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貴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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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羨,看到沒,這就是你公正的大伯。他知道你錯了,所以他對我說,盧旭東已經死了,這是改變不了事實,所以你們可以賠償。然後你們可以放棄一些東西,只要能保住你的命。這就是你們這些貴族骨子裡的驕傲。你們永遠比別人高貴,你們知道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他們不能放棄你的命,至於說,別人的命就是可以補償的。」
曾凡輕輕的拍了仲羨的頭一下,他在剛剛長篇大論時,已經不止一次的這麼拍過他們倆的頭。就像曾經一起時,他們開心時,努力時,他會輕輕的這麼拍拍他們的頭,鼓勵著他們,告訴他們,沒事,我們在一起努力。而這一次,曾凡要送他們上斷頭台。
「你呢?你說我兒子錯了,該死,你呢?你敢說,用這個罪名,不是因為只有這個罪名你沒份?於是殺了他們,你就真的沒事了?若說我兒子貪污了巨額財富,你呢?你兒子在英國有多少錢?你老婆的工廠值多少錢?」小何大人為了他的兒子,他真的拼了。
「唉,真好,所以你也這麼想嗎?你像你爹一樣,覺得這些年你們送去英國的錢,我都放進了自己的腰包嗎?」曾凡蹲下看著仲羨。
「你真的要殺我嗎?」仲羨看著自己的恩師。
「是,我要安福建海域的安定,你必須死。」曾凡抿起了嘴。
「那行了,這事是我一個人乾的,跟丁桐無關。他勸過我,真的,不是為他開脫。他一早就跟我說了,讓我別做,這是您絕不允許的。不然,我也不會不告訴他,自己就派人去做了。他說他知道,那真是假話,應該說,他可能猜到了我會瞞著他去做,卻沒來得及阻止罷了。」仲羨對丁桐笑了一下,這些日子,丁桐咬死自己知道,卻沒阻止這份心意,他承了他們共事快二十年了,他可不想讓他跟自己一塊死。
「不,我真的猜到了,但我沒阻止。我也討厭盧旭東,我知道他把我分給他的錢捐了。老爺把錢都用來為國為民,他憑什麼,一個水匪而已,憑什麼比我們顯得高尚?他有多乾淨,就顯得我們有多臟。水師的改變,不是他一個人做的。是,他隱姓埋名,他深藏功與名!我們呢?我們做的難不成真的是為了錢?若不是我想的法子,夫人的工廠,少爺與東印公司的合作都不可能成功。更不要談今日水師之風光無限。這些是他盧旭東做不到的,提督忍辱負重,天天跟在英國人的後頭伏低做小,您以為很容易。您說那巨額的財富,連我這些年賺的百分之一都沒有。百分之九十九,他都拿出來建了水師、買了艦艇與槍炮。現如今,幾大水師主事之人,誰又不是提督教出來的?他們的艦艇哪一個又不是他找回來的?是,我們輕賤了別人性命,我不說自己沒錯,是,我們錯了,我們殺了人。推我們去菜市口,我無所謂!真的,老爺,當著我姐姐、姐夫的面,我也這麼說,我錯了,但我們的命一點也不比盧旭東輕賤。他努力了,我們也沒在玩!」丁桐一改這一段時間的沉默,憤然說道。
他不介意為了盧旭東的死承擔責任,可是憑什麼把他們所有的功績都抹殺掉。
內室里,傳來幾聲掌聲,一個身影從內走出,慶余帝一身便裝出來,大家一塊跪下了,連曾凡也沒想到這位竟然一直躲在後面聽。
哭得快暈倒的丁香也嚇到了,和黃俊一塊癱跪在地,有皇上在,弟弟能救得回來嗎?
慶余帝今天出宮聽審只帶了皇后,兩人微服一起出來看看曾凡如何審這個案子。皇后也是一直聽說曾凡,卻沒真的見過,聽說曾凡要審自己的學生,皇后也多了一份好奇,於是也靜極思動,跟著一塊出來了。
本來皇后是不出來的,但慶余帝還是拉著她的手一塊出來了。現案台上的位置馬上就被讓了出來,還搬了一把一樣的送上去,讓他們夫婦坐一塊。
慶余帝拉著皇后的手一塊坐下,笑著示意大家平身,看看下面的仲羨和丁桐,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他們跪太久了,讓他們起來。」慶余帝終於開口了。
「皇上,臣已近八旬,實在經不起老年喪子之痛啊!」小何大人對著慶余帝哭著磕著頭。看那鬚髮全白的樣子,連盧家南的心都顫抖了。
「快把老大人扶起來,賜座。」皇后也看著難受,忙對邊上的人說道,兩個體壯的嬤嬤下來,把小何大人攙到了座位上。
慶余帝對其它人笑了一下,「都坐吧,審到這份上,其實早就說清楚了。現在朕就跟你們聊聊天。」
大家一齊謝了一聲,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大家都低頭沉默不語起來。跟慶余帝說的,現在案子審得差不多了,爭取的不過是仲羨要不要死的問題。曾凡說服不了何家,而何家也沒法憾動曾凡。其它人,其實誰也不敢做主。支持誰?反正誰也都不敢支持何家的。可是公開的反對,大家也於心不忍。現在其實都僵持住了,大家也都知道,若沒人出來打破這僵局,今天就別指著能判下來。
「唉,剛剛朕還在和皇后說,若是朕來判,只怕也是要為難的。刑部,你說,這案子怎麼判?」慶余帝笑了一下,側頭看向了坐得最不起眼的那個人。
「啊?」刑部臉都皺成一團了,感覺上就是,你再逼我,我就自殺。
皇后噗的笑了,掩住嘴,「皇上真是,這案子兩位大人都沒爭清楚,您不是讓這位大人為難嗎?這裡小何大人是老刑部,而曾師也是做過刑部侍郎,都是律法嫻熟。剛剛他們說的,應該就是沒錯的,左右應該都是可以的。」
「那皇后你覺得呢?」
「您真是,臣妾才認識幾個字。連律法何解都不知,談何判案?」皇后笑著搖頭,大家看出皇后長得中平,但目光流動之中,竟有幾分靈動,讓人心儀。
「那若按著你的意思,覺得這事何解。」慶余帝笑了,他是故意的,他也知道,問下面的人,敢說話的,也就曾凡與何家兄弟。但是現在沒人想聽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