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她死了,還有緋色的法力來救,可是緋色死了,卻無人能救!
懷裡的貓兒確實沒有了生機,確切的說,緋色就在她面前變成了一具屍體。
阮綿綿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緋色是為了救她而失去法力變得沒有自保能力,又是因為出去找她,才被壞人打死。
他的死,是她間接造成的。
蕭月摟住阮綿綿的肩,感覺她身子顫抖的厲害,將她擁入懷裡,他知道,她現在很需要一個肩膀來依靠。
「綿兒……難過的話,就哭出來了。」
阮綿綿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流,只是全身顫抖著,倔強地堅強。
不能哭的,因為她腦子裡有個聲音在重複,是緋色的聲音:我只希望你開心。
抱著他默默往門口走,蕭月也立刻跟上,與她的步伐一致。
「太子,這些人如何處理?」死士跟在後面問道。
「殺之!」不留任何餘地,絕狠的話擲地有聲。
阮綿綿出了春宵樓,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左右張望。
蕭月本以為她是要回大宅,可是看她這樣子,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綿兒……你要找什麼?」
「蕭月……你說這附近有雪山嗎?」她的話語很輕,語氣中有一絲期盼。
「雪山?」
「是啊……我要把緋色葬在雪山,因為他是純凈的,是屬於白色的,只有雪白純凈的世界,才屬於他。」
「我明白了,綿兒……你等等。」
蕭月轉而對著他身後的死士,「去問問這附近有沒有雪山!」
死士立刻分頭打聽,很快得來結果,在無月之城的十公里之外,有一座千年雪山。
阮綿綿灰暗的眸子閃了一下,「那我們現在就去,緋色耽誤不得。」
蕭月點頭,心裡估算了一下路程,吩咐死士去買兩件禦寒的裘狐和雇一輛馬車。
兩人坐在馬車上相對無言,阮綿綿就緊緊地抱著緋色,甚至脫下自己的裘狐蓋在他身上,好像怕他會冷到。
蕭月看著她的舉動不發一言,似乎現在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會顯得蒼白。
事實在春宵樓看到緋色凄慘的一幕,就算是冷絕如他,都被觸動了,那只是個天真單純的孩子,居然受到那樣慘無人道的虐待!
那群人,怎麼下得去手!
阮綿綿不停地掀開車簾張望,時不時伸頭看著前方,然後又將裹著緋色的裘狐緊了緊,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似乎在安撫他。
「我已經讓馬車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應該很快就會到的。」
看出阮綿綿的著急,蕭月溫柔道,他知道,她怕緋色的身子會冷卻掉,人死之後,體溫都會褪去,更何況是貓兒。
「嗯。」輕輕應了一聲,很認真地注視著蕭月,眼裡充滿了感激,「蕭月……謝謝你……」
「綿綿……」蕭月打斷她,「你要明白,就算你失去記憶,可是你的身份在我心裡永遠不會變,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最疼愛的人。」
他說話的時候,阮綿綿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柔的彷彿一池春水,暖的都能融化人心。
這雙眼睛,一定是在她記憶深處存在的,因為每次對上這雙眼睛,她的心都會像被敲一下,久久震動……
「蕭月……你知道嗎?其實我有試過努力地去回想,回憶緋色和你說的那些點滴,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反之,有些東西卻總讓我覺得見過,例如你的眼睛,彷彿早就印在我的腦海里。」
「真的嗎?」蕭月欣喜,阮綿綿剛才的話無疑給了他很大的鼓勵,「綿兒,你的印象中有我的眼睛?」
「嗯……而且每次看到,都會覺得心痛。」
