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碎玉
我見簫人傑已經鐵了心,似乎怎麼勸都沒用了,乾脆就想辦法拖延時間吧,希望外婆平安無事,希望牛二能找到外婆,只要外婆來了,南宮婉玉就有救了。
說實話,眼前這個陰其實並沒有那麼讓人討厭,最起碼他心裡還有愛,沒有完全泯滅人性,我現在不奢望能夠勸說他,只想把時間拖延到最後,能拖一時是一時。
我對他說:「按輩分,我該叫你一聲簫老伯,你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是那麼固執,雖然你的樣子沒變,可是說到底你也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了,怎麼會想到要娶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這樣會幸福嗎?」
「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別人來干涉,我勸你哪裡來回哪裡去,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我是不會走的,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要說!」
「無知,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你可以這麼說,其實你也不懂,如果你懂,就不會勾南宮婉玉的魂。她前世喜歡你,這輩子已經不記得你了,你認為你們在一起會有結果嗎?而且我要提醒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作惡多端,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的,沒有人可以不死,同樣沒有鬼可以一直徘徊在陰陽兩界,如果有一天你進入陰間,判官會寬恕你的罪行嗎!」
「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簫人傑被我說的有些惱怒了,他轉過身來,眼睛里有殺氣。
我冷哼一聲對他說:「你不會殺我,你急於送我出去只不過是想儘快跟她完成婚禮罷了,如果你殺了我,我的夢就會終止,你就沒辦法跟她成親,至少現在不行。」
看著簫人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我知道自己蒙對了,其實剛才我就看出來了,他如果想動我,早就動手了,還有魘臨走前看我那一眼,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我,我猜它們在忌諱什麼,大概就是怕我的夢會突然終止,畢竟我們都是在我的夢裡,夢醒了對它們都不好。
我和它對視了許久,它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那雙惡毒的眼睛瞪著我。我並不害怕它,它只是陰而已,想殺人哪有那麼容易,它頂多會把人的魂勾走,而我現在本身就是魂,赤身不怕雨淋。
就這樣對視了半分鐘的樣子,簫人傑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對一直站在一旁的人嘀咕了一陣子,然後那些人就把我抬了起來,它們把我按在地上,竟是每人從手臂中抽出一根筋來,把我給綁了起來。
我被綁成了麻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時已經有人把紅蓋頭蓋在南宮婉玉的頭上,鑼鼓聲再次響起,南宮婉玉被人推搡著跪了下來。
「一拜天……」
「二拜地……」
「三拜父母……」
有人在主持婚禮,南宮婉玉的頭被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按著,強行拜起了天地。我急的咬牙切齒,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不能拜啊!拜了就出不去了!
我想出言制止,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音了,這可把我急壞了!
「簫人傑,你不能娶她!」
忽然,我聽到了外婆的聲音,趕緊扭過頭看過去,發現外婆正從遠處走來,身後跟著的是牛二,當他們走到近前,我仔細一瞧,吳半仙居然也跟在後面,這傢伙居然沒有死!
看到大家都來了,我才找到一絲安全感,這下好了,只要有外婆在,有半仙在,就有能和陰抗衡的力量,還是可以放手一搏的。
「劉慧蘭,你也來了?」簫人傑看到我外婆,臉色變了變,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吳半仙把我身上的鬼筋扯了下來,此刻那些鬼紛紛退到了一邊,因為它們看到了半仙手裡的符籙。
外婆站在我的身前,對簫人傑說:「你已經死了,就不要再為難活著的人,塵歸塵,土歸土,還有什麼放不下!」
「哼!如果你也想勸說我,還是省省吧,我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我欠你一份人情,我會還的,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只有這件事,不能答應!」簫人傑斬釘截鐵般說道。
「你執念太深,不肯放下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是陰,而南宮婉玉即便是死了,也只是鬼,如果鬼差找到這裡,她會被強行帶走,你也會因此受到牽連。」外婆一語道破玄機,這時簫人傑不說話了。
我以為他想通了,卻沒想到,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那句話:「我不管!你們別想阻止我!」
吳半仙趁簫人傑分神之際,迅速一個箭步來到它跟前,手印扣在它額頭上,另一隻手引燃一張符籙,貼在簫人傑胸口的位置,這時簫人傑身上已經開始燃燒起來……
吳半仙的突然襲擊讓我們所有人始料未及,等我們反應過來時,簫人傑已經疼的滿地打滾了。我趕緊過去把南宮婉玉扶了過來,她面露驚喜,但走到簫人傑跟前時,簫人傑突然抬起頭叫了一句:「欣兒……」
我看到南宮婉玉楞了一下,然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簫人傑。
簫人傑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身上還燃燒著火焰,可它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南宮婉玉身上離開。
而南宮婉玉也楞楞的看著它,他倆四目相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我退到大家身邊,本想問問半仙這是怎麼個情況,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南宮婉玉竟主動投進了簫人傑的懷裡,她身上也瞬間被火焰引燃了……
我驚駭莫名,大叫一聲:「學姐?!」
「我已經想起來了,我們註定要在一起,不求同生……」南宮婉玉嘴角微揚,看著我說道。
「只求同死!」簫人傑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倆的身影在大火中慢慢消散……
我脖子上掛著的血玉突然碎了,從中間一分為二,那玉里有一滴紅色液體淌出,如血一般。
我們所有人都楞了大半天,最先回過神的是吳非,他跟我們說,它們已經走了,我們也必須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