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壁虎斷尾
「壁虎斷尾！真虧你小子想得出來，在那種情況下捨棄一架幾乎完好的機甲真的是有夠魄力！」斯博依舊用著南郭信那張臉，在唐雲的左臂上呱噪著。
「等天啟那幫傭兵回頭仔細查看作戰錄像的時候，要是發現機甲內的駕駛員是個在真空里凍僵了的死人，還不得活活氣死？」
當時唐雲把已經死掉的機甲駕駛員用束縛帶固定在駕駛位上，隨後通過機甲動作編程讓機甲自動運行吸引天啟注意力，自己卻暗渡陳倉，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上了宇宙艦，這一招用的的確漂亮。
「我那不算什麼，倒是你學的夠快。也不知道剛才那出苦肉戲是不是會起作用。」唐雲一邊處理肋下的傷勢，一邊隨意的問著。現在宇宙艦已經徹底遠離柯米婭星，他終於完全的放鬆了下來。
「要是不起作用，恐怕天啟早就派人追過來了。」
斯博忽然有些沮喪，「只是損失有點大，為了讓他們認為我真的鑽進了那具屍體，我至少對那具屍體輸入了三分之一的本體，就算是壁虎斷尾巴也沒這麼血本的！」
「不過你的演技真的是太爛了，還什麼『死亡本能』，你就不能把白板的話描述的有人味一點？就說本神獸活了上千年，早已看破世間生死，準備放棄生命去巡遊太虛之類的？」
「還什麼『我會回來的』，真肉麻，讓我想起了舊曆時代出土的老電影。」
唐雲也覺得自己當時的表現有些遜，自嘲的笑了笑沒有作聲。
這是斯博照葫蘆畫瓢想出來的主意，那一針裝模作樣把斯博逼出來的藥劑其實只是一管生理鹽水，各種顫抖也都是它裝出來的。一切目的就是希望天啟方面能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並且沒有繼續留在唐雲身上。
如果斯博的斷尾苦肉計真能奏效，那自己未來的路的確會安全很多，唐雲忍不住問道。
「天啟真的會找到那個投出去的救生艙嗎？而且那個傭兵的屍體都燒得不成樣了，他們還能看出來上面有你留下的寄生病毒嗎？」
「放心，他們就算把這片星域翻個底朝天也會把它找出來的，我可是很值錢的。」
「而且燒過之後也肯定會留下痕迹......你大可放心。」
斯博語氣里略微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細心敏銳的唐雲自然聽得出來。但他只當是救生艙未必會被發現，或者燒掉的傭兵屍體未必能看出寄生體的痕迹，斯博在安慰自己，就沒有放在心上。
但斯博的擔心卻完全不是這個。
「下一步你想去哪？」斯博扯起尖銳的嗓子，充滿豪情的問到。
「首都！我想去長平星看看。」唐雲毫無猶豫道。
「為什麼？首都星很遠的，我們先要到達通往聚谷星的星門，然後從聚谷星轉戰蠻荒星K4，從K4處的星門才能再通往長平星。」
「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麼愛熱鬧了？是想去首都好好念書，然後當總統嗎？」
唐雲咧嘴傻笑道，「其實不是我想去，以前兄弟們聊天的時候提起過，結果40個兄弟里有三十多個想去首都星轉轉，我就算是替他們去的吧。」
一提到這些死去的兄弟，唐雲忽然心下黯然，閉了嘴默默的處理傷勢。
斯博想要安慰兩句，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閱人無數的斯博，無論換哪張臉出來都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唐雲肋下是一片紫黑色的淤青，學著田醫生的樣子，唐雲咬著牙往裡打了一針封閉針，這才開始胡亂用各種形狀的外傷夾板固定患處。
唐雲清楚斯博用了兩次興奮劑那招，又斷了次「尾巴」，大傷元氣之下也肯定沒多少力氣幫自己迅速恢復傷勢，這回恐怕只能靠自己慢慢調養了。想到斯博此時極度虛弱的狀態，於是很真誠的開口。
「我能做些什麼幫你恢復元氣？」
斯博嘿嘿笑道。
「你就保證自己吃飽睡好！作為我的御用活體培養皿，原則就是，你好我也好！」
滿載著對自由的嚮往和對未來的希望，漆黑的宇宙艦向通往聚谷星的星門D7疾飛而去。
......