蕭月越發驚喜,手覆上她的手背,溫熱的溫度,「這樣就夠了,這是你愛過我的證明,綿兒你知道嗎?因為你這句話,我有信心,你一定能恢復記憶,記得我們的故事,記得我們曾經相愛的點點滴滴。」
「但願……」阮綿綿點點頭,如果他們說的那些回憶是真的,她真的很想和這樣一個為他付出的男子相愛。
蕭月坐回位上,搓揉著拳頭,有點抑制不住的欣喜。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
蕭月下車,然後再扶著阮綿綿下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五彩霞光映染雪峰。
阮綿綿貪婪地看著,迫不及待想要上去,這是一個純凈的世界,似乎只要來到這裡,所有的孽障都可以被白雪消除。
兩人站在山腳下,已經感覺到了寒冷,阮綿綿向蕭月示意了一下便往上走,手裡緊抱著緋色,她沒有狐裘,很冷,卻一點也不介意,只想趕緊融入這篇純凈的世界。
也許是覺得自己負罪太多,迫切希望著自己的心靈能得到雪的洗滌。
蕭月看了一下四周,覺得葬緋色,還是不要死士跟著好,於是和他們交待了幾聲便立刻追了上去。
將自己的裘狐脫下披在她身上,雖然此刻他受著傷,抵寒能力很弱,但他也決不能讓阮綿綿受一點寒。
阮綿綿愣了一下,搖搖頭不肯接受:「你受傷了,比我更需要,不要再讓我更內疚了。」
蕭月也搖頭,「我不管你內不內疚,這裡是雪山,你必須有件裘狐披著。」
拗不過他的執著,阮綿綿還是點頭答應,只是幾天的相處,阮綿綿就覺得蕭月對她真是好的沒話說,難怪自己曾經會愛上他。
比較幸運,雪山是斜坡的,而不是懸崖式的,兩人走上去雖然有些吃力,但總算難度不大。
只是越往上走,空氣就越稀薄,呼出的寒氣也越來越濃。
漸漸地,兩人都有些吃力,卻還是堅持著走了半個時辰,才停下來休息。
阮綿綿仰視著雪山山頂,她要把緋色葬在那裡,那裡靠近藍白的天空,是最純凈的地方。
回頭望下去,死士和馬車的身影已經變得很小,看來他們已經走了不少一段路。
「綿兒……還撐得住嗎?」蕭月喘著粗氣,關心地問道。
「嗯。」看了看懷裡的緋色,阮綿綿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無聲地休息了一會,便繼續往上走,腳下的雪越來越深,每走一步靴子都陷進去半截,然後又拔出來,特別吃力。
不得已,兩人只能攙扶著前行。
雪山的天氣很奇怪,在下面的時候,還是晴朗的,而隨著他們慢慢往上走,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這無疑給他們加大了前行的難度。
靴子已經染了一層冰霜,每走一步,就能聽到鞋底踩在雪上細碎的聲音。
空氣的溫度又驟然下降了幾分,寒風呼呼地吹過,雪花密密地四處飄落,打在他們眼睛上,模糊視線。
「綿兒……你還堅持的住嗎?」因為風聲太大,蕭月幾乎只能用喊的。
「我沒問題,你呢?」她也用喊的,明明兩人攙扶在一起,卻連說話都吃力。
「只要你沒問題,我就沒問題。」蕭月答道,卻明顯有些吃力。
這樣的運動,需要非常高的體能,而他是重傷人士不說,還在出門之前,刻意加劇了自己的傷口。
當然,這個阮綿綿不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蕭月此刻是種怎麼樣的感受,風雪越刮越大,她看不清旁邊的人,只能感覺到他的手攙扶著他,以為他正常呢。
蕭月也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步伐,盡量和她一致,眼看山頂已經不遠了,他知道阮綿綿是個執著的人,她竟然要決定把緋色葬在山頂,那不管任何困難,她就要葬在山頂。
而自己,則會義無反顧地陪著她。
只是現在,他也體會都什麼叫力不從心,因為不斷地用力,傷口早已慢慢裂開,細細的疼痛感滲入進去,牽動著全身的神經都在痛。
他能感覺到自己溫熱的血流出來暈染到繃帶上,然後迅速被空氣凝固。
可是他選擇不動聲色,因為他不想拖累阮綿綿。
腳下的步伐一次比一次沉重,彷彿綁了千斤重的沙袋似的,身體也覺得特別冷,就算大量的運動也抵擋不了空氣中的寒氣,更何況他還穿著普通的衣服。
可是蕭月咬緊牙關,一次次挺過來。
