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防盜章就是我我就是防盜章
最近因為換工作加班太多所以更新會比較晚,這個防盜章先設置定時發表,今晚的更新還在寫~等不及的小天使可以明早來看,謝謝~~~
今天放某個穿越文的開頭……不知道看這樣會有興趣看嘛
灰撲撲的天,風冷得很,山路上回蕩牲畜的吭哧吭哧的喘氣聲,套桿上毛髮稀拉的瘦馬這才跑了兩趟,口鼻噴出的都是大團大團的白氣。
阮冬將腳下的包裹往馬車旁邊乾淨一點的下腳處挪了挪,得了旁邊一個抱孩子女人的白眼。
說是馬車,就是一個木板車上架了兩條長凳,頭頂就是髒的看不出顏色的塑料布,隱隱還能從黑漬中看見「三天催肥,半月出欄」的豬飼料廣告。
後面一個太婆見狀念叨:「小姑娘,你這可不行,山風透心,得把圍巾裹到頭上,喏,這樣這樣來……」
阮冬將她手裡的圍巾扯回來,客氣笑了笑:「謝謝阿婆,我不冷。」
「這還不冷啊,瞧這嘴巴都給凍紫了。」
阮冬沒吭聲,只是將自己的棉服拉鏈拉到下巴上,一不小心卡了肉,她倒吸了口氣。
這棉服是臨放假時在淘寶上買的,花了她攢了兩個月的生活費,從車水馬龍的大城市到這樣原始閉塞的小村落,恍惚有種異世為人的錯覺。
這條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一次走心裡都格外沉重,今天尤其如此。
本來今年寒假也不預備回來的,大學里到了放假前,總會有很多過季的衣裳褲子扔出來,她每次都要提前半天到城另一邊的師範大學去撿,不然同一個學校,撞衫了那也太難看。
結果,還沒有考完試,母親一出電話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哥哥馬上要娶媳婦了。
阮冬聽見這消息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心頭一慌,她那哥哥,大她半輪,長得高高大大,卻是個傻子。她小時候沒少被他打,常常好好的沒頭沒腦上來就按著人打,阮冬小時候總是背上臉上青紫一片。
很長一段時間,她看見他都發怵,還好很快就到入學年齡,山外鎮上的校長挨家挨戶來做工作,又免了午餐和學本費,她這才順利入了學。
之間種種求學心酸和壓力真是一言難盡,雖無九九八十一難,差不多也到唐僧取經那樣的程度了。
高二的時候,她家裡琢磨給她哥哥娶媳婦,一沒新娘二沒錢,就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得虧老師死攔著,校長又請了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這才讓她繼續讀了下去,最後竟真的成了這山村裡頭一個大學生,正兒八經的一本,大學后又年年獎學金,助學金加上兼職,除了生活費不說,每年還能餘下錢來,一來二去,家裡也不多說了,甚至因為她如今在大城市,有的事情還特特要打電話問問她的意見。
今年八月的時候,母親又一次給哥哥相親失敗,便打電話給她念叨著找四黑兄弟給介紹一個「聽話的」。
那個四黑說的是介紹,其實說到底乾的就是拐賣婦女的勾當。
阮冬大驚,連忙勸母親,甚至允諾將來父母不在了,她會照顧哥哥。
「你一個丫頭片子,你怎麼照顧?你哥哥沒個一兒半女,老了你去給他端屎盆子?你願意,你婆家人能願意?」
阮冬便同她講護工和養老院的存在和作用。
「說到底,你還是不用心,那你自個都嫌你哥哥,別人能盡心?」
阮冬母親說的用心自然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遠遠,走廊傳來同學說笑聲。
「反正,媽,這事我不贊成。」她壓低聲音。
「讀了兩天書,你就要上天,你還不贊成?要不是你非要讀這勞什子書,你哥哥吶,現在兒子都有了……」
她說的是小時候定下的換親的事情,最近那小夥子聽說在外面開貨車,掙的錢可不比一個大學生少,聽得阮母心裡總不是滋味。
「我都給你黑四叔說了。」
阮冬心口一窒,喊道。
「媽,你那是犯法的!」
「還沒嫁人胳膊肘就往外……」
