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夜色

19.第十九章 夜色

趙子安坐在車頂靜靜的看著夜空,她將帽子取下,微涼的夜風將她的頭髮吹起,她怔怔的盯著沒有一絲星光的天空,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塞滿,突然她感到身旁一沉,她轉頭一看,原來是衛卿諾。

衛卿諾將雙腿蜷縮在胸前,低著頭靠在膝蓋上,趙子安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蓋到她的背上。

衛卿諾感到肩上一沉,她轉過頭正好看到趙子安的側臉,沒有了帽子的遮擋,趙子安露出裡面及肩的短髮,有些地方打結的嚴重,直接被趙子安剪了,而且隱約可見裡面的頭皮,衛卿諾看著趙子安滿頭參差不齊的頭髮,掩著嘴輕笑出聲。

趙子安偏過頭看著笑個不停的衛卿諾,她疑惑的看著她,無聲的詢問,怎麼了?

衛卿諾看著她不言語,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你等我一下」,說完便急急忙忙的下了車,趙子安被衛卿諾古怪的行為搞的丈二摸不著頭腦,她也沒太注意,不過她看清回來的衛卿諾手上拿著的東西時,心裡便明了幾分。

衛卿諾拿著一把剪刀和一把小小的梳子,她揚了揚手上的東西,說道:「可以嗎?」

趙子安靜靜的看著衛卿諾,那雙眼眸像是有不可抗拒的力一樣,讓趙子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她沉默幾秒,隨後點點頭,可以。

衛卿諾直起身,跪坐在趙子安身後,趙子安感覺到背上傳來兩團柔軟,讓她不自覺的動了動。

「誒,別動」,衛卿諾扶正趙子安的腦袋,「這本來就黑燈瞎火的,你要是再亂動,我一個不小心弄傷了你怎麼辦?」,說完她也不等趙子安同意,直接將她的口罩取下,衛卿諾不滿的說道:「大晚上的誰注意到你啊,還將自己裹成個粽子樣,我看了都覺得悶」。

難得的是,趙子安卻沒有和她計較,任由衛卿諾自言自語的說著,她閉上眼,靜靜的感受著衛卿諾指尖處傳來的溫柔,像是正在被輕撫的小貓一樣,趙子安舒服的眯了眯眼,這久違的溫暖讓她有些不自覺地陷入進去。

衛卿諾輕輕地梳著趙子安的頭髮,她現在才發現趙子安的頭髮是有多糟,她幾乎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趙子安,她注意到趙子安的頭皮上也滿是那些黑色的血管,一條條縱橫交錯,像是結痂已久的疤。她拿起身旁的剪刀,將那些參差不齊的地方剪去,她慢慢的修著趙子安的頭髮,從她專註的眼神里看到,她像是在做一件極為鄭重的事。

「好了,完工」,衛卿諾看著自己的作品,臉上掩不住笑意,她板過趙子安的腦袋,將她額頭前的碎發吹去,輕輕的氣息打在趙子安的臉上,讓她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衛卿諾仔細的打量著趙子安現在的模樣,以前亂糟糟的頭髮,經過她的修剪,已經服服帖帖的伏在趙子安的頭上,露出頭皮的地方,她乾脆給趙子安修剪成一些圖案,衛卿諾捧著趙子安的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趙子安,撥弄下趙子安眉前劉海,她滿意的點點頭,「嗯,這麼一看可就精神多了」。

趙子安伸出手摸著修剪過的頭髮,很柔順的碎發,沒有一絲打結的地方,「怎麼樣?我的手藝還好吧?」,衛卿諾有些得意的問道。

趙子安沉默著不說話,她心情有些複雜,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衛卿諾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看懂了趙子安的比劃,她用手撐著頭偏向趙子安說道:「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我覺得你這人挺不錯的,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趙子安低著頭,將手上的手套取下,借著淡淡的月光,衛卿諾看到趙子安的指甲呈烏黑狀,手上青筋暴起,隆起的血管就像蜈蚣一樣,噁心而讓人作嘔,隨後她將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拉著衛卿諾的手放在胸前,衛卿諾觸及到趙子安的體溫,冰冷的身體下沒有一絲動靜。

趙子安苦笑,她比劃道,我現在就是一具屍體,沒有體溫,沒有心跳,就連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權利都沒有,要是我的身份被人發現了,不僅不能保全自己,還有可能牽連到身邊的人,像我這樣的人你還要和我做朋友嗎?

