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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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說是面帶笑容離去的,唉,這也算是安心的走的吧,」謝阿叔感慨道。
許清輕輕拍著正在打著瞌睡的團團,心裡頗為複雜,他看向同樣面色複雜的李長風,「去看看林老大夫最後一眼吧。」
謝阿叔覺得林老大夫是無憾而終的,謝哥兒卻不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林老大夫是抱著遺憾而去的。
謝哥兒低著頭,收拾著林老大夫的屋子,想到自己未能讓老人如願見到他和林方良的下一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一片自愧之色。
許清和李長風帶著團團來到林家,剛到門口就見門前掛著的白布,這樣冷的日子,這麼素白的顏色卻是刺痛了來人的眼睛。
林方良和謝哥兒都是一臉的悲痛與憔悴,特別是謝哥兒,這才幾天不見,許清便覺得眼前的人瘦了一大圈兒。
「節哀。」
李長風拍了拍林方良的肩膀,這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來作為安慰,林方良雙眼略帶紅腫,眼裡是幾夜未眠而造成的紅血絲,「李二哥,我沒想到他會走這麼早。」
林方良非常痛苦,林老大夫是他除了謝哥兒以外,唯一的親人,他從懂事起就是林老大夫陪在他的身邊,教他醫術,為他打理著身邊的瑣事,他還想著自己成了家,慢慢的接手藥鋪后,林老大夫便能夠在家頤養天年,好好的過一過日子,哪裡知道……。
「我真的愧做人子啊!」
謝哥兒看著林方良那副自責痛苦的模樣,心裡也是一陣的難受,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嫁進林家,他這一嫁,就鬧起了旱荒,他這一嫁,肚子又不爭氣,連林老大夫這唯一想要看到的都沒能見到便去了!要是他沒有嫁進來,林方良說不定孩子都有幾個月了。
「謝哥兒,別多想,你可得把身體給養好,林老大夫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把你養好的。」
許清見謝哥兒一臉的蒼白,心裡直嘆息,勸著謝哥兒注意身體,「團團,你說是不是啊?」
謝哥兒聽許清逗著團團,這才轉過頭,「你不該把孩子帶來的。」
「這有什麼忌諱的,林老大夫可不是外人,我們怎麼能夠不送他最後一行。」許清握住團團的小胖手,不甚在意的說道。
謝哥兒扯出一抹笑容,又回頭看了看垂著頭招待著來人的林方良。
林老大夫一生可以說是救死扶傷無數,來的人很多很多,都是來看看林老大夫最後一眼,也不留下吃飯,冒著風雪來,又迎著風雪離開,白皚皚的雪花就像是林家大門口掛著的白布,隨著風四處飄動著。
許清和李長風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了,兩人心情雖然不輕鬆,可是這團團還在呢,他們的心就是再不輕鬆,也不能沉重到多少,珍惜,珍惜,珍惜自己有的,那才是福氣。
「長風,你可別忘了,給我們三人刻相。」許清想把團團的每一個年齡階段,都用木娃娃給記錄下來。
李長風捏了捏團團的小鼻頭,「當然不會忘記,我早就已經備好木料了,就等團團和你了。」
「那你可得刻大一點,也別太大,我們房間一個,還有一個等孩子能夠自己住了,就在他的房間里再擺上一個,這樣才是全家福嘛。」許清見林老大夫離去,林方良的痛苦那是真的惹人嘆息,他們能夠一家三口這麼在一起,怎麼也得有個全家性的標誌在哪,才會有歸屬感。
「好,聽你的,今兒晚上你想吃什麼?」李長風看著外面的夜色,琢磨了做什麼飯給許清吃,在許清懷孕的這一年的日子,家裡的飯基本上都是李長風在做,許清只是打打小手,偶爾做一頓新鮮的,這也練就了李長風這一手的廚藝。
「沒什麼胃口,有些不想吃,」許清一想到白天的葬禮,就沒法吃得下飯,他摟著團團,無精打採的說道。
