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曲驚四座

秦鳳秀很是高傲又極度惱火的看著許紹言。

他們這種事業單位，老人拿新人的東西用那是家常便飯，說的簡單點，這叫「孝敬」！

這個許紹言來的時候她就很不喜歡。

那張臉長得普通到了極點，沒稜角，沒特色，更沒有什麼家庭背景。

這種人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利用價值，還整天想著當明星？真是白日做夢！

正是許紹言這種幾乎不可能成名的外在條件，秦鳳秀選擇了毫不猶豫的將許紹言踩在腳下，隨意糟踐。

也因此在看到許紹言這首歌的時候，秦鳳秀絲毫沒有考慮就換了個名字以自己的名義投了出去。

大不了最後給許紹言幾個小錢做補償就是了。

可是秦鳳秀沒想到，許紹言這個愣頭青，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要她難堪，這小子沒腦子嗎？

而且秦鳳秀覺得十分可笑，怎麼，說這歌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了？

她可是團里的老人，還怕了許紹言一個實習結束就滾蛋的貨？

最重要的，秦鳳秀覺得許紹言實在是不識抬舉，她拿許紹言的作品，這是她看得起他！

她這是給許紹言面子，許紹言你個不識好歹的，你還想怎麼樣？

「許紹言，你說話得講良心啊，你心是有多黑啊！我秦鳳秀四十多奔五十歲的人了，我寫不出來一首歌？簡直是笑話！我知道你不滿我，可你不能這麼編排我啊！馬上給我道歉！」秦鳳秀一臉的怒色。

五位領導站在那，看著許紹言和秦鳳秀臉上均是面無表情。

李國良敲著桌子，臉上非常的惱火。「到底怎麼回事？」

「歌是我的。」許紹言搶先說道。

李國良看了眼許紹言，只問秦鳳秀。

「老秦，這怎麼回事？」

秦鳳秀見領導，立刻換上了一臉的委屈，「肯定不是啊，李組，我都在團里呆了二十年了，我唱歌唱了二十多年，我還能寫不出一首歌嗎？我……我真沒想到，我放手讓這小子歷練，他反而好心當成驢肝肺，他冤枉我啊李組。」

秦鳳秀一連表情好像是晚節不保一樣。

李國良看著許紹言嘆了口氣。「小許啊，不是我說你，你太小心眼了，秦老師四十多歲了，身體也不好，不可能處處都照顧你，年輕人，你要自己歷練。」

什麼玩意？

許紹言看著李國良心裡的火氣蹭蹭往上漲。

你這話是我冤枉秦鳳秀？

你也不問問我，就聽她一面之詞你就蓋棺論定了？

轉瞬一想許紹言也明白了，是啊，他就是一個實習生，秦鳳秀可是團里的老人了，領導自然是不會向著自己的。

另一個團領導也開了口。「是啊，小許，你太小心眼了，瞧這事鬧得，本來大好的事情，你非得攪合了，趕緊給秦老師賠個不是。」

呸！給她賠不是？門都沒有。

這個鍋我不背！

憑什麼啊！

許紹言二皮臉道：「領導，原創是我，應該是秦老師給我道歉，把作品還給我才是。」

「你……」

領導的臉拉了下來，秦鳳秀的臉也很難看，同事交頭接耳的更加頻繁了。

李國良看著許紹言，許紹言是不打算善罷甘休啊，其實是不是抄襲他心裡有數，許紹言就是個新人，秦鳳秀又沒刨老許家祖墳，許紹言沒理由折騰出這樣一件事，而且《時間》這個名字也比《白髮》更符合那首歌，如果是冤枉，不可能只聽幾句就能起出這樣貼切的名字。

但是秦鳳秀是團里的老同志，孰輕孰重，李國良心裡十分清楚。

想了想，李國良道：「小許啊，你說歌是你寫的，這樣吧，我給你個證明的機會。」

證明機會？好啊，可是下一句話，許紹言就傻眼了。

「很簡單，我給你一分鐘，你還是以父母愛為主題，給我編出一首完整的歌曲，有曲有詞。」

「啊？」許紹言愣了，嘴巴張得下巴要脫臼。

一分鐘編曲，這是在搞笑嗎？

就算是維護秦鳳秀你們也不用這麼絕吧！

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一分鐘？這怎麼可能！

「一分鐘？」許紹言伸出個手指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秦鳳秀立刻一臉刻薄的開了口。「不然呢？給足夠的時間，小學生都能作曲作詞，這首歌要是是你寫的，那你肯定能寫出第二首來！」

