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陸小鳳傳奇》

75.《陸小鳳傳奇》

西門吹雪著實驚訝,沒想到陸小鳳的靈犀一指果然厲害,連他的劍也夾得住。沒錯,西門吹雪從見到陸小鳳起,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畢竟陸小鳳的鬍子很好認,所以他故意出劍,也是想見識一番靈犀一指。

西門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門,每回只殺一個人,皆是該殺之人。儘管殺人之事在外頗有爭議,但有一點很明確,西門吹雪有自己的消息網。萬梅山莊的產業很龐大,山莊的財富甚至不比江南花家遜色,然而西門吹雪時年不過十四,家中又無長輩,這座萬梅山莊亦是突然就出現了,不少人都猜測萬梅山莊有何背景呢。

如今的陸小鳳算是初入江湖,雖說名聲尚且不顯,但此人性情風流,好交朋友,又十分聰敏,且最能和麻煩事纏在一起。萬梅山莊搜集江湖消息,自然不會漏掉此人,西門吹雪便知他的絕技靈犀一指。

「好一個靈犀一指!」西門吹雪收了劍:「既然你喜歡喝酒,何必偷偷摸摸,我請你喝。」

陸小鳳當即一喜,一點兒沒有剛剛經歷了生死一線的后怕和緊張,歡喜又自來熟的去廳中落座,打開酒罈子灌了一氣梅花酒,連連贊好。又把目光落在桃朔白身上,十分好奇的問道:「我以為西門莊主性情冰冷,原來也喜歡與友人小宴對飲,恕我陸小鳳孤陋寡聞,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桃朔白,不算江湖人。」

陸小鳳一笑,十分爽朗,又摸了摸寶貝鬍子,說道:「今日能和西門莊主桃公子一同喝酒,真是有緣分,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往後都是朋友。我陸小鳳除了喜歡喝酒,最喜歡的就是交朋友了。」

桃朔白道:「我以為陸小鳳喜歡麻煩。」

陸小鳳詫異看他:「原來桃公子聽說過我?哈哈,我可不喜歡麻煩,是麻煩喜歡來找我。」

如今的陸小鳳正值年輕氣盛,對於闖蕩江湖興趣正濃,對於自己聲名遠播也頗有幾分得意。儘管嘴裡說不喜歡麻煩,可實際上恰恰相反,他最熱衷於解謎題,而謎題恰恰都隱藏在麻煩之中。他又喜歡喝酒,又喜歡美人,朋友都說他是個風流浪子,實則他的願望是做個俠探!

陸小鳳得了西門吹雪的准許,當真一點兒沒客氣,痛痛快快的喝了個飽。

陸小鳳是個像風一樣的浪子,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哪怕他對兩個新認識的朋友十分感興趣,更對萬梅山莊的桃花釀感興趣,但半個月一過,他終於過足了癮,臨走還順了一罈子梅花酒。

桃朔白留在萬梅山莊住了一個冬天,欣賞了山莊的梅花盛景,春暖花開之時,便告辭離開。

因一時也沒覺察到別的異魂,誤以為此間僅有瀲清姚梅兒兩個異數,加之一直沒有君實消息,他行走起來漫無目的。

頭一年他去了京城。第二年無意間遇到葉孤城,此時葉孤城天外飛仙之名已在中原傳開,葉孤城邀請之下,他去了白雲城。第三年他遇到被個女人追著跑的陸小鳳,又見到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第四年,他對陸小鳳口中的好友花滿樓生出好奇,又打算欣賞江南景色,便走到了江南。

正值三月春花爛漫,江南濕潤的空氣里儘是各色花香,走在路上總能聽到農家女哼唱的小調。這樣大好時節,城中百姓皆喜歡出城踏青,恰逢前幾日春雨連綿,好容易昨日放晴,今日出城之人特別多。或是步行,或是騎馬,或是駕車,或是兩三好友,或是一家老小,更有做生意的貨郎挑著擔子,每個人都是笑意盈盈。

聞到空氣中的桃花香,桃朔白略停了停,等避開了出城的人潮,這才往城中去。

城中大街鋪設整齊,道路寬敞,店鋪林立,行人如梭,可見此地繁華。

桃朔白牽著當初買來的棗紅馬,馬背上依舊系著個竹筐裝著掩飾用的行囊,一身雪白衣衫,長發如墨,面容俊美,氣質出塵,走在這江南城中的道路上,那樣的和諧美好,恍若一幅悠然畫卷。

路邊有一座小樓。

這小樓很普通,乍看與別的江南建築並無不同,它的特別在於二樓臨街的一面不是普通的軒窗,而是一個敞開式的大露台,露台上養著各樣花草,看得出被精心伺弄。此時正有個身著淡青衣衫的年輕人彎身撫摸一盆蘭草,神情溫柔,似在對待最心愛的姑娘,他臉上的笑容淺淡而溫暖,像春風暖陽,讓人感覺親切溫和。

突然他似受了驚嚇,手上力道大了些,擺在窗台上的花盆不小心被他掃落。

街上人來人往,若是砸到了人如何是好?