李長風同樣的沒有胃口,可是也不能讓許清這麼餓著吧,「我去熬點粥,對付著吃點兒,不然身體可怎麼受得了,你瞧謝哥兒這才幾天不見,可不是瘦的。」
「確實也是,你說他怎麼就不愛護好自己的身體呢,」許清想起白日里謝哥兒那臉色,實在有些不贊同。
「你好意思說他嗎?我去做飯,」李長風笑著戳了戳許清的腦袋,又揉了一把團團的小臉蛋后,才往廚房走去。
許清摸了摸被李長風戳的有些疼的腦袋,又碰了碰團團紅彤彤的臉蛋,眼裡一片笑意。
林老大夫去世給許清和李長風的帶來的影響並不是很大,過了十多天,兩人便忙著準備過年的東西了,還要帶著團團,院子里更是熱熱鬧鬧,小寶可喜歡團團了,沒事兒就盤著腿坐在許清身邊,守著團團。
「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許清看著一直望著他懷裡團團的小寶,對著一邊正忙活著的李長風說道。
「說來聽聽。」
「說是有一天主人出去打獵,就把自家的獵狗留在家看護自己的孩子。晚上主人回來后,看見屋中血染被毯,卻不見自己的孩子。而獵狗呢,一邊舔著嘴邊的鮮血,一邊高興地望著他。主人大怒,抽刀刺入獵狗的腹中。這獵狗慘叫一聲,掙扎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說到這裡,許清便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看著李長風問道:「你覺得那個主人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李長風笑道:「可是想的孩子被這獵狗給吃掉了?」
許清點頭,伸出手摸了摸小寶的大頭,惹的小寶舒坦的仰起了腦袋,「卻不想獵狗的慘叫聲,驚醒了睡熟在血跡斑斑的毯子下面的嬰兒,這時,主人才發現屋角躺著一條死去的惡狼。」
李長風嘆息一聲,「這很多事情你看到的、聽到的未必是你想像的那樣!人生在世,多給別人個機會解釋,這樣才不會有遺憾啊。」
「不錯,你倒是個明白人。」許清讚歎著李長風的話,「不過你說他怎麼不把孩子託付給鄰里或者是帶著孩子上山呢?」
哪知李長風的下一句話就把許清給問呆了,「這,可能是就他一人住那地兒,所以沒有鄰里嘛!帶著孩子進山更危險,這樹枝,刺,還有蚊蟲多的很呢!」
「可是他既然有了孩子,那孩子的阿么呢?幹什麼去了,也不帶孩子!」李長風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團團,你看,你這是小寶!」
機智的許清沉默了一會兒后,便又開始逗團團了,李長風摸了摸鼻子,繼續選著豆子,沒有再說些讓許清胃疼的話。
「李二哥!二哥么!在家嗎?我是林方良!有急事找!」
「在家呢!在家呢!我去開門,雪大,你就別出去。」李長風囑咐了許清一句,便急著去開門了,這麼著急的聲音,可不是小事。
「怎麼了這是,快進來,這雪大著呢!」李長風打開院門看著一臉著急驚慌的林方良。
「不進去了,李二哥,小雨在你們家嗎?」
李長風搖了搖頭,「沒有,怎麼了?」
「那他有沒有來找過你們?」林方良急切的問道。
「沒有,自打上次一別,就沒有見過了。」
「這樣啊,」林方良一臉的頹敗之色,踉踉蹌蹌的準備轉身離開,「你這也不打把傘,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也不說清楚!」李長風一把扯住林方良說道。
林方良一臉木然的看著李長風,「小雨不見了,留下了一封和離書,岳父,岳么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找不到他了。」
李長風一愣,「這,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吵架了?」
林方良搖了搖頭。
「你欺負他了?」
林方良更是搖頭。
李長風一頓,「那你是外面有人,被他發現了?」
「怎麼可能,我這輩子除了小雨,我誰都不要!」林方良聽完這話便激動的喊了出來。
