麻煩?我就喜歡看她兇巴巴、想打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阿木告狀:「她拿你沒辦法,她可勁兒折騰我們啊!動不動拍門,動不動喊人……煩死了!」
李信樂:「這麼識時務啊?我欣賞。」
阿木:「……」
李信前兩天額頭不知怎麼受了傷,現在還包紮著。讓阿木冒寒氣的是,少年平凡的長相里,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邪,陰,厲。將他疏朗的眉眼一下子打開了……尤其是他笑起來,那種說不出的味道,更加吸引人,讓人面紅耳赤。
阿木狠推了李信一把,嫌棄道,「笑得真噁心……反正你快去應付你的小美人!你再這麼關下去,咱們自己都快斷糧了還得養別人,兄弟們都要鬧意見啦!」
李江好脾氣地笑道,「阿信哥娶媳婦,咱們委屈點沒什麼。」
阿木翻了個白眼。
又其他幾人起鬨。
李信跟大伙兒一通胡鬧,才順應民意去看聞蟬。
他走後,李江眺目而望,自言自語,「難怪能這麼多人向著他……明明想要美人,還跟兄弟裝模作樣,這番心機,我真是不如他。」
他旁邊突有一人低喝,「李江,你說什麼?!」
李江駭了一跳,身上冒汗,猛回頭,看到是文質彬彬的窮書生陳朗。陳朗一直不贊同眾人這麼胡鬧,聽聞聞蟬鬧絕食,就過來勸李信。他沒有勸動李信,不氣餒,準備以後碰面繼續勸。陳朗正長吁短嘆時,就聽到了李江的自言自語。
陳朗心中一寒。
李江看是他,心裡鬆口氣,並不怕這個書生,「我沒說什麼啊,就是覺得阿信哥運氣好嘛。兄長,不會這都不能說吧?」
少年心大,恐非我類。
陳朗隱晦地看了他一眼,又怕自己是多心,便在少年天然無辜的表情中,轉過了臉去,心中決定以後得多觀察觀察這個總是過度關注李信的少年。
而少年李信,這時候,正倚著木門,撕著一隻雞。他慢悠悠地撕雞吃,目光,帶著強烈暗示性,看著跽坐的端麗女孩兒。木窗仍然緊閉,屋子收拾得乾淨。因光線昏暗,桌上點著銅燈。女孩兒坐在案頭燈下,姿勢嫻雅地給自己倒茶喝。燭光照著她雪嫩的臉蛋,玉瑩瑩一片。
但仔細看,她握著茶壺的手指微微發抖,明顯被氣得。
氣她的少年還在誇張,一邊吃一邊嘖嘖,「多香的肉啊,剛煮了的,撒上鹽,好吃得不得了。一共五隻,回來就被搶光了。我心疼你,專給你留了一隻……原來你不吃啊,真可惜。」
聞蟬手指顫抖,可仍然穩穩地倒茶給自己,眼皮都不抬一下。
到這時候,才能看出她翁主儀態的冰山一角來。
女孩兒表現出來的波瀾不驚,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她高貴如雪山明月,將李信襯得土雞瓦狗一樣。
李信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問她,「真的不吃?」幾步到了她跟前,嚇了人一跳。他衣擺一飛,人就蹲了下來,那隻油膩膩的手眼看著要掐住女孩兒下巴。
聞蟬平靜的表情裂了,「住住住手!不許碰我!離我遠一點!」
她的優雅不要了,跳起來,身子后傾,遠離他的手。且因太惶恐,裙裾不方便,爬起來時,被自己絆住。眼看要強摔,見李信中途愕然一下后,又伸手要來扶她。聞蟬盯著他泛著油的手,滿目絕望。
少年痞痞的面孔,在她眼前無限放大。那隻咸豬手,快要碰到她了……突見少年手指一彈,他沒有碰到她,她腰肢卻像被氣流扶了一把一樣,姿勢狼狽地摔坐在地。
李信笑倒,趴在案上,手捶木案,發出咚咚咚聲。
他快被她笑死了!
