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龐玉堂深深地看著她半晌,尚未答話,馬車已停下。
「主公,到了。」
龐玉堂收回眼中的渴望,似是意猶未盡,卻沒再為難她。
見她臉色如此羞紅,簡直跟洞房的女子差不多,無奈地低笑一聲,心想來日方長,便將自己的紗帽往她頭上一戴。
「去吧,沒事別出門,姓蕭的事我會處理,安分地等我。」
她點點頭,當腰間的手臂一松,遂趕忙起身,一邊扶著紗帽,一邊急忙下車,連福身告退都沒有,便急急奔向花府大門。
【第六章】
急匆匆奔回花府的花圓圓,回到自己的院落後,一見到碧兒,不等她開口,便命令道:「去打盆冷水,我要洗漱。」
碧兒見小姐戴著男人的紗帽,一時看了發怔,直到小姐瞪向她。
「還不快去!」
「是、是!」突然被斥責的碧兒,趕忙去張羅。
花圓圓一路奔回閨房,不敢把紗帽拿下,就是怕被人看到,她來到銅鏡前,把紗帽拿下,仔細審視自己的臉蛋。
天啊!這臉紅成這樣,春潮紅似牡丹,一看就是剛被吻過的模樣,根本不能見人呀。
她撫著燙紅的臉,龐玉堂吻她時的那種深濃渴望,撩得她腦子亂鬨哄的。
沒想到這超凡的靈識,讓她感應變得深刻的同時,對情意慾念的感受也一樣強烈。
想當初,他表面溫潤爾雅,笑容可掬,但是那潛藏的城府,如烏雲罩頂;散發出的威壓,亦如鉛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一回,他臉上依然淡笑如風,溫文如柳,可是散發出的渴望,卻像一團火似的,直燒得她心跳加速。
他光是與她唇舌交纏,就讓她覺得全身都被吻遍了,令她顫抖不能自制,情潮不能抑止。
羞!太羞了!
那種被全身吻遍的感覺,到現在仍然無法消散,所以她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下來。
碧兒打了水盆進來,擱在几上,正要喚小姐時,一轉頭,瞥見小姐春情潮紅的臉色,不禁呆若木雞,驚訝得張著嘴,下巴差點掉下來。
「小小小姐——」她臉色蒼白,彷佛天要塌下來了,直直跪下抱著小姐,眼眶都紅了。「是誰欺負小姐?我殺了他!」
「唉,你幹什麼?小聲點,快起來。」被碧兒這麼一抱,害她無法洗臉。
「小姐放心,我——我打死都不說,我一定為小姐保密——」
花圓圓聽了一呆,繼而翻了個大白眼,因為她知道碧兒誤會了。
「亂想什麼,你家小姐我還是清清白白的!」她好沒氣低聲叫罵,一邊罵還不安地向門外看去,怕有人經過門前聽見。
碧兒原本要決堤的淚水及時打住,呆愕的她被小姐拉起來,仍然急切地問道:「小姐真的沒有?」沒有什麼?後頭不言而喻。
「當然沒有!」
碧兒這才大大鬆了口氣,剛才因為太激動了,這情緒一縮一放的,連她自己都受不了,想當初遇上水匪時,她都還沒這般絕望呢。
為了緩和自己的情緒,下意識拿起桌上的水杯來喝。
「只不過被輕薄了下。」花圓圓毫無預警補了一句。
「噗!」碧兒嚇得噴了一地的水。
碧兒臉色再度呈現驚恐狀,瞪著自家小姐。
「瞧你嚇的,鎮定點呀你。」花圓圓趕忙跳開,她那張潮紅的雙頰,配上嗔怒的表情,竟有一種奪人心神的艷麗風情,別說男人看了驚艷,連碧兒也是看呆了。
花圓圓也不管她一臉驚嚇,徑自走到几旁,掬了把冷水潑在臉上,好消消雙頰的臊熱。
回過神來的碧兒,趕緊把乾淨的布巾遞給小姐擦臉。
花圓圓往榻上一坐,把整塊布巾貼在臉上,雙手就這麼捂著不動了。
「小姐?」
「嗯?」
「……」
碧兒沒再開口,花圓圓卻知道她要說什麼,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后,她悶悶地說道:「兩個……」
「啊?」
「蕭家郎君親了我。」
「什麼?」
「龐侯爺也親了我。」
「什麼?!」
聽著小姐的回答,碧兒的音量一次比一次大,但終歸知道輕重,趕忙自己捂住嘴。
花圓圓將布巾取下,看了碧兒一眼。「他們兩人都想娶我,也都不擇手段。碧兒,我今天這張嘴兒,被他們兩人先後輕薄了。」
碧兒聽了啞口無言,久久之後,才吐出一句實在話。
