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133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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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
馬車裡,蘇玦將當日所聽到的對話全部告之了蘇琬。
睡眼惺忪的糰子翻了個身,卻因為馬車輕微的顛簸,一骨碌從蘇琬懷裡滾了出去。
蘇琬將它撈了回來,方才抬眸看向蘇玦,問道:「沒有了?他們還談了什麼?」
蘇玦先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大哥說完那句話之後,秦王就離開了。」他又湊了過來,快言快語地問,「琬琬,你不擔心嗎?大伯和大哥這般刁難秦王,看起來並不喜歡他。要是秦王因此惱羞成怒……」
糰子驚醒過來,正無措地睜著水汪汪眼睛。蘇玦說話的時候,趁機揉了蘇琬懷裡糰子的毛一把,惹來它不滿的一爪子。
「喵!」
蘇琬失笑,安撫著懷裡的糰子,語氣篤定地道:「他不會這樣的。」
蘇玦猶豫地道:「可大哥提出的要求……」
蘇琬搖搖頭,道:「二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解決爹和大哥提出的難題的。」她說著,看向他,問道:「倒是二哥,你和恬表姐的親事如何了?」
「這……」蘇玦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含糊地道,「我和娘說好了,親事等科舉的結果出來再說。」
科舉考試的結果原應該在春節前便會公布,但因假衛王謀朝篡位一事,朝廷將放榜的日期延後。
「說起科舉,昨日我去看望了明之。」他飛快地轉移了話題,「他也真是可惜了,要是他參加這次的科舉,狀元必然是囊中之物。只可惜……無論程伯父怎麼勸說,甚至動用家法將他打了一頓,明之那傢伙硬是一聲不吭,始終不肯回心轉意。」
蘇琬對程明之的事情不感興趣,恰好這時,馬車已在望江樓前停了下來。
蘇玦想起這趟出門的正事,不由問道:「對了,琬琬,你今日怎麼突然想吃望江樓的桂花糕?」
蘇琬沒有回答,只彎唇一笑:「二哥,你就別跟過來了。你替我看一下糰子,我自己去買。」
說罷,將糰子塞到他的懷裡,徑自下了車,留下蘇玦在馬車裡與糰子大眼瞪小眼。
「喵。」糰子張嘴,毫不客氣地往他的手上咬了一口,報剛剛的一摸之仇。
「哎呦,你這壞糰子,又偷襲我。」
蘇玦吃痛,放開了手,看著糰子跳到馬車的角落裡。他正要將糰子抓回來,可隨即想起什麼,忍著疼痛掀開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隨後喃喃自語地道:「……不對啊,這大冬天的,哪來的桂花?」
*
蘇琬買了幾樣她的點心,轉身走出望江樓。
只是,她並沒有立刻回到蘇府的馬車上,而是登上了停在外面的另一輛馬車。
剛掀開車簾,蘇琬便被早在馬車裡等候的沈桓抱了個滿懷:「怎麼現在才到?」
蘇琬落入他的懷中,主動抱住了他,道:「剛剛去買點心,耽擱了一些時候。你等很久了嗎?」
「剛到一小會,不過想你。」沈桓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思之如狂。」
「你……」
蘇琬耳根子泛紅,正要罵他不正經,外面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打斷了她——
那是從望江樓里傳出的,但聲音之大,竟能清晰地傳到外面。
「……我家小姐可是未來的秦王妃,還不趕緊把包廂讓出來!」
蘇琬一怔,沈桓亦是一怔。
不等沈桓開口,蘇琬已伸手掀開帘子,往外看了出去。
她隱約看見一名紅衣姑娘與望江樓的店小二發生了爭執,說話的正是那名姑娘的的丫鬟,主僕二人同樣的囂張跋扈。
店小二明顯一愣,遲疑地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秦王已經有了王妃?」
丫鬟傲慢地道:「我家小姐的大名,可是你們這等人能打聽的?」
「莫不是什麼騙子吧?在上京,誰不知道,秦王殿下厭惡女人,王府中連一個丫鬟也沒有。」店小二不悅地皺起眉,上下打量著紅衣少女,忍不住嗤笑出聲,「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王妃,母豬也會上樹了。」
旁邊的食客鬨笑起來:「嘿!姑娘你要招搖撞騙,怎麼不尋個好地方,也不看看望江樓是什麼地方?」
「你!」紅衣女子彷彿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般,氣得直發顫。她指著店小二道,惱怒地道:「你們等著,本小姐一定要讓秦王表哥把你們都抓起來,然後關了你們的店!」
