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冰冷的刀、溫熱的血

她開始往前邁步，身形款款。

距離陳書海越近，他的心口就越感到疼痛，直至呼吸都覺得困難，只是歐陽婷的容貌卻更是清晰。

他想記清楚她的每一個細節。

永遠地記住。

或許是因為他明白，以後將再也看不到她。

矮平房中安靜異常，似乎就連灰塵揚起、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聞。

陳書海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他越想記住歐陽婷的一切，腦海中的空白就越多。

距離更近，歐陽婷的氣息就在他的鼻尖處。

一種更深的痛驀然從小腹處發出。

有些冰涼。

他慢慢低頭。

看到了歐陽婷那隻柔嫩的玉手停在他的小腹前，緊緊地握住一把精緻的短刀刀柄，刀身已經完全沒入了他的小腹。

一抹慘笑從他的唇角間蔓延。

陳書海認識這柄短刀，這把短刀還是他親手送給她的。

只是送給她的時候，他從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沒有艷麗的血液流出，這種手法也是陳書海教給歐陽婷的，使用這種手法才能讓溫熱的血液被冰涼的刀身堵住。

但是，只要抽出刀，溫熱的血液立刻會將所有的生命力帶走。

歐陽婷果然學得很好，沒有任何差錯。

他慢慢抬起頭，看向黑暗中近在咫尺的那張嬌顏。

只有那種真正解脫的神情。

他笑了。

「我還以為最後還是需要我來動手。」

一個平和的聲音在這間矮平房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中輕輕地響起，卻猶如一聲巨雷般在陳書海的耳鼓中炸響。

他逐漸失去神採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疑惑。

猶如來自九幽中的聲音似乎很熟悉。

他一定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

歐陽婷蒼白的臉頰忽然多了一抹嬌麗的艷紅，原本平淡的美眸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後。變得明媚。

臉上的解脫神情蕩然無存，只剩下壓抑已久的炫麗。

似乎她一直想要的就在眼前。

「他是誰？」

陳書海痛苦地問道。

「你們都知道的人。整個寧化區最大的老虎，這就是你們對他的稱呼。雖然他和你一樣，整天躲在暗處，不過……」

歐陽婷咯咯嬌笑起來。

「卻沒有人敢追殺他，因為他的勢力是最大的。」

陳書海輕嘆了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

歐陽婷止住了笑聲，嬌軀挺得筆直，更是讓她動人的身軀曲線分明。陳書海有些愣神，這一刻他忽然感到這種神情，他從未在歐陽婷的身上看到過。

或者說，在跟隨他東躲西藏的時日中。沒有看到過。

「他雖然也是躲在暗處，卻是為了有朝一日統一寧化區所有的勢力，不像你只是為了躲而躲。」

她的語氣明顯帶有嘲諷的意味。

「跟著他總有一天會讓寧化區其他所有人只能用敬畏的眼神看我，而不是現在用那種卑鄙、醜陋，讓人噁心的目光剝光我。」

歐陽婷的聲音又變得狠厲起來。

誰都不知道她現在腦海中浮現的，就是侏儒那張讓她恨意滔天的醜陋臉龐，每次感覺到那個侏儒的目光注視。

她就恨不得立刻將那張臉剁碎。

「只不過現在，終於能夠結束了，我的苦日子終究解脫了。」

陳書海沒有說話。他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兩個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存在共識。

只是這段短短的時日，終究讓他感到不舍。

現在，再多的不舍終究還是要舍。

「拔刀吧！」

聲音卻不是僅僅從陳書海的口中發出。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中同樣響起這句一模一樣的話。

陳書海黯淡的眼眸中驟然爆射出一團無法逼視的精芒。

他聽出了這個聲音。

竟然是那個人，原來寧化區那頭最神秘的老虎就是他。

「…你……是……」

「碰」

「轟」

「撲哧」

矮平房的大門被重重地蹬開，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處。並不牢固的土牆驟然被撞開一個大洞，一條黑影沒入洞外的黑色中。

那柄一直停留在陳書海腹中過的短刀拔出。

他的生命力隨著溫熱的血液快速流逝。

「大哥！大嫂！」

急速衝進的張哲停下了腳步。

看到歐陽婷臉上被那柄短刀的刀光映照下。顯得有些恐怖的臉龐，整個人都已經僵直。

這一幕的情景他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歐陽婷卻急速往後退了兩步。短刀橫在身前，眼眸中射出狠厲的光芒。

「轟隆」又是一聲響。

矮平房的屋頂忽然破開，一條人影從破開的屋頂大洞中躍下，擋在了歐陽婷的身前。

「快走！」

歐陽婷沒有絲毫遲疑，往後急速退卻，曲線動人的身軀從那個被撞開的牆洞中退入到更深的黑暗中。

許洛從被張哲蹬開的大門處進入。

只是一掃屋內的情況，就用冷酷的眼神注視從屋頂進入的仲利。

仲利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大哥。」

驟然清醒的張哲幾步衝到陳書海的身後，用他寬厚的胸膛支撐住往後倒下的陳書海身體。

看到那根本止不住從小腹刀口處湧出的鮮血，悲涼湧上心中。

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嗆啷」

烏鞘長刀出鞘，許洛一步步走上，一股勢驟然從他身上發出，將整間矮平房控制住。

冷汗從仲利的額頭滾落。

「…老……老虎……是……」

陳書海沒有說完的最後一句話頓時讓滔天的殺意從許洛的身上湧起，長刀一指仲利冷冷地說道：「他來了。」

仲利沒敢移動一步。

那股勢和現在的殺意讓他終於明白許洛的實力。

但是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很微妙、不經意間眨了眨眼睛。

許洛平靜如山的身軀驀然動了，徑直從仲利的身邊一閃而過，快速從那個被撞開的牆洞中穿出，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許洛的手下陸陸續續進入矮平房中。

趁著眾人都被張哲抱著陳書海屍體的這一幕驚住，仲利再不遲疑，轉身就從牆洞中穿出。

張哲卻沒有任何舉動。

只是靜靜地抱著陳書海已經停止呼吸的身體。

他的悲愴一時間讓所有在這間矮平房中的人不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麼，似乎只能等待許洛的歸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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