聞蟬:「……」
不知該慶幸他終究沒有碰她,還是慶幸他只是嚇唬她而已。
這個人太討厭了,每次嚇唬她,都跟真的似的,她次次都被他嚇掉半條命!
這種人怎麼能嫁?嫁了她得短命啊!何況他也配不上高貴的她!
趴在案上的少年笑意濃濃。他笑起來眉眼靈飛,氣息肆意,讓人看得面紅耳赤。
李信笑夠了,下巴抵著案頭,笑眯眯問聞蟬,「還敢不敢跟我鬧絕食了?再絕下去,我現在就摸你一把。」他當然早看出來她對於他油手的嫌棄了。
聞蟬委屈噠噠地看他一眼,敢怒不敢反,「……兄長,你別碰我。我不鬧了,這就吃飯。」
委曲求全地居然喊上「兄長」了,舞陽翁主也當得上能伸能縮了。
李信溫柔款款,「乖。」
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頭。在聞蟬惶恐的瞪大眼神中,李信頓一下,遺憾收回手,不想把她嚇哭。
真是好玩兒。
他想到。
他心裡雖知道她瞧不上他,卻並未氣餒。他想著,碰到一個如此貌美還戳他點的女孩兒不容易,娶了她,她要什麼,他都給她。她就是瞧不上他身份,他都願為她爭一把……男人追女人,就得使盡渾身解數啊。
為了討小美人歡心,李信又下了山。他去城中集市,想買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逗小美人笑一笑。她看到他就皺眉,他倒是不生氣,就是挺想她笑的。
從東市挑到西市,一上午的時間,都被浪費在了這些惟妙惟肖的小工藝上。想到聞蟬會如何開心,他就覺得錢花的很值。直到中午,還在跟一個老伯討價還價時,有人從后拍了他肩一下,聲音很著急,「阿信!出事了!」
李信回頭,見是兄弟間負責聯絡消息的少年阿南。阿南恐為了尋他,跑遍了會稽。站在李信面前的小壯士,冬日凜寒,卻出了一身汗,拉著李信就往回走,「不好了,我得到消息,官府的人上山,要剿匪!」
「李郡守親自出馬……阿信,咱們可從來不跟官府對著干啊……那個小娘子看起來身份就是不一樣,咱們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兄弟們眼看有難,怎麼辦?」
聞蟬跑得要吐血了。
不光是跑,還要被圍觀。
常有竊竊私語的笑聲,在中間間隙時被她聽到。然聞蟬無動於衷,淡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說,硬是熬了下去。
折騰了一上午後,中午時,聞蟬去姑姑院子里用膳。在窗口,一從花木后,看到婦人低垂的姣好面容,聞蟬晃了一下神。
日光斜垂,坐在窗下的女郎雲鬢松挽,纖長的手放在手中一本書上,低頭看得出神。她端端坐在那處,深衣婉婉,氣質淑雅,誰見都要贊一聲好風采。
這正是聞蟬的姑姑聞蓉。
翁主到來的架勢從來不小。聞蟬剛到門口,環佩相撞、侍從簇擁,就被屋中的婦人聽到了聲音。隔著窗,聞蓉抬起蒼白的面孔,對這個侄女和善一笑,招她進屋。
聞蟬見她今日竟能起了床,看眉眼間的□□,精神也很不錯。想來今天,姑姑好些了?
然才剛被聞蓉招到她身邊坐下,就見聞蓉拉著她的手,親切和氣地問,「小蟬,今天跳大神時,大師和神靈溝通,你有見到你二表哥嗎?」
聞蟬:「……」
聞蓉見她不應,有些著急,一張清秀明麗的面孔,對著女孩兒精緻的容顏,又追問,「那你聽到你二表哥的聲音了嗎?」
聞蟬:「……」
旁邊嬤嬤咳嗽了一聲,提醒女君注意,莫嚇壞了小翁主。
聞蟬猜得不錯,聞蓉今日,精神確實比往常好,至少她沒有恍惚,能正常跟人溝通。聞蟬沒有帶來她想聽到的消息,她略有失望,卻也沒有崩潰,「看來這個法子不成啊。」
「……姑姑,你真的相信請大神有用?」聞蟬想了下,提醒她姑姑道,「我聽人家說,跳大神招魂,都是招死人的。招來活的,那都是妖物啊。」
她說的很委婉,其實聞蟬心裡想的是,那就是騙子。
聞蓉覺得聞蟬說的很對。
她緊握住聞蟬的手,眼睛發亮,很開心道,「小蟬,你這麼覺得是么?!」
「……是啊。」
「你果然與你二表哥有緣……先前都沒有人提醒我這個的。你說的很對,我想的狹隘了。」
聞蟬乾笑兩聲:沒人提醒,是怕你發痴犯傻吧?