許清聽著院門口一陣陣的嚷嚷聲,卻聽不清楚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他的心裡有些不安,正準備出去的時候,李長風回來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
許清往李長風身後一看空無一人,「林方良呢?」
「找謝哥兒去了。」李長風坐下來,喝了口水說道。
「找?」許清立馬就抓住這個字眼了,「怎麼了?」
原來前幾日林方良便覺得謝哥兒有些異常,卻又找不到到底異常在哪些地方,謝哥兒不停的為自己做衣服,還有納鞋子,林方良讓他休息,他便說閑來無事,多做些活才不會無聊。
夜裡也熱情的很,讓林方良盡興的很,這個朝代沒有戴孝期這一說,所以也不存在有些方面的事兒。
哪知今兒下午林方良從藥鋪回來拿個東西,就見家中無人,堂屋裡卻放著一紙和離書,一看那字跡林方良便知道是隔壁的老大爺寫的,這一條街要寫信的都是找這老大爺,和離書中寫著謝哥兒進門不能填的子嗣,心生愧疚,無顏再為人夫,就此離開,兩人互不聯繫。
「林方良看完信,去找了那個代寫和離書的老大爺,老大爺說是今兒早上讓他寫的,他便在鎮上找了一遍,沒有人,邊去謝家問了,也沒回家,謝阿么和謝阿叔也都去找了,這不,林方良找到我們家,也是問謝哥兒來過沒有。」李長風搖了搖頭,這謝哥兒怎麼就沒想開呢。
「那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幫忙找人啊!」許清立馬就急了。
「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人,我們就是去找,也是徒勞無功啊。」李長風安撫著許清,「況且,這謝哥兒是自己藏起的,他不想被人找到,這也是找不到的。」
許清被李長風分析出來的話給清醒了頭腦,也是,謝哥兒這肯定就是不想讓林方良找到,所以才會不回家的。
「你說他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許清一拍大腿,大聲說道,懷裡的團團被這麼一嚇,立馬就咧開小嘴嚶嚶的哭了起來。
「乖,乖,團團不哭,不哭。」李長風立馬接過團團哄著,許清也知道把孩子嚇到了,可是他這心裡就是氣,就是急,「這可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說他能到哪兒去啊!」
「別急,今兒天晚了,明兒我去鎮上再和林方良找找去。」李長風哄好團團,拉住許清說道。
「也只有這樣了,唉。」許清覺得這一個月他都把一年的氣都得嘆完了。
第二天早上李長風才去鎮上半個時辰多一點便回來了,惹得許清不明所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可找到人沒有?」
李長風笑到:「也不算找到了,是謝哥兒自己回去了!」
許清一驚,「回去了?!他這是搞哪一出啊,身體還好吧?」
李長風關好毛驢,回頭對許清神秘道:「可不怎麼好。」
這下許清更急了,「那是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他可要養胎七八個月,你說好不好!」最捨不得許清著急的李長風上前親了一口后,立馬說道。
「懷上啦?!」
許清的心跟著就是一跳,生怕李長風是在這兒說笑呢。「當然是真的,都三個月了,可是他和林方良硬是沒發現,和我們簡直就是八斤八兩的。」李長風一想到林方良那副傻樣,就忍不住的嘲笑起來。
「那我們得去看看,快,」許清讓李長風拉出驢車,自己去拿了件衣服。
謝哥兒原本就是想留下和離書,自己便走的遠遠的,等林方良漸漸的忘了自己,娶了能夠為他傳宗接代的人,他便回來,可是這才走一晚上,剛到隔壁鎮,他又覺得自己這麼不和謝家夫夫打一聲招呼便離開了,指不定家裡亂成什麼樣呢。
於是便想著往家回來一趟,當然是避著林方良,結果第二天早上謝哥兒正從隔壁鎮上雇車回來的時候,突然暈車吐了,他可是從不暈車的,而拉他的大叔也說道和他媳婦兒懷孕的時候差不多,平時不暈車,懷了身子,反而暈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