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怎麼了？」江希辰終於覺得安筠不對勁了。若只是因為電影情節，她不該沉默這麼久，甚至現在連飯都不吃了。安筠抿嘴，搖搖頭。

江希辰也沒有食慾了，簡單吃了幾口就結帳，回去的路上，江希辰手握著方向盤，眼角的餘光不時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安筠，最後終於受不了了，將方向盤一打，車子拐進一條小巷，停下。

「說吧，到底怎麼了？」江希辰側過身子，嚴肅地看著安筠。

安筠抿嘴，手下意識握著安全帶，轉過頭看著江希辰，「我今天遇到一個熟人。」

「熟人？」江希辰皺眉。

「是我之前的一位相親對象。」安筠沒有說是哪一位相親對象，也是怕江希辰再去找林放的麻煩。

「哦，所以？」江希辰挑眉，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說，你曾經以非常手段，威脅他不準和我再聯繫。」安筠輕聲開口，目不轉睛看著江希辰，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他說的，是真的嗎？」

「你心裡其實已經相信了，又何必再問我一次。」江希辰的表情淡了下來，將身子轉了過去，不再看著安筠。

「不是，只要你解釋一句，我信你。」安筠搖頭。

「你想要我怎麼解釋？」江希辰下顎緊繃。

安筠看著江希辰的樣子也有點不忍，她垂著頭，看著自己沒有有血色的指甲蓋，低聲說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我做了什麼？」江希辰冷笑，「我不曾對他們施加暴力。」

「冷暴力也是暴力，而且你那樣子做，不是比直接找人打他一頓還要更殘忍嗎？」安筠忍不住說道，又覺得自己語氣有點尖銳，下意識地柔和下來，垂眸，「你從小哪件事我不是依著你？但凡你說不好、不喜歡的，我有哪件事違背了你的心意？那些男子，但凡你跟我說一句不好，我肯定再不會和他們聯繫。你何必……」「那又如何？」江希辰恨恨地看著前方，「我都不曾以一名男子的身分出現在你身邊，憑什麼別人可以？你是我的，我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還不能允許我反擊一下嗎？」

他就是嫉妒，他那個時候無法告訴安筠他真實的心意，只能被迫以弟弟的身分接近她、陪伴她。可是那些男子，從一出現，就是頂著「或許會成為安筠男朋友的人」的身分出現，這教他怎麼能不嫉妒，怎麼能不恨？

「可是希辰，我並不是物品啊。」安筠悲傷地說「我是一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我對那些和我相親的男子並沒有感情，但是你這樣做，好像都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們遭遇了本不該遭遇的困難。」

她並不是聖母，好像全天下的苦難都應該由她來承受，但是若是別人因為自己而無辜遭受到災難，她會覺得愧疚。

「所以呢？你現在知道了，你想怎麼做？」江希辰轉過眼，略帶凄涼地看著安筠。

安筠別過眼，不忍看江希辰哀戚的眼神，怕自己心軟。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江希辰慘淡開口，「其實你很受歡迎，但是那些男人都因為我的恐嚇不敢靠近你，因為我實在太嫉妒了。我這個人也是假的，其實我恨不得把你藏起來，不想讓你上班工作，甚至不希望你被任何人看到，只希望你屬於我一個人。我其實很陰暗，一點都不開朗，你一直生活在我營造出來的假象里，所以，你要怎麼辦？」

安筠楞楞地看著江希辰。

江希辰續開口，「你還記得你以前上小學的那時候，總是有一個男生想送你回家吧？後來我找了幾個高年級的，專門向他收保護費，他要是不拿錢出來就狠揍一頓。還有你大學時的那個學長……」

他將每一件事都娓娓道來，全部坦白，「那次溫泉過後，我每天捧著手機看天氣預報，終於下大雨了，於是我特意在雨下得最大的時候跑到你家樓下，讓西子給你打電話，果然你心腸軟，立刻就原諒我了。直到現在，我仍舊在騙你。我知道你心軟，我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裡，只要我做出那樣的表情，你就一定不忍心責怪我。」

江希辰沒有看安筠，視線沒有焦點，落在不知名的遠方，聲音很輕，「所以，你要怎麼辦？」

他將一切都坦白，只等著安筠的宣判。

安筠垂頭，手指微動，輕輕觸碰到江希辰垂在身側的指尖。像是觸電一般，他的手迅速躲開，像是怕受到傷害。

「希辰，我是不是讓你很沒有安全感？」所以費勁了心思，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只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唯一一個可能，「又或者是，其實你只是把我當成了物品，你只不過是一時的偏執而已，以後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

「什麼叫真正喜歡的人？」江希辰苦笑著，「你對我的一切指控我都接受，因為我確實做過那些事，雖然直到這一刻，我也從未後悔。可是你唯一不能否認的，就是我對你的感情。安筠，你這麼說，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轉頭看著安筠，眼裡透著星星點點的絕望，「我不是小孩子，我分得清佔有慾和愛情的區別。若說我對你的佔有慾太過度，也不過是因為我太愛你，你憑什麼否定我的感情？」

她傷到他了。

安筠有點無措，嘴唇開開合合幾次，卻見江希辰有點自暴自棄地開口，「算了，你對我是什麼態度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肯定不會放你離開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糾纏一輩子。」

「希辰我……」

「你不用說什麼要離開我的話，我不會准許的。」

「不是我……」

「就算你要抗議，我也是不會聽的，你死心好了。」

連著兩次被打斷，安筠不再開口說話。

沒有再聽到安筠的聲音，江希辰反而有點不安了，手指不易察覺地動了動，他眨眼，頭微微朝安筠的方向偏了一下。

下一秒，江希辰只覺得有某種柔軟的物體印上自己的唇。他猛然睜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安筠。因為距離太近了，他反而看不清安筠臉上的表情，只知道她閉著眼睛，睫毛緊張地抖動著，卻始終都沒有離開，一直貼著他的唇。

隨即，江希辰反應過來，手直接攬上安筠纖細的腰肢，手心掌控著安筠的後腦杓，狠狠地吻了下去，舌尖伸出，撬開安筠沒有任何防備的唇齒，勾起安筠的小舌，強迫與之交纏，這個吻又凶又急，帶著不可抑制的唇舌交纏聲。安筠被江希辰緊緊摟著，幾乎要呼吸不過來時，兇猛的吻戛然而止。

【第九章】

「你這什麼意思？」江希辰抵著安筠的額頭，低聲問道，聲音沙啞。

「我從來沒有想要責怪你。」安筠輕聲說，聲音還有一點喘，「我只是責怪自己而已，若是早些發現我對你的心意，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她若是早搞清楚自己對希辰真正的心意，一定不會去相親，自然也不會讓別人遭受到這些事情。

「那意思是……你沒有生氣嗎？」江希辰不安地問，有點遲疑。

安筠拉下江希辰的手，瞪著他，「誰說我不生氣？就算那些相親的人是因為我的原因，可是上次你說求我原諒是怎麼回事，故意淋雨是吧？故意看我心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