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56.第 56 章

?&/script>2016年,初冬。

一路走到寺廟前,阮夏也沒能尋到讓她注意身體的那位,便走進去上了柱香。

因為父母和司載陽,阮夏深信人死後靈魂不滅。

距離上一次和傅岳一起過來其實並沒有多久,但山裡的冬天總是比城區來得要早,幾場冷雨寒風過後,樹葉落了大半,滿眼皆是蕭瑟之意,山風陰冷刺骨。

阮夏在殿前跪了許久許久。

十天前她才因為宮外孕入院,目前身體全然沒有恢復,又走了太久的山路,起身的時候難免頭暈。

目眩的感覺還未完全過去,一雙手就從後頭扶住了她。

回頭看到此前從不肯進寺廟和教堂的傅岳,雖然感到意外,阮夏卻沒有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裡的。

一觸到阮夏冰冷的手指,傅岳便直皺眉頭——出院的時候,醫生再三強調宮外孕比普通小產更加傷身體,至少要休養一個月,期間不能勞累,受寒更是忌諱,一旦落下病根就再難恢復。

雖然氣她不愛惜身體,傅岳卻不敢埋怨她,忍了又忍,只聲音柔和地說:「這一個月,你還是先住到我那裡……把身體養好了,再說離不離開的事兒。」

記起車禍前她的決絕,傅岳知道這段感情凶多吉少,唯有暫且拖延。

阮夏沉默良久,答了聲「好」。

「我背你下山。」見阮夏一臉淡漠、立著不動,傅岳又補充了一句,「醫生說你現在不可以劇烈運動,索道離這兒也很遠。」

在醫院呆了十天,阮夏全然沒有料到外頭的氣溫已經如此低,出門的時候只穿了雙露著腳面的絲絨平底鞋,眼下腳趾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因此她沒有拒絕傅岳。

傅岳脫下外套罩到阮夏的身上,而後彎腰背起了她。

相對沉默地走了快半個鐘頭下山路,伴隨著腳踩到落葉上的吱吱呦呦的聲響,阮夏昏昏欲睡。

趕在睡去前,她忽而開口:「傅岳。」

「嗯?」

傅岳心中猛地一跳,生怕她說現在就分道揚鑣。

「直到現在,你還是覺得無理取鬧的那個是我對不對?」

「沒。」

「你一定覺得自己特別無辜,覺得我一次次和你提分手,你不計前嫌的過來求和,我還讓你滾,特別特別冤枉……我和司叔叔的傳言,你也是有點相信的對吧?司叔叔去世后,我的名聲那麼不好,你還裝不知道,你一定覺得自己特別偉大特別深情吧。」

「……」

「你生氣了?因為我受了那麼多教訓,還是不長記性地那麼直接,非得說這樣的話讓你難堪。」

「沒有。」

「我知道你有,你就是生氣了。放心,我不會留在這兒氣你太久,養好身體我就回倫敦去。」

傅岳聞言腳步一滯。

「正好司叔叔的忌日快到了,我要先回牛津拜祭,順便和溫萊聊聊,我不會讓她太好過。」

「你……」傅岳頭痛不已。

「你覺得她失去丈夫的同時還要忍受流言蜚語很可憐?我不該再打擊她一次?」阮夏冷笑道,「她根本不配頂著司叔叔遺孀的身份享受他全部的財產,至少不能如此心安理得。」

「以前的事能不能翻過去?我哪裡對不住你,你告訴我,我都改,我們以後好好的行不行?」

「不能。我一輩子都欠司叔叔的,我一輩子都得記著他,永遠都翻不過去。」

傅岳的眉頭不由地擰了起來,他不願意她想起來,不準司菲靠近她,就是因為不想她再記著司載陽,不想再看到她一輩子掙扎在內疚中。

「對於我來說,司叔叔和父母一樣重要。我以前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他其實是我的親叔叔。」

「我爸爸是我爺爺的非婚生子,是司叔叔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因為叔叔沒有孩子,小姑姑的小兒子就跟著媽媽姓司,他叫司裴,你也認識的。司裴司菲和司斐,你真以為是巧合么?」

這話讓傅岳太震驚,他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阮夏。

看清他眼中的驚愕,阮夏悄然一笑:「我以前不告訴你,不是怕你瞧不起我是私生子的女兒,也不是怕你講給外人聽,而是以為你不會和那些人一樣誤會我和我叔叔有什麼。」

「我一直都相信你。」

這話是真的,傅岳不信的從來都只有司載陽而已。

「那你為什麼討厭司叔叔?就因為他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得不到長輩的認可,你不該加倍討好他么,證明自己嗎?還是你根本沒把他看成長輩,而當他是心思齷齪的人?」