阮綿綿也很吃力,兩人迎著風雪,慢慢往上爬。
回頭望去,視線範圍內早已經只有雪花在飛舞,一片片的,像舞動的蝴蝶,而山腳的死士,他們早已看不到。
反之,他們也應該一樣。
懷裡的緋色早已僵硬,體溫早就沒有,可阮綿綿依舊緊緊抱著他。
緋色是為她而死的,她要替自己贖罪,負責到底。
「啊!前面就快到了。」阮綿綿突然大叫起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山頂清楚地呈現在她視線範圍內。
「是啊……」蕭月如釋重負,總算到了,總算自己撐過來,沒出什麼意外狀況。
因為看到了目標,兩人的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些,阮綿綿更是迫不及待地奔上去。
只是越是靠近山頂,空氣越是稀薄,蕭月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呼吸困難,而且手腳已經僵硬,鞋裡的腳已經凍地麻木掉,幾乎是機械化地在前行。
阮綿綿只是加快了一點速度也吃不消,又慢慢往上磨。
看起來很短的一段路程,因為各種自然阻礙,用了他們半個時辰。
等到達山頂的時候,風雪基本上已經停了,雪山的天氣是詭異的,前半段是晴天,中間是風雪交加,到了雪山頂,又是陽光普照。
碧空如洗,晶瑩的雪光耀眼奪目,阮綿綿用手擋在眼睛上方,抬頭仰望一望無際的天空。
很純凈的世界,彷彿可以凈化人的心靈,阮綿綿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後將懷裡的緋色放出來。
他還是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全身的白色毛毛都被血染紅,眼睛閉著像是安詳地睡著了,可是他的確是死了,沒有呼吸,沒有奇迹,身體的體溫已經冷卻成零。
阮綿綿將緋色放在雪地上,用雪一點點抹在他身上,將他毛上的血漬一點點洗乾淨。
蕭月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喘著氣,調息了一會自己的身體,也蹲下來,幫阮綿綿一起。
旁邊一灘雪已經被染成了紅色,在洗乾淨緋色之後,阮綿綿才開始動手挖地上的雪。
五指插進厚厚的雪內,極寒的溫度迅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軟軟的小手變得通紅,然後凍到麻木,僵硬。
蕭月也是一樣,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挖,手指做著機械般的動作,已經凍到沒有知覺。
他的傷口本就已經裂開,再加上耗盡大量體力和極寒的環境,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很難受的狀態。
這是蕭月從來沒有的狀態,以前即使受了重傷,也只是痛。
可這一次,不止是痛,還有累,累到呼吸困難,累到很想就這樣就地躺下,好好睡一覺。
「蕭月……你沒事吧?」阮綿綿聽著他不同平常的粗重呼吸。
「沒事……綿綿……我們再挖深一點。」蕭月手上動作不停,和阮綿綿一起用手挖出一個可以放下緋色的坑。
「不用太深……」阮綿綿看了看天空,「只要能放下他就好了,這裡一定會不斷地下雪,新的雪自然會將他覆蓋的。」
「嗯。」蕭月點頭表示贊同,看著她通紅的小手說道:「十指連心,這雪太冷了,你不要再動手了,我來挖吧。」
「不要。」她搖搖頭,說話的語氣和從前一樣,有些倔強。
兩人小心翼翼將緋色放進去,然後又用雪重新將他蓋上,一點一點的,白色的雪和白色的身軀融在一起,緋色被葬在這座純凈的世界,永遠安息。
阮綿綿站起來,兩手捂在臉前面,閉上眼睛,做祈禱狀,默哀了三分鐘。
蕭月也學著她同樣的姿勢,一起默哀。
「蕭月,我為緋色能做的,只有這些,希望他在天堂能過地快樂。」
「綿兒……他會快樂的,為了你。」蕭月走到她面前,看著她耳朵也凍地通紅,不由自主對著自己手心哈了幾口氣,然後捂住她的耳朵。
