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13.第 13 章

南書房,胤祚蓋著薄毯倚在軟塌上看書,偶爾看一眼端坐在硬邦邦椅子上看奏摺的康熙和胤礽兩個,深覺這心疾得的值。

「看什麼書呢?」康熙按了按眼角站起身來,走到胤祚身前。

「南師傅的歐洲天文學,拉丁文版。」胤祚道:「南師傅去的太早,我的拉丁文學了個半吊子,這本書我看過英文版和漢語版,再看拉丁文的,兩廂對照,等一本書看完,估計拉丁文也能學個七七八八。」

劉氏的事讓他有些警惕,他若不想日後被人看出端倪,當成妖孽的話,就一定要更小心些,讓自己所會的一切都有個正當的來路——他原本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混著,一舉一動都仔細的很,但自打去年開府以來,就有些放鬆了。

想了想又道:「皇阿瑪回頭再給兒子找個像南師傅一樣有學問的洋師傅可好?我喜歡聽他們講外面的事。不然,皇阿瑪讓我也去西洋轉轉?」

他前世在語言和編程上極有天分,在各自的領域頗有名氣,但到了這個世界,編程是徹底廢了,學過的語言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用。幸好還有個南懷仁,可南懷仁會的語種還沒有他多呢,他在這世界唯一新學的語種,反而是康熙和上書房的師傅們教的滿語。

胤礽見前幾日還被氣的暴跳如雷的康熙,此刻卻主動湊上去同胤祚說話,眼神暗了暗,道:「六弟你也不小了,也該想想如何為皇阿瑪分憂了,別一天只顧著自己好玩。」

胤祚看了他一眼,無所謂的笑笑,道:「皇阿瑪有這麼多兒子分憂,不在乎多我一個。且這些東西雖於眼前看似無用,卻能開闊眼界,拓展胸襟……臣弟沒甚本事,若能心胸開闊,少惹幾次事兒,少犯幾次病,就是為皇阿瑪分憂了。」

康熙冷哼道:「原來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前些日子滿京城的胡鬧,把老四都逼得躲出去修堤的人是誰?」

胤祚笑嘻嘻道:「我就喜歡看四哥懶得管我又忍不住要管的模樣。」

康熙搖頭道:「你四哥也不容易,你少欺負他。」

胤祚笑道:「那是四哥肯給我欺負,否則誰能欺負得了他?」

康熙也忍不住笑,那倒也是。

他很久沒看到胤禛露出那麼鮮活的表情了,氣惱又無奈,讓康熙管束胤祚的願望落空之後,他索性直接要求和于成龍一起去修堤——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討差事,可見這段日子胤祚的確把他煩的夠嗆。

康熙搖頭失笑,見胤祚還眼巴巴的看著他,遂笑道:「朕會給你留意,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洋人里像湯若望和南懷仁那麼有學問的也不多,更何況還要肯遠渡重洋來到大清?」

「那要不我……」

康熙一聽就知道他想要什麼,打斷道:「想都別想。」

「為什麼?」胤祚不滿道:「大哥他們都能去打仗,難不成西洋比戰場還要危險不成?」

前世因身體不好沒能出國看看域外的風景,一直是胤祚的遺憾,現在若能去海外逛一圈也不錯。

康熙道:「戰場之上,生死憑的是本事。若他們死在沙場上,是自己本事不濟,怨不得旁人。但茫茫大海之上,生死卻全看老天爺的眼色,朕不會讓你去的!」

「皇阿瑪!」胤祚道:「與人斗是斗,與天斗一樣是斗,大哥他們尚且不懼戰場兵刀兇險,兒子難道就懼怕區區風浪不成?」

康熙坐在他身邊,攬住他的肩膀,溫聲道:「朕知道你喜歡西洋的東西,昨兒廣東巡撫入京,帶了許多西洋物件——朕將那些精巧玩意兒都給你留著,這會兒應該都送到你府里去了。朕還吩咐他以後多留意一些西洋書籍,等得了都是你的,旁人朕一本都不給,如何?」

旁人也不稀罕這個!胤祚腹誹歸腹誹,但也知道康熙一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就是說沒得商量了,便不再理他,自個兒拿了書繼續看。

「胤祚啊,別整日在塌上窩著,起來陪朕推手,活絡活絡筋骨。」

胤祚頭也不抬:「兒子沒空,皇阿瑪和太子殿下練去吧!」

康熙一把抽走他的書:「現在有空了!快給朕滾起來,看你都懶成什麼樣兒了!」

胤禛走了兩天,胤祚也被康熙在乾清宮拘了兩天,最後發誓絕不去不該去的地方,絕不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去哪裡都帶夠人手之後,胤祚終於重獲自由。

「今天還是沒有消息,」宮門外,旺財扶胤祚上車,低聲道:「是不是那位察覺了,所以……」

「他不敢。」

「啊?」

「他知道是陷阱,」胤祚淡淡道:「他不敢不跳——他不敢讓我審。」

他就是要讓胤礽知道,明明白白告訴他:我就是要坑你,有本事,你別上當啊?