他反應極快的從二樓輕然飄落,伸手去接那盆花,怎知有另一隻手快他一步,先將花盆接到了手中。略微一愣,他溫和俊秀的臉上滿是歉疚:「花某一時失手,險些砸到閣下,實在慚愧。若閣下不棄,請上小樓飲杯清茶。」

桃朔白卻是盯著此人,一直挪不開眼。

儘管第一眼就認出此人乃是陸小鳳口中的好友——花家七童花滿樓,畢竟他這身輕功,居於小樓,雙目失明,極好對上。但桃朔白仍舊很吃驚,他每到一處都會查看君實下落,這回也不例外,分明和以往一樣沒有任何動靜,可當花滿樓到了他面前,他卻感覺到了君實!

花滿樓看不見對方面貌,對方又未走動又未發生,一時也摸不清其身形年紀,著實不好再開口。但憑對方身手,武功定是不低,否則動作不會那麼輕盈精準。

「花滿樓?我是桃朔白,我聽陸小鳳多次提過你。」

「原來是桃公子。」花滿樓一聽這熟悉的名字,頓時笑了。

他雖未曾見過對方,卻早聞其名,陸小鳳著實沒少提,且總是感嘆看不透。花滿樓是個瞎子,他看不見,卻比世人的眼睛都亮,他總能看到世人看不到的東西。至少面對桃朔白,花滿樓覺得十分舒適,桃朔白身上氣息很正很清,他從未在旁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純正清純的氣,不論是江湖人亦或普通人,都沒有。

花滿樓頓時對桃朔白觀感極好,原本無奈愧疚的邀請也變得真誠。

這是花滿樓離開家獨居的第一年,他的小樓向所有人開放,但到底時間尚短,進過小樓的人不多,喝過小樓清茶的人就更少了。如今能一個這樣的人到小樓做客,花滿樓十分高興。

桃朔白拍拍馬首:「我這馬得先安置。」

花滿樓聞言便說:「前面不遠就有家客棧,馬可以托給客棧照料,只要繳納相應的費用即可。那客棧老闆人很不錯,必定會不會餓著它。」

「那我先行一步,一會見。」桃朔白點點頭,朝客棧走去。

桃朔白看似平靜,心下卻是波濤疊起。

他在花滿樓身上的確感覺到了君實的氣息,可是,花滿樓並不是君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此番能感應到,還是因為離得近,若是隔的再遠些,只怕又是無法察覺。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暫且按捺,等稍後再做查探。

將馬寄存后,桃朔白返回小樓。

花滿樓坐在窗邊,已備好了清茶。

桃朔白與之對坐,品著茶,賞著花,外面街上熙熙攘攘,卻越發顯得小樓清幽不同。桃朔白思慮再三,驀地開口:「花公子,可否為你診脈?」

花滿樓一愣,頗為意外:「桃公子懂得歧黃之術?」說著又想到自己的眼睛,以為是陸小鳳對他提起過,便笑道:「我這雙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我的心看得到,並不覺得日子過的苦,我已經擁有很多了,所以即便眼睛無法醫治,我亦安之若素。」

桃朔白其實是想進一步仔細觀察他的身體狀況,若不把脈直接動用法力亦可,但花滿樓到底是武功高手又是氣運之子好友,感知十分敏銳,一旦有所察覺,反倒落了下乘,不如直言來的好。今見他誤會,桃朔白沒否認,直接承認了。

「我仍想為公子診脈。」

「多謝。」花滿樓見他堅持,笑了笑,將手伸出。

花家乃是江南巨富,他為花家幼子,自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名醫,全都對他的眼睛束手無策。他初時也滿懷期望,後來失望的多了,反倒平靜了。家中若請了大夫來,他也不推拒,治不好,他也不抱怨,但他不想家人一直為自己擔心,也不想一輩子靠家人庇護照料,這才在今年堅持出來居住。

桃朔白此刻沒有多的心思關注花滿樓心緒,一面分出一絲氣息進入其體內探查,一面動用法術檢查其魂,果然發覺了異常。在花滿樓體內竟是還有一個魂體,這個上布滿了凶煞之氣,但是,魂體不知什麼緣故顯得單薄,所以兩魂同居一體之下,乃是花滿樓為主,且能死死的將其壓制不出。