「這樣沒用的。」阮綿綿覺得這個做法很幼稚,可是她驟然發現捂著她耳朵的兩隻手在顫抖,並且體溫低地不正常,她就算在冷,手也只是冰涼,捂捂就會熱,可是蕭月的手,冷地就像塊冰,她本來已經以為自己的耳朵已經凍地失去知覺了,卻在被他雙手觸及的那一刻,還是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因為真的很冰。
「蕭月,你的手!」她突然驚覺自己一心想著葬緋色卻忽略了蕭月身上有重傷,而且他還把裘狐給了她。
阮綿綿抓住他的手,發現蕭月整個身子都在輕微地顫抖,卻被他極力剋制著。
仔細看向他的臉,阮綿綿再次被震驚住,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甚至於眉毛和睫毛上,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而他的唇,更是凍成了紫紅色,牙齒咯咯打顫。
「你怎麼了?」他怎麼會凍成這樣,他的身體反應根本就不正常,儘管她自己也很冷,但是顯然沒有到蕭月這種程度。
他看起來,有種要隨時被凍到窒息的感覺。
阮綿綿頓時覺得心裡很害怕,握緊他的手,拚命搓揉,還放置自己的唇邊,不斷哈氣。
「蕭月……你不要嚇我。」阮綿綿脫下自己的裘狐,披在他身上,踮起腳尖幫他系好。
蕭月不肯,拚命推搡著,臉上還努力扯出笑容,「綿兒我真的沒事,裘狐你披著。」
「蕭月!」阮綿綿怒斥了一聲,有些生氣了,他們為什麼總是要讓她內疚,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連記憶都沒有,這樣的好,只會讓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你的反抗無效,已經冷成這樣了,必須披上。」阮綿綿氣勢洶洶地下命令,然後仔細幫他系好。
蕭月咬著唇,抗拒著身體的寒冷,他的冷是從腳底和指尖蔓延到全身的,身體的奇經八脈都受了寒,身上的三道傷口更是裂開,但是阮綿綿看不到傷口出事,因為流出來的血一接觸到空氣就自動凝固,隱藏在繃帶下,所以她以為沒事。
蕭月突然覺得這樣很好玩,甚至很享受這樣的時刻,綿兒就這麼靠近著他,細心為他系著裘狐的繩子,她的表情真像一個滿心歡喜伺候自己夫君的幸福小女人。
平日都是他在照顧著她,現在情況反過來,蕭月感受到一種不同往日的溫暖。
「你笑什麼?」阮綿綿抬眸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目光正紅果果地落在她臉上探究著,不禁臉蛋一紅。
該死的蕭月,明明看起來很虛弱,可是目光卻有灼人的力量,居然讓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真是個妖孽!
「綿兒……我確實很冷,所以,能讓我抱抱你嗎?」蕭月大著膽子問道,從阮綿綿醒來之後,他們之間除了牽手就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了,真的很懷念她身上的味道。
阮綿綿猶豫了一下,要是平常,她肯定不會答應,可是現在環境特殊,而且她心裡又對蕭月心存歉意和愧疚,她想,也許兩人抱著,可以傳遞一些溫暖給他。
抱著,傳遞溫暖,這個想法一從腦子裡冒出來,阮綿綿就想著了魔一樣,整個僵住。
腦子裡不斷有破碎的畫面凌亂播放著,一座冰潭浮現在她腦海,一閃而過,那是什麼,為什麼會突然記起那些東西。
阮綿綿捂著腦袋,覺得思緒很亂。
「綿兒……你怎麼了?」看出她的不對勁,蕭月著急道。
「沒事。」努力對他擠出一絲微笑,上前一步抱著他。
雖然只是輕輕靠著,雙手環過他的腰,可是蕭月卻很滿足,攬過她的肩,享受著這一刻。
兩道身影,相互依偎,在這純白的雪山之上,如一對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眷侶,似畫似仙。
突然的,整座雪山都似震動了一下,不少積雪從山頂滑落,像一層銀白的瀑布,很是壯觀。
兩人環著對方的手都跟著緊了一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雪山開始大幅度震動起來,阮綿綿的第一個反應,不會是碰到電視上常說的雪崩了吧。