「司叔叔再不喜歡你,也至少光明磊落,把討厭直接放在臉上,沒像令堂一樣一邊暗搓搓地裝作不知道你有個在一起三年多的女朋友,帶你和林潤相親,一邊打電話罵我處處都不如你,沒有半點讓她滿意的地方,說我痴心妄想……她真是噁心。」

「你……」

阮夏打斷他:「不好意思哦,我是不是不應該當著你的面兒說你媽媽噁心?難怪你媽媽喜歡林潤,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什麼的,她們倆簡直太像了。你媽媽那麼會裝,難怪你永遠覺得林潤對我錯。你媽媽會知道我的存在,應該就是你那個高雅大氣、知書達理的林青梅的功勞,我後來不同意跟你和好,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你們倆特別般配,真心的。」

「你跟她在一起多好,永遠也不用擔心婆媳矛盾,以後的兒女也不會像我這樣隨時隨地鬧脾氣害你丟人……」

「夏夏,我們回去后好好談談。我們之間的誤會真的太多了。」

猛地知道阮夏和司載陽的關係,傅岳一時難以消化,他需要時間理清他和阮夏之間的問題。

作為阮夏的親叔叔,司載陽的行為便有了解釋,而他曾經的擔心,根本不成立。

如果不是心中有所懷疑,他怎麼可能站到司載陽的對立面,動不動冷著臉對阮夏不耐煩?

而最後一次提分手時,阮夏根本沒如以前的幾次般和他講原因,只一臉冷漠地說「我突然不喜歡你了,看到你就噁心」。

因此,傅岳並不知道阮夏誤會他和林潤相親的事兒。

「我去酒店前,事先並不知道相不相親。」

回憶起走出酒店時,阮夏打給他的那通電話,和緊接著的分手,滿心煩亂的傅岳等不到理清問題,第一時間澄清。

「你還是叫我司斐吧,聽著不習慣呢。」

她十六歲的時候,傅岳為了保持與她的距離感,無論她再怎麼抗議,他從不願意親昵地叫她「夏夏」,刻意連名帶姓地喊「司斐」。

因為習慣了,在一起后絕大部分時候他也一直這麼叫,只除了偶爾哄鬧脾氣的她時才喊「夏夏」。

「你跟我分手,就是誤會我騙你?你怎麼不問問我。」

「我沒誤會,我知道你是被騙去相親的,也知道林小姐是單相思,你對她沒意思。我說了,我和你分手是因為你就是個白痴,和以前的每一次分手都不同,那次我是真的想同你分手,所以一句話都懶得多說……如果不是車禍的時候你捨命救我,我不好意思罵救命恩人,其實『傻b』這個詞更合適……對不起,我又失禮了,林潤就永遠不會講這種話,哪怕她心裡是這麼想你的。」

「她做的那些事兒,粗淺可笑的連手段都稱不上,可你就是願意相信她,還為了她凶我,所以她一定覺得你不是真心喜歡我,才敢和你媽媽說。」

「其實你也真的不怎麼喜歡我,不然我和別人起衝突,你怎麼會永遠都覺得是我的錯,永遠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指責我,連司菲你都要幫的……你喜歡我,就該像司叔叔那樣。」

「你事先不知道要和林潤相親又怎麼樣,就算不和她相親,你也會和別人相親的。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從來沒想過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每次回來都帶著我住酒店。」

「我可真是蠢,要不是你三十歲生日那次林潤耀武揚威地告訴我你媽媽不知道我的存在,一直為了你不交女朋友發愁,暗笑我你只是想和我玩玩,我都沒發現不對呢。」

聽到這兒,傅岳立刻慌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一句兩句說不清,咱們先回家去,我慢慢跟你解釋。」

終於走到車子前,傅岳放下阮夏,替她打開副駕駛的門,她卻只當沒看見,坐進了後座。

她面無表情的神色令傅岳心中一沉,發動車子前,沉不住氣地問:「我們談一談?」

暖氣剛打開,車內溫度尚未升起來,阮夏顧不上冷,脫下傅岳的外套扔到了一邊。

「我想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現在很困很累,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讓我睡?」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這話過去傅岳常跟司夏夏說,他總是嫌她聒噪,嫌她不分時間地點地打擾他做正事,她也只有扁嘴的份兒。

面對他,曾經的司夏夏彷彿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傅岳一直盼著她能安靜一些。

眼下她終於安靜了,傅岳卻反倒覺得不安,懷念起以前的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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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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