精神抖擻的聞蓉,在思索片刻后,又生起了新的想法,「既然跳大神沒用,那咱們去請仙下凡問路吧。」
聞蟬:「……」
「小蟬,你和你二表哥這樣有緣。這法事,還得你來。」
聞蟬:「……」
「對了對了,天竺不是傳來什麼教嗎?好像是什麼佛的……小蟬,你跟姑姑一起去廟裡捐些香火錢,讓那什麼佛保佑你二表哥平平安安!」聞蓉說道,扭頭問一邊嬤嬤,「拿我的名帖,去支些錢幣來。」
聞蟬:「……姑姑,你認真的么?」
聞蓉有了新的動力,已經不理會這個做客的侄女了。她興奮地拉著嬤嬤的手,商量去寺廟、去道觀,去各種能讓她揮霍錢財的地方。她覺得跳大神沒用了,但她覺得還有很多其他法子,她要繼續奮鬥在裝神弄鬼的第一戰線上。
她很焦慮。
她迫切地想找回丟失的二子。
她的生命顯得很枯燥,她沒有旁的事可做,她心裡,只剩下這一件事了。
可憐可悲,無非是父母心罷了。
聞蟬轉向窗口,吐了口鬱氣。她這才真正意識到,姑姑已經病入膏肓,無葯可治了。除非真的找到二表哥,姑姑的病就不會好。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不是小時候的那個人了。很早以前都沒有找到,現在到哪裡去找呢?而且,所有人的心,心裡其實都有個猜測——幼年走丟,未能找回,李家二郎,恐怕早就不在了。
當夜,聞蟬回房,侍女在前提了燈,照亮前行的幽沉路徑。下午翁主和聞蓉的談心,侍女青竹也聽到了。此時便側頭去看翁主在幽暗中清雅如許的面孔,問,「翁主真的要和李夫人去拜佛?」
青竹說的動聽,聞蓉哪裡是準備拜佛呢,聞蓉是打算去寺廟撒錢。
聞蟬想到姑姑狂熱的樣子,笑了一下,然後搖頭,「不去。」其實照顧姑姑的人很多,她在不在,也不打緊。即使她在……反正姑姑也只記得一個虛無縹緲的表哥而已。
青竹向她投去疑問眼神。
聞蟬突地向她眨了眨眼,語氣變得很活潑了,「青竹,莫非咱們在李家呆的久了,你真覺得咱們是在這裡做客,沒有旁的事了?」
青竹微愣,提著燈的手晃了下。看旁邊突而嬌羞起來的女孩兒,她明白了。
然青竹還是有顧慮,「……翁主,你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男婚女嫁,陰陽和諧,本就是人之常情,」舞陽翁主振振有詞,推了青竹的腰一把,「讓你們去打聽消息,有沒有打聽到啊?別等我大姊來抓我回家了,你們還沒探聽到消息!」
青竹眸中閃出了笑意,「婢子回去幫您問問,已經好幾天了,想來護衛那邊該有消息的。」
聞蟬這才滿意點頭。
而晚上入睡前,聞蟬終於從青竹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青竹跪坐在翁主身後,幫翁主梳發,餘光里,看到竹簡上的字樣。
青竹不識字,此年代,尋常百姓,都是沒資格習字的。然即使她不識字,只掃一眼,她也大略知道,最上面的那幾個字,必然是「江照白」。
江家三郎江照白。
翁主追那人,從長安,一路追到會稽來。
江家郎君自是風采卓然,才讓她家翁主十分歡喜。翁主自來會稽,便吩咐護衛出去打探江郎的消息,問江郎是否真的在會稽,日常都做些什麼,人情往來如何……女兒家慕少艾,大都如此吧。
接下來幾日,聞蟬都不再去管姑姑一家的事,李伊寧叫她去玩,她也不去。她把心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人上。
護衛說,江三郎在會稽西城邊,蓋了竹屋,似是去當講席了。聞蟬搞不懂他在幹什麼,但起碼她知道,每天傍晚的某個時刻,江三郎都會出來打一壺酒,經過一個巷子。
正是聞蟬與他「偶遇」的好機緣。
……