山腰上,還有山頂,各個不定式的地方都有積雪在往下墜落。
阮綿綿和蕭月緊緊抱著對方,不敢亂動,以不變應萬變,是他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哪處地方的積雪會滑落。
「綿兒……抱緊我,別怕,應該一會就能過去。」
蕭月的聲音如一首溫柔的情歌索繞在耳邊,阮綿綿緊緊地抱著他,這樣的男子,即使沒有記憶,她都不得不動心。
抬眸望著他的眼睛,內心深處那道記憶的門再次打開一點縫隙,只差那麼一點點,只需要一個輕輕的點撥,就能全部打開。
這雙眼睛,是能讓人動情的眼前,對此,阮綿綿毫無抵抗能力,似乎看一次就要淪陷一次。
「綿兒,抱緊我!」蕭月突然一聲大吼,眼角已經瞥見他們腳下的雪一點點開裂,滑落。
阮綿綿一驚,本能地死死抓著他,兩個人的身體開始隨著積雪往下墜,掉落在斜坡上,翻滾著……
阮綿綿只覺得天旋地轉,因為巨大的衝力和慣性滾了數圈,這期間,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幾乎大半個都被蕭月摟進在懷裡,他在保護她,她知道。
不過幸好雪是軟的,如果是座石山,他們肯定就割死了。
不知道滾了多久之後,兩人才停下來,頭好暈好重,阮綿綿無力地趴在蕭月身上,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抬起小腦袋,四周望了望,這是哪啊?經過剛才的一番天崩地裂,到處都是曾差不齊的小雪山丘,一時阮綿綿已經分不清方向。
身下的人胸膛在劇烈起伏著,阮綿綿馬上意識過來,拍了拍蕭月的臉,「喂……蕭月,你醒醒啊,你怎麼樣了?」
「綿兒……」蕭月閉著眼睛,只有嘴裡喊著無意識的叫聲,剛才這一下翻滾,他極力護著阮綿綿,身體與雪地碰觸的時候多次壓到傷口,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因為連續翻滾五臟六腑都劇烈疼痛著,呼吸越來越吃力。
「蕭月……蕭月……你不要嚇我。」阮綿綿不斷拍打著他的臉,希望他能醒來。
可是這次蕭月,真的挺不住了,受傷過重再加上體力超過負荷,最後直接導致的是他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散發出本身的抵寒能力。
他好冷,整個身子都冷到嚇人的程度,每次呼吸都異常困難。
阮綿綿慌了,手伸進他衣領觸到他脖子以下的肌膚,天啊,他居然全身都是冰涼的,駭人的涼。
無邊的恐懼向她襲來,阮綿綿無助地環顧了一遍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以蕭月現在的狀態,在這種冰天雪地多待一秒鐘都是危險,他可能隨時會被凍死!
「蕭月……蕭月……」阮綿綿的眼淚如兩股清泉傾瀉而下,顫抖著用手抹去他眉毛上結的那層薄冰霜,然後轉至睫毛,他的睫毛此刻正如斷翅的蝴蝶般脆弱地顫抖著。
可回應她的,只有蕭月無意識地叫喊她的名字。
不能否認,阮綿綿心裡非常感動,即使蕭月已經昏迷成這樣,他喊的都是她的名字,蕭月對她的愛,她根本毋庸置疑。
突然潛意識的,她似乎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幫助蕭月,讓他的身體回暖。
是誰說過的,人與人的身體,便是最好的取暖工具,阮綿綿絲毫沒有猶豫,在人命面前,身體的清白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更何況蕭月說過,他們已經有過夫妻之實,這種時刻,她不能計較這個。
脫下蕭月的裘狐,然後解開蕭月的衣扣,每解開一件,阮綿綿的腦海里就會出現那個在冰潭的場景。
她看到自己赤腳走在冰上,她看到有個和自己長地一樣的女孩,她看到蕭月中毒靠在牆上,她看到緋色就站在冰潭旁邊,腦子裡一片混亂,可是隨著她自己的動作,她就覺得這樣的場景熟悉,想起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也是那麼寒冷的環境,為什麼此刻自己會想起這個?
