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25周五(全)
「大黑馬,我來啦。」錦心披著薛陌的大長披風,臉蛋笑得燦爛極了。說實在的,若這件披風不是平日里薛陌最愛披的,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一件墨色的披風,遮住她裡面美美的春裳的。
薄薄的春裳,她新買的鵝黃色裙子跟黃蝴蝶一般輕盈飄逸,被墨色披風一擋,還能露出啥?
她玲瓏的身段和精美的春裳都無緣得見春風了。
不過,手裡摸著薛陌沉甸甸的披風,最愛穿薛陌衣裳的錦心還是很樂呵的。一臉嬌笑地坐在馬背上,催著陸胭他們幾個趕快上馬:「你們三個快點,尤其陸胭,上回賽馬輸了,不會這回都不敢跟我比了吧?慢吞吞的。」
見到錦心小身子都裹在披風裡看不見了,臉蛋上還掛著甜甜的小梨渦,這對極其臭美的錦心來說,真心不容易。薛陌心底湧起暖暖的感覺,他知道這是錦心對他的愛。也正是對他自個很有信心,薛陌才會抱著錦心出門前,使個眼色讓清風拿上他的披風。
就錦心身上穿的那點薄春裳,上了馬背跑起來,不凍死才怪。美人他愛,凍美人薛陌只會心疼死,更何況還是他從小抱到大的小美人。
聽到錦心故意挑釁的話,陸胭可是很不服氣的,正要像平常那般與錦心斗回去:「上回明明是……」明明是錦心耍賴,比個賽還騎了匹汗血寶馬來,可才揚聲吐了幾個字,陸胭猛地想起陸烈還在身旁呢,生生壓下脫口而出的話,閉了嘴不說話了。
默默翻身上馬,心裡悄悄道,等到了只有她倆的地方,看她怎麼收拾錦心。
可還沒等她收拾錦心呢,錦心又拿她開涮了。
「騎個馬,你戴個幃帽做什麼?」錦心揮著小馬鞭,坐在馬背上側望陸胭。其實她當然知道陸胭戴個幃帽是防陸烈的,可偏偏裝不知道,狐疑道:「咱們這裡又沒外人,我夫君你早見過多次,陸烈又是你嫡親的表哥。」
聽到這話,坐在馬背上的陸烈也順勢向一襲白衣的陸胭望去,大大方方的,看了好一陣。他知道,他將來很可能會與公主有婚約在身,眼下不應該多看別的姑娘一眼,哪怕是表妹也應該避嫌。
可這個姑娘,他說不清楚為什麼,興許是小時候她欺負他,所以對她感覺很特別么?總是忍不住想看她。
陸烈發誓,他絕不是想欺負回去。
可他在戰場廝殺久了的目光,像鷹隼盯住獵物般盯著陸胭,讓心虛的陸胭陡然又渾身僵硬起來,害怕他害怕到舌頭都不大利索了:「馬場里……又,又不是沒別的外人了……」
「哪啊,在哪啊?」錦心非常配合地舉目四望,這半邊草場是專為皇室貴胄修建的,一般的官員子弟都過不來,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好,「明明就只有咱們四個嘛。」
錦心夾著馬肚子上前,裝作斜身與陸胭說話的樣子,趁陸胭一個沒注意,倏地一下掀翻了陸胭頭上的幃帽。白紗落地,陸胭臉色非常不自在地暴.露在陸烈的目光下。
「錦心。」陸胭忍不住了,邊叫邊伸手重重打了一下錦心多事的手。「不理你了。」本能地想要逃走,雙腿一夾馬肚就氣呼呼地跑了起來。
陸胭慌忙逃跑的樣子,陸烈反倒覺得長大后的表妹有幾分可愛。坐在馬背上,陸烈都忘記催馬走了。
等錦心甩著馬鞭,追馳而去后,薛陌給了陸烈一鞭子:「瞅什麼呢,還不快追。」薛陌有上一世記憶,本能地就將陸胭當做陸烈未過門的媳婦,想起自己當初遲遲未對錦心有表示,惹得小傢伙單相思難過了很久,薛陌就真心覺得是個男人,就該早早去追屬於自己的女人。
「追?」陸烈口裡囔囔低語這個字,猛然恍然大悟般,大聲對薛陌來了句,「我可以嗎?」
他很可能是聖德帝挑中的駙馬,回京的途中,他心裡鬱悶了一路,卻從未想過可以反抗。眼下卻被薛陌的一個「追」字給點醒了,聖旨一日未下,他就一日不是駙馬,單身的他有權力選擇自己想要的姑娘。
聖德帝備選的駙馬那麼多……
陸烈的心陡然活了過來,大手有力地攥緊馬鞭,揮上一鞭就去追他今日看上的姑娘了。若不是時間緊迫,得趕在聖德帝正式賜婚前搞定自己的愛情,陸烈絕不會初見姑娘,就這般唐突地想要追。
呃,這句話有待商榷。
像陸烈這般眼神如鷹隼,掌控欲十足的將軍,擱在平常,遇見心動的姑娘,未必就不會立馬出擊……
可不知是上蒼故意捉弄陸烈,還是怎的。他才剛追到陸胭和錦心停下馬的地方,就見陸胭神色有些慌亂地跑向了一旁的樹林里。看那神色,似乎很有些不對勁。
難倒是要小解么?憋尿了?