「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是為大家好……」
「犯不犯法我不知道,反正,你哥要再結不了婚,我就要犯病了。你要你媽犯病還是犯法?」
「給他買媳婦就好了?你們能護得住他一時,能不能護一世?他這樣的情況就算結婚也不受法律保護,更何況是買來的姑娘,你也有女兒,哥哥這樣子不是禍害人嗎?對不對?媽,聽我一句勸,以後有女兒照顧你們,大不了以後我都不結婚……」
「你……真是跟你說不清楚!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電話費貴,先不說了,你自己在外面注意點,別盡吃饅頭素菜。」
啪的一聲,電話掛掉了,寢室門外響起鎖眼移動的聲音,阮冬心裡發澀,手裡握著話筒的關節一寸寸白,將座機放好。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了,沒想到過年前後,阮母電話又來,這一回,卻是告訴她這麼一個驚天「好消息。」
一路上從地鐵到火車再到大巴,最後到了鎮上,再換交通工具就是摩托和大馬了,馬要便宜三塊錢,她拎包上馬車撿了個旁邊的位置,撿來的行李箱上面帶子斷了,用針線細細密密縫好,不留意看根本看不出。
在城裡又將息了一學期,臉上的皮膚也細膩了許多,兩個大姐一陣一陣瞅她。
「妹子,過來看親戚?」
「回家。」她笑笑。
「回家?喲?」方才那抱孩子的女人嗤的一聲笑出聲來,「這一過年,大包小包,好多在外打工的妹子回來咧,一回來,那穿的用的跟不要錢似的,外頭這女人掙錢容易,更不想著家咯——」她特意強調了這女人掙錢容易幾個字。
阮冬聽了,倒也不生氣,只有條不紊附和說:「看來這位嬸娘深有體會。」
「……」女人愣了兩秒突然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張口就開罵,「死女子,哪家爸媽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什麼德性,跟大人說話,陰陽怪氣。」
坐在阮冬背後的老阿婆立刻隔開兩人勸道:「都是一個車上的,鄉里鄉親,竹子連竹子,一人少說一句。」
「誰跟她親戚。」兩人異口同聲哼了句。
趕車的人沒吭聲,馬吭哧吭哧跑,一個村子過了邊,沒人下車,又一個,還是沒人下車,最後眼看就要到阮冬家了,還是沒人下車。
一直到了村口,阮冬媽穿著一身紅站在棵歪脖子樹下面,臉上笑得跟花似的。
「喲喲,都一起來啦,冬冬,這是你黑四叔家的,這是你張阿姨。」
……這特么就很尷尬了。
阮冬將行李搬下來,兩步靠近母親,只低聲問:「哥哥真的結婚了?」
「瞧你說的,不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成?」阮母心情很好,乾裂的手指拉著阮冬上上下下看,「白了,俊了,走,給媽幫忙去……你那新嫂嫂,可真俊著呢。」
阮冬心一陣一陣下沉,母親的手拉著她,周遭的人也笑著,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大約她異樣的神色引起了阮母的警惕:「冬冬,媽可跟你說,有什麼話有什麼事過了今天再說,你要是今天敢壞了你哥的好事,我跟你爸一起撞死在你面前……呸呸,這大好日子……哎,小表姨啊,你慢點,這路不平。」阮母這就撥開他跟著去招呼親戚去了。
山村裡難得熱鬧,來的看熱鬧的小孩子繞著桌子到處跑,半大的孩子吸溜著鼻涕,追雞攆狗,鬧得一團熱氣。
她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悄悄折身去了堂屋,從堂屋左邊進去就是她哥哥慣常住的屋子,外面的帘子換了,大紅的布看起來像血。
阮冬站在外面,手在新的棉衣上面搓了搓,吸了口氣,伸手去撩帘子。
帘子開了,裡面的門新刷了桐油,防火防蟲,門扉上卻是一把鎖。
一個小孩子在外面探頭探腦,阮冬伸手招呼他過來,然後給了他一塊糖。
那孩子就什麼都說了。
「你見過……新娘子了?」
