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離別前
查學政離開后不久,亳縣戰報傳來。
外城東區佔領,其他三區仍然處於焦灼狀態。
三個小時以後,西外城區被第五兵團的兩個團佔據,然而東外城區卻因為強化人部隊的撤離,重新被喪屍佔領,九兵團的一個駐守團在傷亡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后,無奈撤退。
弘香城還在進行著毫無進展的狩獵。
涼城處於修整。
只有鐵光鎮在有序的換班下,牢牢佔據著外城區。
無論怎麼看,這都將進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這樣的戰役根本就不是人類目前應該打的戰役。
臨時指揮部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就像許洛所料,當鐵光鎮暫時的勝利過去后,一系列目標城市的戰況不利更能影響人類的負面情緒。
夏弘同樣不能避免。
煙缸中已經堆積了大半個煙缸的煙頭,連續傳來的戰報讓他的信心終於開始動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罷戰。
就像是一個扔進了全部家當的賭徒,這個賭局必須有結果。
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他都要賭下去。
攻城戰役進行到第四天。
涼城第二兵團調整完畢,鐵了心的查學政親自督戰,在調動整整二個師不間斷的攻擊下,終於拿下了西和北兩個外城區。
然而一直保持原狀的鐵光鎮又出了狀況。
南外城區忽然被從中心區域冒出的一大批高階喪屍圍攻,在經過半天的戰鬥后,整個駐守團全軍覆沒,南外城區重新失陷。
「首長!不能在這樣打下去了!」夏弘手下的第一參謀白德林語重心長說道,「必須改變策略,要不然這種打法一定會消耗光我們的有生力量……」
「星海基地市的人類消耗不起。」
這些道理夏弘不會不明白,然而他的苦心又有幾人知道。
「那你說該怎麼打?」夏弘望著手中還在燃燒的半根煙,平靜地說道。
「組織最強兵團,當中開花。」白德林斷然說道。
——他也是一個賭徒,只不過只是一個擁有明確目標的賭徒。
這種打法事實上只是為了滿足夏弘要收復原本屬於人類城市想法而做出的戰術,成功了那就賭贏,輸了立刻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役。
從某種方面來說,白德林的這個想法才是為了人類。
但是,夏弘要的不止是這些。
除了要讓許洛上位,更要為許洛解決掉那些隱患,包括他自己。這件事夏弘一定會做下去,無論死後背負怎樣的罵名。
「知道假如失敗後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夏弘輕聲問道。
「士氣低落,這場戰役至此結束。」白德林坦然說出心中真實想法,「不過士氣可以通過時間來重新恢復,而且……」
他忽然有些猶豫,不過隨即挺了挺胸膛。
「精兵策略才是以後這個世界應該執行的必須手段。」
夏弘終於抬頭,打量了白德林一眼。
「你覺得誰才應該是這個基地市真正的統治者。」
白德林微微一怔,隨即搖頭苦笑。
心中就在這瞬間捕捉到了夏弘內心的真實想法,他畢竟是一個智者,除了對戰術上的準確判斷,謀略也是他智慧的一部分。
「那個最強的人。」
他沒有說出許洛的名字,只是用這種委婉的說法點出了基地市統治權的變遷,一種難以形容的心緒完全將他佔據。
忽然間,他覺得和夏弘比較起來自己實在太過渺小。
「假如我任命你為基地市總參謀長,回到基地市去幫助許洛,你覺得如何。」夏弘的聲音中透露著些許疲憊,更多的卻是期待。
——果然是這樣,這才是首長的心聲。
白德林的身體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後,搖了搖頭。
「首長,還是讓我留在您的身邊,就讓我陪您走完這段路程。」他的聲音中明顯帶著悲傷,甚至有些哽咽。
「你不覺得這是對人類的犯罪。」夏弘的聲音嚴厲起來。
白德林無言以對,只是搖頭。
「德林。」夏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實上這場戰役開始后,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但是我卻一直在等有人站出來……」
「不過,很可惜,至今只有你站了出來。」
他繞開白德林,站在了窗前,望著房間外焦頭爛額的指揮部眾人輕輕嘆息。
「我當然知道這裡有很多人不該死,然而為了讓人類完成這次真正的進化,我又不得不這樣做……」
「又有誰知道,我內心中的煎熬比誰都痛苦。」
他忽然轉身,那雙深邃眼眸中帶著無比執著的光芒望著白德林。
「你能告訴我,這件事應該我來做還是讓許洛做。」
白德林沒有回答。
對於許洛他只是讚賞和認為是一個合適的統領,對於夏弘他卻抱著難以說清的情感。他感到哪怕內心覺得夏弘這樣做完全正確,也不會同意夏弘這樣去做。
夏弘也不在說話,等著白德林最後的決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德林終於轉身看向夏弘,他的眼眶中蘊著淚水,目光卻是無比堅決。
「首長,我願意回去,不過您必須讓我在最後那個時刻回去,現在我只想陪你完全最後的計劃。」
夏弘走到白德林的身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什麼話也沒說,那一剎那,他忽然蒼老了許多。
星海基地市晶核酒吧的那個獨立小院中。
端木宏一個人坐在遮陽傘下。
桌上放著的是酒,不過卻有兩個杯子。
他用雙手端起其中一個已經倒滿酒的杯子,高高舉起,望著陰沉沉的天空,輕輕地嘆了口氣。
「老首長,我知道以後沒有機會和你一起喝酒了……」
端木宏忽然感到鼻子很酸,再也說不出話。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沒有讓那該死的眼淚流出,努力平復了一下心緒,他呵呵笑了起來。
「您放心,我會看著許少最終消滅喪屍。」
他還是覺得說不下去,索性仰頭將酒一口喝乾。
「不說了,就當是和老首長最後一次喝酒,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他果然不再說話,只是一杯一杯倒酒喝乾。
另一杯酒卻一直未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