阮綿綿想著這些破碎的片段,然後自己在腦海里努力拚湊。
衣服一件件被解開,直至裸-露出蕭月的胸膛,阮綿綿毫不猶豫也開始解自己的衣扣,將自己的褻衣拉開,俯下身去,用自己的柔軟緊貼著他的胸膛。
肌膚與肌膚的觸碰讓他身上冰涼的溫度瞬間傳遞她身上,阮綿綿忍不住開始牙齒打顫,可是手上動作卻不肯停。
她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貼在蕭月身上,然後用裘狐覆蓋著他們,當一床溫暖的棉被,嘴裡還不忘記得不停呼喚蕭月,可他依舊還是昏迷的。
咬了咬牙,開始褪去他身上的衣物,也許這樣的力度不夠,她應該讓他沒有任何衣物的阻隔,身體與身體赤誠相對,才能取到效果。
褪他衣衫的時候,阮綿綿的腦子又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讓她整個人都呆住。
她看到自己掉進了冰潭,也是那般徹骨的寒冷,如此刻的蕭月一樣,急需溫暖。
在自己身上,一定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否則腦子裡怎麼會冒出這麼多片段,否則她怎麼會對用身體取暖這麼熟悉。
「蕭月……」低聲地呢喃,已經將他身上的衣衫及褻褲褪盡,阮綿綿一鼓作氣,也將自己的衣服全部脫掉。
肌膚與肌膚緊緊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他的冷直透進她的身子,可是阮綿綿沒有退縮,反而靠得他更緊,雙腿纏繞著他的雙腿,身體與他緊貼。
腦子裡又開始閃過許多片段,像是快進一樣,一閃而過,她看到了蕭月抱著她,她看到自己全身濕透,她看到蕭月在褪她的衣衫,就如剛才自己褪蕭月的衣衫一樣。
能記起的片段越來越多,卻無法連續完整。
蕭月凍到僵硬的身子似乎有了反應,他的手環住她的腰,冰涼的手掌覆蓋在她柔軟的腰上緩緩磨裟,聲音也越發清晰,「綿兒……你在做什麼?」
「蕭月……你醒了嗎?我要你醒來,我需要你幫我,我看到自己赤腳走在冰潭上,我看到自己掉進去,我看到你抱著我,我看到你褪盡我的衣衫,蕭月,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記得這些片段,我為什麼要踩在冰上,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啜泣著,聲音顫抖地不成調,她要想起來,腦子裡的片段為何讓她的心那般感動。
蕭月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聽到了,他聽到她說的那些,綿兒……你想起了來對嗎?你記得當初你掉入冰潭之後,是我用身體給你取暖的對嗎?否則此刻,你怎麼會用同樣的方法。
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好暖,也好軟,我真想這樣抱著,一直不放手。
再次看到那雙可以暖地融進人心的眼睛,阮綿綿的心又怔了一下,喜極而泣:「蕭月!你醒了。」
「綿兒……我很累……」他說地很吃力,他知道綿兒在等他的回答,在等他解述她腦海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可是他現在真的沒有力氣。
「嗯……蕭月,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你不要睡,你的死士看到雪崩一定已經上來營救我們了。」
這話本來是蕭月想要安慰她的,卻被阮綿綿先說了出來。
「呵……」他的嘴角向上彎了一下,依舊妖孽地很銷魂。
「有力氣笑就對了,蕭月……你千萬不要睡……」
這句話,她突然覺得那麼熟悉,陵墓里,是誰為她擋掉暗器,回去的路程上,兩人騎著一匹馬,是誰一直在哭喊著,蕭月不要睡。
「綿兒……我很困,你唱首歌給我聽吧?」蕭月心裡也很明白,凍死的人都是慢慢睡著過去,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一定不能睡著。
「好……蕭月……我唱歌……你聽聽好不好聽……」她的聲音還是哽咽的,如一團棉絮堵在喉嚨,啟動唇齒開始緩緩清唱:「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著親吻的溫柔
可能從此以後
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
越唱越泣不成聲,傷感的曲調,呢喃的是誰的無助?
「綿兒……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唱歌這麼好聽。」
阮綿綿不說話,閉著眼睛讓大腦放鬆,剛才唱歌的時候,大腦里那些片段居然逐漸變得清晰,變得連貫。
冰潭的片段,她看到了最後的結果,她看到蕭月褪去自己的衣衫,用身體給她取暖,她看到他們糾纏在一起,她看到蕭月小心翼翼地問,綿兒……行嗎?
記憶之門一旦打開,便如洪水般傾閘而出。
她看到自己還是一個嬰兒被蕭月拎在空中轉圈。
她看到自己七歲的時候去假山後偷看蕭遲嘿咻回來被蕭月打pp。
她看到自己九歲掉入池塘,他非要在醉夢池給她洗澡。
她看到蕭月給她解媚毒,她的第一次,兩人默契的身體。
她看到自己在城門上為他敲響戰鼓。
她看到自己擋在容澈面前,被蕭月烙下梅花烙,
她看到蕭月在陵墓為她擋下暗器。
她看到他在湯池為了救她寧願自己掉下去。
她看到自己掉入冰潭之後,他用身體為她取暖。
……
太多太多,都是他和她的記憶,在她的生命中真實存在過,刻骨銘心。
「蕭月……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她哭著,臉上掛滿笑容,溫熱的眼淚滴落在他臉上。
蕭月的眼睛變得明亮,鋪天蓋地的喜悅瞬間將他包圍。
阮綿綿深深看著,就是這雙眼睛,如五彩霞光般,渲染了她整個世界。
他們的身體緊貼著,蕭月的臉色一點點在恢復。
「在初雲國,你為我取暖,現在我要完成我們當初未完成的事,蕭月……這樣的話,你的身子會暖一些嗎?」
如他當初所想的一樣,阮綿綿現在要用同樣的方法,慾望之火,會讓人恢復地更快一些嗎?