「見過哩,真俊。」小孩子咬著糖,滿口的口水,「比阿姐你還要俊。」
「新娘子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久了啊,跑都跑了好幾回,回回被捉回來,每次大傻……大奎哥都要打。開始的時候天天哭,哭的我晚上都睡不著,我就跟我媽說,我媽又跟嬸說,之後就不哭了。」
「他們經常打她?」
「是哩,我爸都說看著怪可憐的,然後說著說著我媽就生氣,兩人嘿呀打起來了,害得我也白挨了一頓。」
「他們都說她不是中國的,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那個地方就是坐船也要坐一個月,但是她明明就會說中國話啊……」
「從外國來的?」她頓時想起那些越南緬甸媳婦。
「不知道哩,她說她不是,她是來找人的……問她找誰,她說找她媽媽……我媽說她也是傻的。」
外面開始放鞭炮了,統共二十響,卻跟放了很久一樣,噼里啪啦像是葬歌。
小孩子的糖吃完了,又眼巴巴看她。
她轉頭去看那塊大紅布,覺得心口脹疼脹疼:「去玩吧。」
小孩子失望地走了。
唐格慢慢走上去,仔細去看那鎖,新的,巴掌大小。鑰匙不會給她那傻哥哥,只可能在她母親身上,她咬著嘴唇想了想,折身往後面去了,後面不遠就是山,爬到一半一個彈跳就上了房頂,屋瓦嘩啦嘩啦滑了兩片。
她慢慢走到房間正上,揭開兩片瓦,一條蛇尾巴順著瓦縫滑走,還剩一條,她順手拎起來,往身後一扔,都是家蛇,遇見也是順手放手。
屋子裡面比外面黑很多,她站了一會才適應裡面的光線,這麼一看,唬得她差點從屋頂掉下去。
光板床上,鋪著一層紅布,一個女孩子手腳被捆嘴裡塞著毛帕躺在床上,正一瞬不瞬地看她。
大冷的冬天,她身上的被子掙掉了,穿著一身紅布衣褲,白皙關節的四肢上全是淤青,她鬆開的肩膀上,一個清晰的牙印,更可怕的是,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阮冬一把捂住了嘴,過了一會,她擦了擦鼻子,胡亂抹了把臉,又將瓦片蓋上去,然後順著山坡跳下里,新衣服沾了土,她覺得心底這回存的不是大石頭而是一把刀了。
攪和過來攪和過去。
外間有人喊她:「冬冬,冬冬。」
她把擦破的手伸進兜里,然後使勁擰住自己肚子上一溜肉,痛楚讓她的情緒稍微緩和一點。
「來了。」
這一下午,她都盡心儘力給母親打下手,臨到鬧洞房前,才拿到鑰匙。
她那傻哥哥也喝了酒,在外面輪著一張凳子到處揮舞,幾個漢子都拉不住,杯盤狼藉,一片混亂。
阮冬打開鎖,沒拉燈,點著一支蠟燭走進去,腳步聲起,床上的人也沒有反應,
屋子裡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陰陰濕濕的。
讓人想到黏糊的海風吹在身上的感覺。
「不要怕,我是來幫你的。」她走過去,那女孩子眼睛仍然睜著,大晚上看著說不出的驚悚。
她心頭忽地一跳,正麻著膽子去摸她的手,她卻轉過來頭,漂亮,真的很漂亮,挑燈而看,真真如同畫上走出來的一樣。
這樣的漂亮,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異域感,她幾乎下意識就可以判斷,雖然同是亞洲人的長相,她並不是中國人。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看著阮冬,眼睛亮得驚人,只是眼睛裡面的淚水忽然滾了出來,順著臉頰流到了耳朵里。
阮冬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個女孩子,心裡如同被針扎過,心頭大慟,她扯下女孩子嘴裡的布巾,她張開嘴,使勁想要發出一點聲音,但嗓子卻是啞的。
她只看到女孩子的口型,帶著突如其來的激動和驚喜,不斷重複兩個字:Am……am……
「你說什麼?」她一邊伸手去解她的手腕,一邊低聲問,「不要怕,一會……」
砰的一聲,一張凳子砸在她頭上,溫熱的液體跟著流了下來。
她那個傻哥哥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