「小姐,這事若是傳出去,你會被所有姑娘恨死。」
「豈止恨死,還會被追殺。」花圓圓無奈地說,再度做了個深呼吸,到現在,她的心還七上八下著。
接著她突然想起一事,忙吩咐碧兒去通知阿武,把錦繡找回來,順便通報威遠將軍,恐怕他們還在街上急著找她呢。
碧兒去找阿武時,剛好錦繡急急忙忙地從外頭趕回來。原來她收到龐玉堂派人送去的口信,知道小姐回來了,便急著回來找小姐。
她和碧兒一樣,一進門見到小姐,看到小姐那春潮暈紅的模樣,整個人差點也要跪下去了。
主僕三人關起門來,花圓圓把事情前後大致說了一遍,碧兒和錦繡是她的貼身丫鬟,這事瞞不了她們,倒不如讓她們心中有底,以後也好幫她瞞著爹娘,因為她實在不想讓爹娘再擔心了。
在她臉上的潮紅逐漸退去后,整個人也恢復了冷靜,她命錦繡備好紙墨,寫了一封信,叫阿武送去將軍府,同時把威遠將軍給她的玉牌,也叫阿武帶著,這封信才會順利送到燕安手中。
做完了這件事後,花圓圓就安分地在家等著。
她想,燕安既然答應了她,必會信守承諾保護她,不讓人隨意娶了她,或是納了她去。
雖然龐玉堂答應過不會逼她,當妻或妾都由她,以他的身分能說出這種話,已表示出他的真心。
想到他,花圓圓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面對他的百般討好以及出手維護,說沒動心是不可能的,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肯花心思為一個女人已甚為難得,更別提還願意給她時間思量。
可是這對花圓圓來說仍然不夠,有再多的寵愛,妾仍是妾。
他說她還不夠資格當他的妻,這話在她心底是個陰影,不能把她當成妻的男人,她也會保留自己。
她需要更多的保證,這就是為什麼她還是瞞著龐玉堂,偷偷和威遠將軍聯絡的原因……
過了幾日,當威遠將軍派人送來一張帖子時,花圓圓欣喜地看著帖子上的內容。那是將軍的家宴。
宴會當日,花圓圓特地打扮一番,坐上燕安派來的馬車赴宴。威遠將軍的家宴,通常甚少請外人,除非是至交好友,才會在邀請的名單之列。
花家女兒居然成了他的座上賓之一,這事很快傳了出去。
想那威遠將軍,由於性子孤僻,甚少與朝中官員來往,加上皇寵正盛,幾次衝撞了皇上,也不見皇上治罪,在他那裡吃了癟的官員們,雖然不敢與他計較,卻是懷恨在心。
不過對於這位威遠將軍,貴女們則是仰慕的,雖然他不如蕭安浩那般風度翩翩,亦不如龐玉堂瀟洒風流,但俊朗的外表加上軍功赫赫,就算性子孤僻,也被視為威武不能屈。
想不到平日落落寡合的威遠將軍,竟特地寄帖子給花家姑娘,邀她參加家宴,據說將軍對花姑娘印象極好,除了家宴之外,又特地邀她同游東郊明湖,將為她租下一艘畫舫,在畫舫上為她吹奏簫曲。
這消息散播出去,不過三日光景,全城的姑娘和公子們,都知道了這件事,還有人說,那威遠將軍對花姑娘有意,放話說誰敢欺負她,就是跟他威遠將軍過不去。
當時聽到阿九傳回在茶樓間聽到的消息,花圓圓便知道,燕安是故意放話的,為的是就是要讓人們知道她在威遠將軍心中分量極重,切莫打她的主意。
想到此,花圓圓禁不住笑了。
「圓妹子在笑什麼?」
東郊明湖畔,畫舫中,花圓圓抬起清麗水嫩的容顏。這張臉是她精心描繪過的,畫眉、點唇、撲上淡淡脂粉,將她本就生得溫婉的姿色,多添了三分嬌美,而她身上穿戴的,也比平日艷麗,不似以往的素雅清淡。
世人皆謂女為悅己者容,既然她和燕安說好了,此趟游湖是為了加深眾人印象,那就特意為他打扮一下吧。
說來是她的福氣,她原本只希望藉機向他求得庇護,燕安卻對她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更重要的是,在下了幾盤棋、聊了幾回后,兩人一拍即合,竟像是多年的知交般相見恨晚。
「這人就跟棋子一樣,有時候,你以為你是在下棋,其實是棋子困住你。」燕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