話音剛落,阮綿綿的唇就覆在他的唇上,第一次主動地撬開他的齒關,靈巧的舌找到他的舌,吸吮交纏,探索著他口裡每處柔嫩的地方,汲取專屬於他的味道。
只是片刻的驚訝,蕭月立即回應她這個吻,他知道她記起來了,因為她的吻是帶著感情的。
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阮綿綿溫熱的氣息侵襲著蕭月的感官,讓他本是冰涼的身體漸漸燥熱起來,原本蒼白的身子染了一層紅暈,呼吸也開始平穩,心跳變得有力,甚至跳地更快。
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阮綿綿像是得到鼓勵,她回憶著當初蕭月救她時的情景,學著他,軟軟的小手開始在他身上遊走。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蕭月忍不住嚶嚀了一聲,「綿兒……」
這一聲之後,他的身體突然全部緊繃,因為他發現,阮綿綿軟綿綿的小手居然探索到了他的男性感官上,用她小小的手整個包圍住,並且用指頭輕輕磨裟。
體內瞬間串過一股電流,身體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所有的慾望都集中在某個點上。
阮綿綿很認真地撫摸著,感受到手中的慾望在慢慢變大,她笑了一下,很滿意。
其實,她是很認真地在做這件事,因為她記得自己那時候,就是因為蕭月的撫摸自己才漸漸升高體溫的。
「綿兒……」他低吟著,似是醉語,全身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四肢也不再僵硬,他一下擒住阮綿綿的唇,用力的吸吮。
阮綿綿睜大眼睛,他怎麼一下就這麼大力氣啊。
「綿兒……給我,讓我好好愛你……」他一直記得上次的遺憾,幾次都已經準備好了,卻被傅舒寶和緋色破壞掉!
阮綿綿笑了,笑得無比燦爛,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不要。」
「不要?」
「對,不要你來愛我,你身上有傷,這一次,讓我來愛你。」說完,她主動一個起身,生澀的握住他已經叫囂著的慾望,自己慢慢坐下去。
難以言語的充實感讓她舒服地嚶嚀了一聲,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採用她上他下的姿勢。
可是身體的默契卻是一直存在,他們的身體只對對方的感官敏感,一旦結合,便如狂風暴雨般,肆意地馳騁。
純白的雪地里,紫色的裘狐下,兩具身軀上下起伏著,給這純凈的世界,增添了一抹旖旎。
遠處的山頂,散發出淡綠色的光芒,一抹透明的身影從雪地里向天空升起。
天空中站著一位老者,手中端著一個錦盒,將透明的身影收於錦盒內。
「緋色,你已經在人間得到懲罰,任務也已經完成,以後不要再貪吃仙果,且在師傅錦盒中潛心修鍊吧。」
「是,師傅……」錦盒發出少年特有的稚嫩童聲,「師傅,你說他們會幸福嗎?」
老者沒有回答,而是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消失在天空中。
雪地里的兩人節奏越來越快,伴隨著蕭月的一聲低吼,阮綿綿也繃緊了身體,手指深深掐進他的肩膀,身體如潮水般釋放,癱軟在他身上。
兩個人,大口喘息著。
遠方,有人呼喊的聲音,是蕭月的死士已經尋找到這裡。
兩人都一動不動,她趴在他身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嘴角漾起一絲幸福的微笑。
「蕭月……對不起,讓你愛地這麼辛苦,以後我只屬於你。」她的聲音有柔又軟。
蕭月緊緊擁住她,享受著她靠在他懷裡的溫暖,「傻綿兒……被愛的人,不用抱歉。」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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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結局了,散花,蕭月和綿綿的愛不容易啊。
感謝所有追文的朋友,是你們給我了動力。
我知道還有很多事情沒交待清楚,所以還會有幾章後續,包括簡介的內容哈,都會在後續中出現,可能會有點惡搞,是我隨心寫的,自己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