衛卿諾沉默,她抱緊自己的身體,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趙子安,因為一切不幸的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再多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將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靠在趙子安的肩上,「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見趙子安沒有動靜,衛卿諾自顧自的說道:「我的父親叫衛黎,是大學的教授,從小我的媽媽就離開了我們,只剩下我和父親相依為命,可是我對那個男人卻沒有絲毫的印象」,衛卿諾的眼神黯了下去,「他將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他愛的教育事業,他的學生桃李滿天下,他的每一項科研都可以引起科學界的震動」,她自嘲的笑著,「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卻從來沒有身為人父的自覺。你知道嗎,我見到他最多次數是什麼時候嗎,是在電視上,在網路上,在他們大學里的優秀教授展示板上,有時候我覺得他離我很近,因為我們之間有血緣關係,有時候我又覺得他離我很遠,遠到我與他之間僅僅隔著一層屏幕」。

「我從小到大的家長會,畢業典禮他從未參加過,別人介紹我是也總是說這是衛黎教授的女兒。你知道嗎,那感覺就像我只是他的一件附屬品一樣,所以我就拚命的努力,努力的學習各種知識,我考試從來都是年級第一,我還自己報名參加各種競賽項目,有一次我還悄悄報名參加了他的一項科研項目,可是當他看到我時眼裡沒有喜悅,只有憤怒,是的,只有冷漠的憤怒,我在他的眼裡永遠都只是一個胡鬧的孩子,他永遠看不到我的成長,永遠看不到我的努力,儘管那時的我以全校最小的年齡考上了科學研究所的研究生,儘管我已經有了些小名氣,可是他卻從來都是一味的否定這些,我就想為什麼自己還要活下去,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不能肯定你,還有誰可以肯定你呢?」

趙子安感到肩上傳來一陣顫動,衣服也濡濕了一片,她僵硬著伸出手將衛卿諾摟在自己的懷裡,右手輕輕拍打在她的背上,她有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講話,她自己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發出一些單調的音節來哄她,沒想到衛卿諾哭的更大聲了,胸腔的震動通過趙子安的身體傳到她的心臟處,讓她的心臟跟彷彿也著跳起來。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盡量將僵硬著舌頭捋直,她發出輕聲的嘶吼,「別...別哭了,吼~,我...我以後,吼~,會保護你...」

趙子安已經盡了最大力,奈何還是只能說出這斷斷續續的話,還時不時的的發出一兩聲嘶吼。衛卿諾緊緊攥住趙子安的衣襟,她已經停止了眼淚,她將自己埋在趙子安的胸前,良久,悶悶的聲音從趙子安胸前傳來,「你剛剛哼的歌好難聽」。

趙子安放在衛卿諾背上的手一僵,察覺到趙子安的異樣,衛卿諾從她胸前抬起頭來,破涕為笑,「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好人,真的,我發誓,雖然你現在是這個樣子,可是你很善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喪屍追嗎,那是因為我被我救下的人背叛了,喂,你這眼神什麼意思,告訴你,我衛卿諾可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

趙子安卻注意到胸前處的眼淚和鼻涕,考慮著到底擦還是不擦。

看到趙子安有些嫌棄的眼神,衛卿諾沒好氣的捶了她一下,「喂,看到我這麼傷心,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衛卿諾不經意間露出的撒嬌的表情,讓趙子安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這詭異的笑讓衛卿諾嚇了一跳,她擺擺手,「你還是別笑了,你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趙子安微嘆,不是你嫌我剛才的表情嗎,現在我笑了你又說難看,你到底要怎樣啊,這女人可真是反覆無常,趙子安乾脆木著臉不說話。

衛卿諾拐拐趙子安的胳膊,說道:「哎,對了,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這樣子至少得二十五六吧,再不濟肯定得有二十四了」。

趙子安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她驚恐的摸著自己的臉,這麼久了,她也沒有照過鏡子,難道自己變成喪屍之後變老了?雖說趙子安平常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身上散發出的冷氣讓人退避三尺,但到底是個女孩子,聽到自己的年齡被活生生的說大了五六歲,她不緊張才怪!

看到趙子安緊張大樣子,衛卿諾撲哧笑出聲,「我還以為除了你的弟弟和妹妹外沒有什麼能引起你的情緒波動了,嘛,看來你也很在意這些嘛」。

趙子安沒好氣的看著衛卿諾,我是女孩子,當然會在意這些啊。

衛卿諾湊到趙子安面前,「女孩子?」,說著她忽然伸出手按在趙子安的胸前,還趁機捏了捏,嫌棄的說道:「真小!」

趙子安撥開她的手,這女人!就不知道什麼是廉恥嗎!

看著趙子安一副被欺負的模樣,衛卿諾好心情的說道:「沒事,還是長的嘛,哎,說真的,你多大了?」

趙子安在心裡說道,我多大管你什麼事啊。

沒想到衛卿諾卻說道:「怎麼不關我事啊?」,突然她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趙子安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她也想問她為什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

「誒,這不正好嗎,你想說的時候我幫你說就行了啊,反正你又不能講話,瞧瞧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外人一聽,就知道你不是人嘛」。

趙子安抗議,什麼叫不是人。

衛卿諾笑的一臉燦爛,她湊近趙子安,「你說你剛剛說的話算不算數?」

什麼話?

「就是你說你以後要保護我啊,是不是真的?」

趙子安看到衛卿諾笑的像一隻狐狸一樣,突然有些懷疑,剛剛那是不是她編出來的故事,引誘她上鉤故意說那些話。

她遲疑一下,重重的點頭。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趙子安相信,那個趴在她懷裡哭泣的女孩子,是不會騙她的。

看到衛卿諾得意的樣子,趙子安真的笑了,雖然依舊很難看,但是衛卿諾卻看到裡面發自內心的喜悅,她抱著趙子安的手臂,頭輕輕靠在趙子安的肩膀,嘴角勾起淺淺的一抹笑,看來這樣也不錯。(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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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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