突然他聽到那魂體與花滿樓說話。

「留下他!」

「為何?你好像對桃公子特別在意。」花滿樓疑惑。那會兒正是因他突然出聲,花滿樓毫無防備驚得手一抖,才會將花盆打落。

「……我感覺他很親近。」他自己也覺得迷茫。

「可即便我的小樓歡迎任何人前來求助,卻也不能強留人。」花滿樓有些為難。

「你讓我和他說話。」

「滿心,你可莫要任性妄為。」花滿樓雖覺得他性子過於銳利,行事過於激進,到底是自己弟弟,難得遇上如此在意的一個人,便一個心軟,讓出了身體主動權。

只一個呼吸,花滿樓就換了魂,但花滿心怕露出破綻,不敢露出真性情。見對方還在為自己診脈,立刻計上心來:「桃公子,如何?」

桃朔白心下卻是明了,想到時空隧道中君實的言語,有心讓他憋屈一回,於是便說:「有幾分把握。」

「……當真?」此時兩個魂都十分震驚,又有難以言說的欣喜。花滿心更是很快反應過來,很是誠懇的邀請:「委屈桃公子暫時住在小樓,但凡有所需要,只管張口。」

桃朔白眼中劃過一抹暗光,卻是突然說道:「要我醫治眼睛不難,只是有個條件,我要收你二人為徒!」

花滿樓一驚,原本聽到收徒就意外,當聽到「二人」一詞,簡直色變。

「你怎麼知道?」花滿心卻很快冷靜,狐疑反問。

「我這份能力是天生的。我可以教你們星相八卦、奇門遁甲,你們可同意?」桃朔白心知做主的是花滿樓,而花滿樓不喜打殺,相比武功,這些旁門反倒更容易被其接受喜歡。

不可否認,花滿樓很心動,哪怕他習慣了黑暗,可若能再度復明看見世界繽紛的色彩……這個誘惑力不可謂不大。再者,即便他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滿心,滿心從未見過各種色彩,或許因此,心中戾氣才會逐年增大。

花滿心,這是花滿樓給他取的名字。

花滿心的存在除了花滿樓並無一人知曉。這等匪夷所思之事,說出來誰信呢?哪怕是花滿樓在小時候都以為花滿心是自己的心魔,可漸漸的他就能清晰的分辨出來,滿心是個獨立的人,他只是沒有得到身體,只能和自己共用一副身軀。花滿樓並不為此生氣或著急,反倒因此將滿心試做最親密的家人和朋友,當然,滿心的性子能改變一些就更好了。

為消解滿心的戾氣,花滿樓多年來沒少讀佛經,也時常在寺中齋戒,卻無甚收穫。

花滿樓奪回身體主動權,雙膝一跪:「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桃朔白將他扶起來,心情有些奇妙。

這是他第一回收徒弟,以前從沒動過這樣心思,甚至剛一提起只是為了戲弄君實,但真的有一個花滿樓這樣的徒弟,也算幸事。好像收徒是要給徒弟見面禮的。想到此,他忙在儲物袋裡搜尋一番,最後卻是摸出一塊桃木牌。

「你將此物隨身佩戴,能壓制他身上的煞氣。」讓花滿樓這樣的一個心靈無垢之人,與此世滿心戾氣凶煞的君實同居一體,真說不好是誰更辛苦。

花滿樓聞得此言,忙將桃木牌戴上:「多謝師父。」

「哼!」花滿心輕哼,他並非不懂花滿樓苦心,也的確對桃朔白有親近之感,但突然被套上師徒關係,總令他排斥。

此時一個彩鳳般的身影從窗外飛進來,雙腳一落地,也不顧打招呼,抓著桌上的茶就喝。

花滿樓立刻聽出來人身份,笑道:「陸小鳳,你又是從哪兒來的?怎麼又弄的身上臭烘烘的?」

這不速之客就是陸小鳳,一張臉上還抹了幾道黑泥,藍色衫子上也有星星點點的泥巴印兒,真像是從哪個泥塘里打了滾兒來的。陸小鳳一口氣將茶水喝了,這才長吁了口氣,看到屋內還有一人,又驚又喜:「桃兄也在?可真巧!桃兄怎麼到了江南?還來了花滿樓的小樓。」說著又回答花滿樓前面的問話:「真是臭猴精,要跟我比賽挖蚯蚓,結果我少了兩條,他就罰我在泥塘里翻跟頭。哼,等下回得了機會,我肯定跟他比翻跟頭,輸了就讓他挖蚯蚓!」