她跺了跺腳,隨後帶著丫鬟離開了。
這般畫風清奇的姑娘在上京很是鮮見,不過聽著那紅衣女子的口音,她顯然並不是上京城的人。
蘇琬原本心中有氣,但無意中看見馬車上秦王`府的標記,不由冷靜下來。那名紅衣女子自稱是未來的秦王妃,可她離開時,雖看到了這輛馬車,但卻沒有任何的反應。若她真與沈桓所有牽扯,斷然不可能不認得秦王`府的標記。
蘇琬回頭看向身後的沈桓,拖長了語調:「表哥?」
「我不認識她。」沈桓心中一緊,立刻握過她的手,解釋道。見她面無表情,他不由緊張地起來:「不相干的人,你別生氣,我會處理好的。」
蘇琬忍不住笑了出聲,抱住他道:「我沒生氣。」
蘇玦在馬車上等了有一刻鐘的時間,一直未見蘇琬返回,不由從馬車中探出身子,朝望江樓看去,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不遠處的馬車。
他恰好看到蘇琬正在帘子放下。察覺到他的注視,沈桓抬眸朝他看來,蘇玦嚇了一跳,立刻嗖地將身子收了回去。
「你怎麼帶那個膽小鬼一起來了?」沈桓將視線收回,問道。
「別這樣說,二哥會不高興的。」蘇琬道,「我跟二哥一起過來,爹才不會懷疑。要是讓爹知道我這時候出來見你,他對你的印象肯定會更加不好。」
沈桓輕聲道:「琬琬,委屈你了。」
蘇琬並不在意:「委屈的不應該是你嗎?」
「張嘴。」不等他開口,她從取出一塊芙蓉糕,不分由說塞到他的口中,眉眼彎彎地笑著問,「甜不甜?」
沈桓怔了一怔,緩慢地咀嚼著,道:「嗯……味道有點淡。」
蘇琬驚訝道:「怎麼可能?我上次嘗過,明明這……」
沈桓出其不意地俯下身,蘇琬沒有防備,他輕易而居便攻入了她的檀口。糕點香甜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化開,蘇琬身體僵了起來。
兩人已許久未有過如此親密,此時,他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完全傾訴在他的動作中。他與她互相糾纏著,她的每一處領地,都被他仔細的搜刮,就彷彿像是在宣告主權。
離開時,他還往她的唇瓣上舔舐一下,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甜嗎?」
「你……又戲弄我,不理你了。」蘇琬惱饈地推開了他,輕捶了他一下,抱著裝著點心的油紙包跳下馬車,紅著臉跑回到蘇府的馬車。
目送著蘇府的馬車駛離,沈桓臉上的笑意消失。
「寧澤。」他冷聲喚道,「去查查那是怎麼回事。」
「是,王爺。」
寧澤的身影出現在馬車前一瞬,隨後又悄然無息地消失了。
*
沈桓從來不喜歡給自己留下麻煩。
寧澤不負所望,很快向他回稟了調查出的結果。
原來那紅衣女子是江城夏氏的人——夏氏與姜氏有著表親的關係。可當年,姜氏一脈被誅連九族的風聲時,夏氏非但跟姜氏劃清關係,一度置身事外,更對姜氏旁系落井下石。
此番聽到秦王為姜氏平反的消息,夏氏一度沾沾自喜,到處以秦王的表親自稱。而夏家嫡女,更是以未來的秦王妃自居。
「江城夏氏?那是什麼東西?」沈桓不怒反笑,「姜氏敗落的時候,夏家的人又在哪裡?」
「本王最討厭毫不相干的人打著本王的旗號行事,若再讓本王聽見有人打著秦王`府的旗號招搖撞騙,一律以冒充皇親國戚的罪名論處。」
當沈桓的話傳到夏府老爺的耳中時,他嚇得差點癱軟在地,立刻命人收拾包袱:「湘湘,我們趕緊離開上京。」
夏府的大小姐夏湘湘不能置信:「表哥怎麼會……爹,你不是說一定會讓我當上王妃嗎?難道爹你就甘心這樣回到江城,被江城的人嘲笑嗎?」
到達上京只有半月之久,但她早已被上京的繁華迷花了眼,怎麼捨得離開。
「你閉嘴!」夏老爺厲聲斥道,「若不是你在外面到處說言亂語,又怎……」
這些天來,夏府中人在上京城耀武揚威,以秦王和姜家的表親自居。原以為會受到特殊的待遇,但連沈桓也沒有見著,便被打成打著秦王旗號招搖撞騙的騙子,受盡恥笑,不得不灰溜溜地離開了上京。
沈桓乾脆利落地將隱禍去除,江城夏氏成為了上京中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可與此同時,卻有一個消息傳遍上京——
秦王並非沒有娶親的打算,只是,他是要入贅蘇郡王府。
自古以來並未有皇室中人入贅的先例,小道消息傳出后,立刻嚇壞了一干臣子。秦王手握大權,不少人也與江城夏氏一樣,懷有同樣的心思,只是他們不敢做得像夏氏那般明顯。
「王爺,這萬萬不可啊。」早朝過後,以鄭卞安為首的大臣果然將沈桓堵在了宣正殿,苦口婆心地勸諫道,「王爺貴為大盛朝的攝政王,身份尊貴,怎麼可以……入贅……」
沈桓起身,冷清的目光掃向眾人,譏誚出聲道:「先不論本王要如何。本王的家事,何時輪到你們來置喙了?」
他的目極有威懾力,不少臣子都低下頭去。