那兩個宮女是德妃親挑的,容貌和品性還有家世都好生查過,他們不可能提前做手腳,只能在德妃選定之後下手。

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或者有讓人赴死的法子,卻沒辦法訓練出能抵抗酷刑審訊的死士。

他賭胤礽不敢讓他審,他賭胤礽這次行動只是德妃戳穿他虐殺宮女之事後,臨時起意的報復,倉促之間行事必定留下許多馬腳。

他賭胤礽想不到他的心疾和噩夢半真半假,在太醫口中受不得半點驚嚇的他被這麼一嚇還平安無事。

他賭胤礽想不到他會攔下德妃的人,他賭胤礽想不到他會令人將兩女喂下迷藥,每日只灌一碗參湯續命,令兩女根本無法執行「事敗自裁」的命令。

等到她們真的被胤祚藏到胤礽看不見的地方,時過境遷,先前的要挾未必還有用,她們做什麼說什麼,便再由不得胤礽做主。

所以,他賭胤礽絕不敢將這樣兩個活生生的把柄留在他手上。

旺財道:「爺,太子爺身邊有許多能人,未必找不到破局的法子,爺您可不要大意啊!」

胤祚微微一笑道:「破局的方法,自然是有的……」

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悄悄弄死,若胤礽的人在他重重安排之下仍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他認栽。

但若是胤礽做不到,就只剩了以力破巧。再巧妙的局,都抵不過絕對的力量,只要將所有人都殺光,事情鬧得再大又如何?死人又不會說話。

以力破巧……胤祚笑笑,掀開車簾,聲音微提,道:「去戲園子。」

「爺,我的爺!」旺財跺腳道:「您可是答應了萬歲爺,不再去那些地方的!」

胤祚冷哼道:「爺又不是姑娘家,難道整日窩在家裡不成?爺就坐在包廂聽聽戲,能有什麼事兒?」

見旺財還是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胤祚嘆氣道:「放心,爺比你更不想惹事。」

康熙發話,若他再胡來,就滾去上書房和小阿哥們一起念書。

丟人不說,讓自打開府以後日日睡到自然醒的胤祚,回到三更睡五更起的日子,簡直是要他的命,不得不說,康熙這一招實在太狠了!

兩刻鐘后,胤祚坐在二樓,撐著頭聽樓下的咿咿呀呀,昏昏欲睡。

旺財無奈的給自己主子披了件外衣,腹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爺多喜歡聽戲呢,敢情是來催眠來了。

正要勸他回去休息時,門被無聲推開,旺財一瞪眼,正要示意對方悄悄滾出去,一見來人的模樣,卻是一愣:「大、大……」

胤祚睜開眼:「旺財,爺餓了,去給爺弄點合意的點心。」

旺財忙不迭應了,繞過來人,低頭快快去了。

胤褆合上門,大咧咧坐到胤祚對面,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胤祚道:「涼了。」

胤褆一口喝了,道:「就你講究,哥哥在外面打仗的時候,別說涼茶,有口生水喝就不錯了。」

又嘖嘖道:「在戲園子居然還有這等好茶喝!這幫看人下菜碟的兔崽子,爺就這麼不招人待見?見天的來也沒吃過他們一片好葉子!」

胤祚道:「這是江蘇新進的貢茶,我剛從皇阿瑪南書房順出來的,你要喜歡,回頭給你送去。」

胤褆無趣的揮揮手,道:「算了,爺也不好這口。」

胤祚道:「大哥這麼急著找我,可是那邊有消息了?」

胤褆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急?不急還一出宮就巴巴的過來等著我找?」

胤祚笑:「我不急,我怕大哥你急!」

胤褆罵道:「屁!爺是吃錯藥了才陪你耍嘴皮子!」

又低聲道:「老六,這件事,只怕要鬧大。」

胤祚道:「我們的目的,不就是要讓他鬧大嗎?」

胤褆苦笑道:「但現在,也太大了,哥哥我怕扛不住啊!」

胤祚問道:「有多大?」

胤褆聲音壓低:「太子動了綠營——雖只用了上百人,但到底是軍隊,這兩廂要動起手來,可是驚天的大事。」

胤祚問道:「大哥怕打不贏?」

胤褆道:「這不是打不打得贏的問題,而是綠營和八旗軍打起來,皇阿瑪定要徹查——我們的事兒,瞞不過去!」

又道:「不如這事就這麼算了,你將人交給我,我保證她們連幾歲尿褲子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然後呢?」胤祚反問道:「然後我帶著人證物證到皇阿瑪面前哭訴,說太子要害我?讓皇阿瑪給我做主?」

「這有什麼不好?」

胤祚苦笑:「大哥你太天真了,皇阿瑪要的,難道是個聖人君子來做繼承人嗎?」

若果真如此,康熙就不會在明知胤礽玩太監、虐殺宮女、暗算親弟的情況下,還對他百般縱容。

就算審的再清楚又如何?就是證據確鑿又如何?就算將他殺人滅口的事□□裸的擺在康熙面前又如何?

沒見在事出之後,康熙開口就將事情定性為「沒規矩的奴才」嗎?

前事不忘,他從來都不敢妄想,康熙會為他出頭,為他報仇。

他和太子,在康熙心中孰輕孰重,委實太清楚不過。

所以,胤祚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要找他的罪證,抓他的把柄。

胤褆一噎。

胤祚苦笑:「那丫頭只是摸進了我的房間,沒有拿刀捅我,太子有無數的話可說——到時候,皇阿瑪最怪的,只怕不是太子,而是一把將遮羞布扯下來的人!」

「老六……」

「大哥放心,天大的事,自有我頂著。」胤祚淡淡道:「大哥到時候只管推在我身上,就說是受我所請,你才託了親近些的軍官順便照應一下我的家人,剩下的事你一概不知——皇阿瑪總不會因為這個責怪你吧?」

胤褆還在猶豫,胤祚道:「大哥也是上陣打過仗的人,有弟弟在前面衝鋒陷陣,難道大哥連搖旗吶喊都不敢嗎?」

胤褆苦笑,什麼搖旗吶喊,上陣的可是他的人馬啊!一橫心,道:「太子這次也的確太過了,大哥就幫你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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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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