......
遠在冬幕星北方，加尼岡姆州的一處小鎮上。
魚刺將昏迷不醒的魏松平丟給了自己唯一的助手韓夢雪，然後便駕駛著那輛破爛的灰黑色老式汽車，極不負責任的駛向了自家的二層小樓。
此時的冬幕星正值秋天，推開車門，踩著路面上稀稀落落的黃色落葉，看著被火紅色爬山藤布滿了整面牆的白色小樓，魚刺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到了秋天。
不是收穫的秋天，而是凄涼的秋天。
從門前的廉價腳墊下摸出鑰匙，在吱吱呀呀的滯澀聲中，公寓的大門左右分開。
魚刺落寞的走進公寓，卻意外看見滿是灰塵的沙發上扔著一個包裹。
嘴角翹了翹，只道這新來的快遞小哥算是開了竅。不像過去那樣，家裡沒人就死活不肯留下快件。記得當初他告訴快遞小哥鑰匙放在什麼位置的時候，那哥們兒把頭搖的就像吃了某種違禁藥丸。
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乎想象。
新來的快遞小哥還是跟過去一樣固執而謹慎，而且包裹上並沒有貼郵單。魚刺略微皺眉，眼睛習慣性的四處掃了一圈后，這才慢慢拆開包裹。
一枚光構結晶慢慢露出真容。
雖然制式光構結晶都是同樣的8邊26面體，拳頭大小，上面有8個制式介面。但經驗老到之人還是能輕易看出此中的高下。
看著平滑飽滿，如同滿溢水面一般的飽滿切面，潤澤無鋒的稜角以及黑幽透明，簡直華麗到了極致的色澤，藝術品一樣精緻細膩的金屬介面，魚刺的眉毛反而越皺越緊。
右手隨意的一拋一落，魚刺把手裡的結晶翻了個個兒，結晶底部刻著的一行文字如同重鎚擊中了他的心臟。
「【山嵐II型】/級別：S/製作者：邵遠洲/認證機構：未確認」
「老八！」
魚刺猛然死死握住手裡的結晶，臉部的肌肉都在因憤怒而微微抽搐。
整個宇宙中流傳著多少顆S級的結晶？也許是8顆？或者15顆？還是誇張的20顆？
這些魚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魚刺知道，每一顆S級結晶都是一個傳說，都是無價的存在！
邵遠洲就是老八的真名，而老八能把這種價值無法估量的寶貝就這麼像垃圾一樣丟在自己家的破沙發上，這代表著一種什麼樣的信任？或者說是什麼樣的兄弟義氣？
這樣的兄弟會出賣自己嗎？
老大和老三讓自己去毀掉樣本，老八讓自己先去取天啟同鐵馬間的合同，嫁禍給鐵馬的競爭對手。
但自己的行蹤和真實目的卻只有老八一個人知道，偏偏自己的行蹤又被人透漏給了天啟！
是陷阱嗎？
魚刺搖了搖頭，自己這條命還配不上用S級的結晶做餌。
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浮現在魚刺心頭，一股暖流也流淌在魚刺心頭。原來自己並不是孤軍奮戰！至少自己還有老八！
魚刺大步走進公寓內側的某個角落，掀開厚厚的地板，在一面帶有虹膜識別技術的金屬蓋子前掃過眼睛，這才衝進隱秘的地下室。
5分鐘后，把裝著影魘動力外骨骼的特製皮箱扔進那輛破破爛爛的黑灰色汽車裡，對著老八遠在城郊的住所方向狠狠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