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塔上的面具

沿著供水管道行走在集中營各通道的頂棚，無論是安全還是速度都極有保障。每當找到某層最終端的供水管道，唐雲便記下位置，想辦法去找通往上層的通道。雖然天啟的地下集中營面積廣大結構複雜，就像兔子洞，但依舊有那麼幾層的結構是相互相似的。

唐雲花了將近一天多的時間才來到供水室的頂棚，一路故意求穩，拖時間讓身體恢復。可他還是低估了寄生體的恢復能力，也低估了田醫生的專業能力，這30多個小時下來，唐雲一身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雖然右臂的兩處骨折還需要養上些許日子，但有固定夾板的支撐起碼也能勉強動動。

「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到了集中營的最頂端？」

唐雲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令他無比興奮的事實，籠中的鳥已經鑽出了籠子，現在正在陽台溫室中亂飛，去尋找某扇打開的窗戶。

「應該是最頂層了，過去的建築通常要用泵將水抽上高高的水塔，這種隱秘的地下集中營，想必也會放在地下的最淺層吧。」

聽到幾聲沉悶的噗噗聲，唐雲緩下了腳步，斯博極小聲的說道，「小心，是無聲手槍。」

唐雲俯下身子，透過管線間的縫隙，清晰的看到下方不遠處兩個帶著奇怪面具的傢伙。一個穿著天啟傭兵服，此時已經靠著牆壁癱坐在地。另一個一身黑衣，周身包裹著動力外骨骼，明顯不是天啟的人。他用槍指著癱坐在地的傢伙平靜的說著些什麼。

最後，穿動力外骨骼的傢伙彎下腰，取下對方那張六瞳面具，然後對著裡面一張年輕的臉扣動了扳機。

噗噗噗噗......

直到打光了彈夾中的全部子彈，他扔掉手裡的無聲手槍，抬起腳對那張被無聲手槍打的如同爛西瓜一般的破碎頭顱狠狠踩下去，無與倫比的殘忍嗜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追隨二哥白板而來的魚刺。而倒在地上的傢伙卻不是他的二哥，可此人卻帶了他二哥的面具。

魚刺把白板的六瞳面具舉在面前仔細的端詳，沒人能猜出他面具后的臉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表情。

在遠處看熱鬧的唐雲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一陣絞痛，心臟的跳動節律忽快忽慢，說不出的難受。自幼習武的唐雲身體一向很好，類似的情況從沒發生過。

「趕緊緊貼最大的這跟鐵管趴下。」

「我現在向你的身體釋放生物電和一定程度的激素，影響你心臟的跳動節律和心動電流。」

「下面的人是影魘刺客團的人，他面具上有超低頻電場生命雷達，這東西可以搜索人類心臟所發射的超低頻電壓，從而確定你的位置。」

唐雲難受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心臟不僅僅是絞痛，隨著越來越不規律的跳動，有一種又酸又癢的感覺，以至於唐雲煩悶欲吐，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斯博的下一句話卻比這些更讓他崩潰，可以說徹底的把他給雷倒了。

「現在讓我們一起把那個面具奪過來！」

......

......

「戴面具的傢伙是什麼人？」唐雲強忍著心臟的不適感，儘可能把聲音壓低問道。

大抵上真正有實力的人，無論他的強項在哪個方面，總是能顯示出某些不同的氣質，這就是所謂的氣場。

約40米遠處，那個帶著六瞳面具，用一種誇張的45度歪頭端詳著手裡另一張面具的傢伙，給唐雲帶來了一種極強的危險感。

唐雲可以毫不猶豫的認為，這個兩條胳膊兩條腿，略有些不羈氣質的人比他見過的所有X生化獸加一起還要可怕，所以唐雲堅決的不打算招惹他。

「影魘刺客，銀翼刺客榜排行第四。」

斯博頓了頓，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準確，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應該是排行第三了。」

斯博細若遊絲卻很平靜的聲音，給了唐雲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似乎眼下斯博要求自己做的事情是個順利成章，毫無挑戰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個事事算計的毫無遺漏，戰鬥、潛入經驗豐富之極的高手怎麼會讓自己干這麼愚蠢的事情？

「我不去！絕不！」唐雲死死抱住身下的大鐵管子，用身體的姿態強調著他斬釘截鐵的回答。的確，唐雲平時唯唯諾諾的，尤其在魏松平等一眾兄弟面前總是事事附和，很少堅持什麼，但不代表他是傻的。去搶刺客榜排行第三的刺客手裡的東西，這聽起來就很不著調。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再影響你的心臟了，而且我會大聲的喊！」斯博還是那種平淡的語調，令唐雲抓狂的平淡語調。

「你只要拿到那面具，能跟他拉開幾十米距離我就可以保證你活命。」

「雖然我承認這並不簡單，但我可以短期強化你的身體，你至少有六成的成功可能性。」

......

唐雲不等斯博再說話，勉強騰出受傷的右手，在斯博臉上狠狠按下去，然後斯博就換個略低的位置重新浮現出來。再按，再浮現......

當日唐雲用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左手去拉初代X生化獸的斷臂，斯博就將它那由無數寄生病毒組成的柔軟身體鑽入了唐雲的左臂，並且跟左臂的神經、肌肉、細胞等一些列組織相結合，以至於徹底定居，可以在唐雲左臂的任何地方出現。想要徹底把它按回去一隻手肯定是不夠的。

唐雲的心跳漸漸恢復規律，他終於小聲、憤怒、無奈夾雜著恐懼的說道。

「好吧，我去！」

唐雲抱著鐵管緩緩爬行，跟隨著地面的魚刺，就像一頭隱藏在草叢裡伺機捕食羚羊的獵豹。

魚刺一直拿著二哥的面具，在通道里緩緩前行，背影充滿了落寞的味道。剛剛只問出了一條線索——二哥死了，除此消息外一無所獲。

看著大搖大擺的魚刺，唐雲對他刺客榜第三的排名深表懷疑。在唐雲的眼裡，魚刺應該同自己一樣窩藏在這些管線之中，怎麼會如此招搖？

兩張面具斯博都認識，所以它也在猶豫，它猜得出魚刺此時落寞悲傷的心情，但它不認為一個專業的刺客會被情感左右了自己的行為，所以它不再控制唐雲的心跳，而是輕輕的告誡他。

「你被發現了，跳下去吧。」

「現在他是捕食者，你卻變成了被誘餌吸引而去的獵物。」

「他不會真下殺手，我有把握，所以盡量少用【鐵體】，它對你身體的反噬太大。」

「也許我會幫助你慢慢適應能量，但那需要很長時間。」

於是唐雲深吸了一口氣，跳下頂棚的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