溫淑妃的祖父溫言斕上前一步,趁機給蘇慎上眼藥:「王爺,蘇郡王將女兒教得如此離經叛道,竟要王爺屈尊,如此大逆不道,實在不是女子應該為之。恐怕他早已存了對王爺……」
沈桓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裡,而是故作不解地問道:「哦?那按鄭大人和溫大人之言,女子應該做些什麼?」
溫言斕一愣,道:「女子應熟讀《女誡》,應以夫為尊、遵守婦道、相夫教子,無論是非曲直,都應當無條件地順從丈夫,才能並濟。」
「若本王沒記錯,什麼以夫為尊、妻為夫綱都是前朝那一套。」沈桓冷冽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面無表情地道,「開國皇帝早已廢除這種陋習,如今你們反而為了教訓本王,而搬出前朝那一套來,你們這是……有何居心?」
眾臣一聽,立刻汗如雨下,紛紛跪下道:「臣等不敢。」
「先祖的制度以推廣多年,可這種前朝陋習竟還存在於世,實在匪夷所思。依本王看,定是那些著作的緣故。不若,將之全部燒掉吧。」
勸諫沈桓的大多是迂腐的老臣,一聽這話,立刻慌了神:「王爺,這萬萬不可……」
正在打著瞌睡的沈昭卻是眼睛一亮,「皇兄說得對,絕對不能再讓這種陋習繼續流傳了。」
沈桓冷聲道:「女人並非工具,她們也有自己的思想,不見得一生都要依附別人而活。正如大盛朝的後宮,也不需要用女人來鞏固。」
沈昭連連點頭,無論沈桓說什麼,他都應了下來:「沒錯,都燒燒燒。」
溫言斕和鄭卞安內心咯噔一下,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新帝繼位,理應開始廣納後宮,但都被沈桓以新帝尚為年幼的理由擋了下來。他方才那話,更隱隱有廢除後宮制度的意思。
溫言斕忙將矛頭對準了沈昭:「皇上!此乃先祖……」
沈昭立刻站了起身,揮手道:「朕今日身體抱恙,各位大人請回吧,有事明日再議。」
他將君王的儀態做得有模有樣,不等眾臣開口,便帶著一眾宮人和侍衛離開。
待沈桓和沈昭都離開后,大臣們三五成群聚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以溫言斕為首的一派看向他,著急地道:「溫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溫言斕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沈桓想做什麼,那便由著他罷。」同為三朝元老的禮部尚書斥道,「為什麼偏偏要與他作對?是不是嫌活膩了?」
「你們莫不是忘了,秦王就是個瘋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鄭卞安則長吁一口氣,道:「幸好……幸好繼承大統的並非,否則……」說著,他看向溫言斕,道,「溫大人,皇上尚未年幼,對是非曲直不能清楚分辨。對皇上的教導,還勞你多費心。」
「鄭大人……」
鄭卞安朝他行了一禮,大步離開。
溫言斕目送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擇日成婚,欽此。」
蘇琬接過明黃的聖旨,只覺得如夢似幻。
幾天前,沈桓才和她說,會儘快將一切事情解決,卻沒想到,賜婚的旨意來得這麼快。
「公公辛苦,有勞公公了……」雲和郡主微笑著走上前,客氣地招呼宣旨的許公公。
蘇琬小心翼翼地窺向蘇慎。
蘇慎的臉色變幻莫測。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情經歷了跌宕起伏的變化。
前些天,他還在為自己的計策沾沾自喜,可未料不到半月,賜婚的聖旨便來臨了。
許公公笑著跟他道賀:「恭喜蘇郡王,聽說今日正好是蘇二公子向長公主府下聘的日子,這真是雙喜臨門。」
恰逢是二房向長公主府提親的日子。兩天前科舉放榜,容氏得知蘇玦中舉,便迫不及待地上門商議蘇玦和沈恬的親事。許公公這般祝賀不為過。
可看著蘇琬手中那捲明黃的聖旨,蘇慎由始至終是黑著臉的。他始終高興不起來。
十三皇子沈昭繼位的消息昭告天下時,他便已察覺到大事不妙。可轉念一想,秦王大權在握,若是其他皇子繼承大統,必然會對他有所防備,斷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地為他賜婚,尤其還是……
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賜婚的聖旨便已迅速來臨,令他毫無應對的準備!
蘇慎深呼吸了一口氣。
老謀深算,還是敵不過沈桓的厚顏無恥。什麼雙喜臨門,他看分明是禍從天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