計劃了三兩天後,聞蟬覺得尋到了最合適的機會。她特意梳妝打扮,明明已是美人,卻硬是細細點妝,出府時,明麗大方,門衛看傻了眼,心臟狂跳。
青竹小聲提醒,「翁主,江三郎似乎對容貌並不關注……」不然您也不至於大老遠地追過來。
聞蟬羞澀一笑,「當然,江三郎自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他品性高雅,當是芝蘭玉樹,非一般人所能比。」
青竹:「……」
她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不過算了,翁主高興就好。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停在了某道巷口。聞蟬娉娉裊裊地下了車,接過青竹提前為她準備的一包糕點,進了巷子里。
侍從們都守在巷外,舞陽翁主則在少人經過的巷中徘徊。
手中提著糕點,當做是自己買來的;一會兒江郎經過時,便可驚喜地與他打招呼,與他「他鄉遇故交」。
一切都計劃得很好。
聞蟬走入巷中,捂捂疾跳的心臟,有些迫不及待。
夕陽餘光照入巷子,照在女孩兒纖長的身影上。她忽而有所感,一回頭,看到巷頭,走進來一位寬袍緩帶的紫衣郎君。
那郎君逆著光,容貌看不清。但他身形頎長,玉帶長絛,行走間沉靜的步調、手中提著的酒,都宣示著他的身份。
日影葳蕤,歲月幽靜,他慢慢走近,在夕陽餘暉中發著光,有獨特的韻味。
初冬的巷子里,少女低下頭,餘光看到他袍邊翻滾的金色雲海紋飾,漸漸放大,撲卷而來,這一切讓她感到一種緊張的窒息感。
定定神,聞蟬擺出自己最好的儀姿,向他走去。
她不知道,在同一時間,一少年郎爬上牆頭,意外而驚喜地看到了她。
李信坐在牆頭,笑眯眯地迎接這天降的緣分。
——不,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她如此貌美,如此身份,她憑什麼要委屈自己。
「知知,我知道你嫌棄我是山賊劫匪。但我真不是……好吧我和你保證,只要你嫁了我,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絕不會委屈你的,你放心。」
——不,她不放心。她不關心李信身份是什麼,她就覺得只要是和李信扯上關係,無論如何,她都是委屈的。
「知知,餓了么?孤獨么?想人陪伴么?想要你的侍女過來伺候你么?嫁給我,我就把人都還你。」
——哼,不稀罕!反正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被她大姑父察覺。等她大姑父發現她出了事,這幫壞人等著被剿吧!
「知知,粗茶淡飯,你是不是吃的味同嚼蠟?你這小臉瘦的,我看著真心疼啊。答應我,錦衣玉食,我全都還給你。」
——呸!不就是幾頓飯么,能餓死誰啊?她是有氣節的!
不……等等!吃飯?
聞蟬陡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做俘虜的日子,是和李信鬥智斗勇的日子。李信太強勢,聞蟬覺得李信的那些同伴們都被襯成了小透明,跟不存在似的。聞蟬一開始特別惶恐,後來發現李信的所有行為,都在意圖討她歡心后,她就放心開始跟他周旋了。
聞蟬的拒絕很溫柔很體貼,說是拒絕,倒更像是欲迎還拒。李信樂得陪她玩。
少年從外頭打探完情況回來,思索著這兩天會稽郡安靜得不同尋常,頗有山雨欲來之勢。他回到這個被大風雪完美遮掩的寨子里,幾個壯士從旮旯里竄了出來,跟在他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