秦鳳秀刻薄的臉，眼裡帶著勝利，其他幾個領導還一臉的贊同。

一分鐘，這他嗎還是簡單證明？

開什麼國際玩笑，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四五分鐘！

許紹言心裡給這些領導所有的長輩問候了一遍。

「怎麼，不行嗎？」一個領導追問。「那就給秦老師道歉！」

許紹言看著那領導，他不服氣！

這明顯就是故意刁難，你家一分鐘能做出四五分鐘的曲子，還要填詞，你們都他丫的講不講理啊？

別說是現場作曲作詞，就是一首歌正常的情況下個詞也一千多字，這就是華少來了嘴皮子膜破了，光說一分鐘也不可能把歌詞說完，你們居然他丫的讓我一分鐘構思出來！

許紹言心裡窩火，離著他很近的同事悄悄扯了他一下。

「小許，給秦老師道個歉吧。」這明顯就是在刁難你啊！

可看著那邊被庇佑后一連傲然的秦鳳秀，許紹言咽不下這口氣。

好，你不是把我的歌改名叫《白髮》嗎，那我就用那首歌！

想著，許紹言掃了一眼屋裡的領導，李國良還好，嘆了口氣，其他人都一臉的他不懂事的樣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許紹言狠狠地平復了一下心情，盯著秦鳳秀，開口唱道：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兒里枯木又開花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髮

……

歌聲剛起，沒有伴奏，完全的清唱。

聽了兩句歌詞，所有人都沒什麼感覺。

你這歌詞也太平淡了吧，就好像是小院里的家常一樣。

辭藻淡泊無奇，歌曲的情調也沒有什麼大起大落。

這首歌跟剛才那首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唉，許紹言啊，你就是死鴨子嘴硬！

然而，這種感覺僅僅維持了十五秒，聽了十五秒后，所有人都變了。

記憶中的小腳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愛交給她

只為那一聲爸媽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秦鳳秀先前還是刻薄的嘴臉，在這一刻凝固了。

不僅僅是秦鳳秀，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彷彿都窒息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有種想要哭的感覺，情不自禁的，他們突然就紅了眼眶。

父母的滿是皺紋的臉龐在眼前搖曳，同年，少年，現在，身邊的父母早就不知不覺老了。

他們突然看到了父母在身邊不知不覺已然老去。

沒有華麗浮誇的辭藻，沒有無病呻吟的感情。

旋律平淡沒有明顯的起起伏伏，卻是將故事娓娓道來。

所有人都發現事情不對頭了。

先前的那首《白髮》樸實？

在這首歌面前簡直是矯揉造作。

先前的那首《白髮》細膩？

在這首歌面前簡直是粗製濫造！

同事們震驚了，不自覺的融入了這首歌。

李國良聽著，不自覺的竟然流下了眼淚。

秦鳳秀聽著，早已泣不成聲。

許紹言唱的不是別的歌，正是《時間都去哪兒了》。

這首歌是作詞者在為母親過完60大壽后突然發現，為柴米油鹽操心了大半輩子的母親，臉上已不知不覺布滿了皺紋。

基於這種觸動，一氣呵成寫出了歌詞，絕對是任何回味感情反覆修改的歌詞可以比擬的。

這首歌有王錚亮和姚貝娜連個版本，許紹言都很喜歡，這也是最近幾年唯一不是殺馬特卻問鼎年度神曲的歌。

這是一首真正的神曲。

「記憶中的小腳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愛交給她

只為那一聲爸媽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不自覺的，默默流淚的人越來越多。

說這首歌煽情吧，卻是一點雞皮疙瘩也起不來。

說他不煽情吧，心都掏出來了。

父親母親漸漸老去的臉龐，不斷的在眼前重複。

五位領導加上秦鳳秀，他們眼睛里情不自禁的出現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父親，還有他們的孩子。

他們五十來歲，父母早已兩鬢斑白，滿臉皺紋，他們五十來歲，自己的孩子長大了，他們不知何時也開始一臉的皺紋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剩下的真的只有那滿臉的皺紋啊！

這首歌對他們的觸動不是一般的大。

許紹言看著，還在唱。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只剩下

滿臉的皺紋了~~~~」

唱完，許紹言顫抖的吸了口氣，這《時間都去哪了》，每次唱完他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