花滿樓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又似想到什麼,忙說道:「陸小鳳,還未和你正式介紹,我已經拜桃公子為師……」

「什麼?」陸小鳳即便沒喝水也險些嗆到。

花滿樓難得打趣:「陸小鳳,你我朋友一場相識在先,往後對我師父就不能再稱『桃兄』了。」

「桃前輩?」陸小鳳覺得彆扭,本來是認識的朋友,突然就高自己一輩兒。但他素來是個洒脫人,手一揮就笑道:「管他是桃兄還是桃前輩,都是我陸小鳳的朋友!」

桃朔白一面翻著儲物袋,一面不斷思索,倒不是想著如何給花滿樓治眼睛,畢竟這對於他是小事,他想的是如何煉製一副新的身體,總不能真讓君實一輩子寄居在花滿樓體內吧?花滿樓到底是自己徒弟,若君實不離開,他此生怎好娶親生子?

當翻到桃木清液,眼睛一亮,可以找老君,亦或者是上界那些精通傀儡道的仙君,總會有辦法。畢竟他不是煉製分/身,或是法體,只需要一具可存放靈魂的血肉之軀,能用百年就行。

左右思忖下,他在銅鏡內的三界論壇發了任務懸賞。

很快便有人接了任務,煉出符合他要求的血肉之身,使用時只需要藉助與靈魂有牽連之人的血液,繪製陣法,即可激活肉身。桃朔白取到了肉身,卻並沒有立刻使用,暫時讓君實好好兒聆聽花滿樓的教導為好。

一晃五年過去。

小樓依舊,但小樓內的琴聲與以往有所不同,斷斷續續,心不在焉。大街上傳來吵鬧,緊接著便有個輕靈的身影燕子一般飛進了小樓,神色慌慌張張,嘴裡喊著「有人追我」,就要往正在彈琴的人身後躲。

哪知此人一點兒沒有面上的溫和,竟是一甩袖子用一股大力直接將上官飛燕甩出了小樓!

「莫名其妙的女人!」花滿心厭惡的皺眉,覺得花滿樓的脾氣實在太軟太好說話,也太好騙了。若非這幾日花滿樓每晚都勤學星相占卜,白天時在補眠,碰上這等別有居心卻看似單純活潑的少女,定是被騙了!

花滿樓的眼睛早在兩年前便治好了,但並未刻意張揚,加上花滿樓不怎麼離開小樓,知道的人很少。

方才那女子進來聲音裝的很像,可眼神並未藏好,卻似乎不怎麼怕被人看穿。說到底,那女子早知小樓主人是個瞎子,所有闖進來有恃無恐,或者是別有居心。

花滿心怎麼看那女子都是後者!

將琴一收,不練了,他得去晚飯。小樓里並沒有僕人,以前還會有人隔三差五來幫著收整一回,自從眼睛復明,花滿樓更是不用人,事事必然親自動手。原本他是不樂意,可想到能就此和桃朔白更親近,便積極起來。

他如今仍是很堅持,絕對不喊對方師父,那是花滿樓的師父!

而此刻被拋去小樓的上官飛燕則是愕然震驚,她,她竟然被花滿樓丟出來了?為什麼?花滿樓的小樓不是面向所有有需要幫忙的人嗎?她從沒聽說花滿樓拒絕過人,為何單單對她如此不留情面?

難道……

難道花滿樓亦是重生的?

一旦思及此,上官飛燕臉色一白。上一世她欺騙了花滿樓的感情,利用了他,可結果卻是霍休殺死,她不甘心,很不甘心!誰知她竟然有機會重生,只是重生的時機不大好,她已經和霍休合作,半道退出什麼也得不到,也一樣會被滅口,更何況她對霍休滿心仇恨,她不僅要報上世之仇,還要獨佔大金鵬王朝的財富!

最後,再三權衡,她順應上世計劃,來誘拐花滿樓。

她擁有先知,又自負美貌心計,她覺得這一世一定會成功。當然,她想到陸小鳳一貫的好運氣,決定這回不與對方撕破臉,至於花滿樓……到底是江南花家七子,富甲一方,嫁給花滿樓倒也可以給自己尋個表面掩護的身份。

哪裡知道……

上官飛鷹臉上漲紅,死死盯著小樓,幾番想衝進去質問,可終究是忍了下來。上官飛鷹轉身離去,決定暗中仔細調查一番花滿樓,若是重生,定會露出蛛絲馬跡。也是她大意了,只以為自己特別,若是花滿樓同樣是重生者——絕對不能讓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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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劇情[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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