心底有了這個想法,陸烈趕忙收回瞭望向那邊樹林的眼神。非禮勿視,他自認為是個君子。策馬後退,老老實實與一旁的薛陌待著去。
卻說,陸胭匆匆跑進樹林,躲在一棵大樹后,左右瞧了瞧,沒人,這才皺著小眉頭撩起裙子,用手指探了探私.處,真有些潮。
陸胭咬著唇看向沾了血跡的手指,腦袋都大了。
怎麼月事又提前了好幾日,她完全沒準備,還穿了身純白的衣裙。側身向屁屁那塊的裙子望去,都染上一些紅點了。
「怎麼這麼倒霉嘛。」陸胭跺了跺腳,神色有些慌亂地看向不遠處的錦心。小聲招呼錦心過來,「錦心……」
錦心見陸胭叫她,還以為一到小解就膽小的陸胭嫌她站得遠,不敢尿呢,就又朝陸胭走近了幾步。
「你快過來。」陸胭摸著屁屁再次朝錦心招手。
等錦心狐疑地走過來時,看到陸胭一臉漲紅的樣子,「怎麼了,尿到裙子上了?」
眼下的陸胭可沒心情跟錦心鬧著玩,低著頭轉過身去,露出了右手捂住的屁屁。
「天吶。」錦心一陣低呼,眼神飛速朝林子外頭的陸烈看去,見陸烈正與薛陌聊天,沒有留意這邊。可錦心的心也跟著陸胭一塊突突直跳,「怎麼辦?」
正在錦心擔憂地直喚怎麼辦時,小手突然觸到了身上的披風,低頭瞅了瞅:「有了,」邊說邊快速解下披風,就往陸胭身上掛,「這個你披著,就說你冷。」
披著薛陌的披風,陸胭很有些不好意思:「你夫君的披風,我……」
錦心一拍腦子,「對喲,要不我給你去拿陸烈的披風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陸胭白了錦心一眼。莫名的,她怕死了陸烈,可供選擇的駙馬人選那麼多,等一回宮,她就跟母后說要挑選個面相溫和的。不說如榮銘那般溫潤如玉……
想起榮銘,陸胭的心陡然一痛。臨別時,榮銘老得像個小老頭似的憔悴一幕,忽的鑽入陸胭腦海里,胸口一陣悶痛。
見陸胭神色很是不對,錦心不敢再提陸烈了,「好了,好了,我夫君的披風,你客氣什麼呀。」錦心抬手替她繫上披風帶子。
可陸胭的心緒卻寧靜不下來了,乾脆假裝月事腹痛,擰眉捂住腹部道:「錦心,我腹痛。得提前返回宮中了。」
偶爾,陸胭月事時會腹痛很厲害,錦心知道的,是以根本沒懷疑陸胭在撒謊。
就這般,陸烈還未來得及展開追的攻勢,就見到腹痛的陸胭在錦心的攙扶下走出了林子。
「身子如此不適,還能騎馬回去嗎?」陸烈算了算來的路途有多遠,蹙眉道,「你在這等一會,我去叫馬車進來。」
一心想躲避陸烈的陸胭,只要陸烈不在身邊就好,一臉虛弱的點點頭。看著陸烈策馬遠去的背影,陸胭只覺得心裡某一塊放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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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皇宮,陸胭換了身乾淨裙子,就去了皇後宮中。
「母后,您上回送來的那些畫像,我是不是只要從中挑選一個出來就行?」陸胭剛給皇后請完安,都未寒暄幾句,就急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畫像?」皇后愣了一下,見到陸胭臉蛋有些淺淺的緋紅,立馬想起來是那些備選駙馬了,「怎麼,有中意的人選了?」女兒出宮一趟,就急急挑選駙馬,皇后心中猜想著,莫不是女兒出宮散心時偶遇了誰。
陸胭撒謊地點點頭,從衣袖裡掏出一張畫像來,有些賭命運似的遞給了皇后。為何說是賭命運呢,因為那些個備選駙馬里,陸胭憑著記憶,挑選了一個面相最溫潤如玉的,不是賭,又是什麼?
「是慕容三少啊。」皇后展開畫像一看,只見一個少年郎坐在山中亭子里撫琴。慕容三少,在這批駙馬人選里算得上有才名,也難怪女兒會選上他。
不過,皇后還是問了句:「怎麼沒看上你六皇姑家的表哥?」陸烈才是皇帝最中意的人選。如果可以的話,皇后還是希望女兒以江山為重。
魯國公府,勢力逐漸增大,雖然魯國公夫人是皇帝的六皇姐,可同父異母的姐姐哪裡比得上親身女兒來得親。
皇后心底嘆息一聲,這便是公主的無可奈何之處。身為公主,享受了旁人沒有的尊貴,就得為江山大業做出犧牲。
好在,陸烈那個侄子,回京后皇后見過,是個吸引姑娘的少年郎。面相英俊,舉手投足又有將軍的魄力,若是女兒喜歡他的話,其實是樁不錯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