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父子鬥法(上)
蘸著裴寬蘊籍優雅的與度,李林甫眼中閃討技嫉恨聊航。佩笑著拱手道:「此局伏波王李岩得馬。為裴舍人斟酒,雙方三局,各得兩馬。為和局。」
裴寬卻沒逃脫,又被皇帝李隆基要求賦詩,聽他即席吟道;「投壺華殿靜,縱酒涼風夕,即此遇神仙,吾欣知損益。」
這詩做得好,君臣在大殿宴樂。無異神仙,皇帝李隆基點頭暗贊,的把裴寬提拔到宰相班子來。
接著官員們兩人一組,輪番捉對投壺較技,皇帝一時興起,親自下場與武皇后比了一場,大勝皇后。為她斟酒,罰嬌滴滴的美人兒喝酒,也是開心不已,一時間君臣玩得高興。直到日暮方休。
宴樂結束,侍中李林甫始終有些悶悶不樂,回到府中,裴寬的優雅的舉止,崇高的聲望讓他感覺到威脅。他與伏波王關係密切。不得不防啊,這天夜裡。他做了個惡夢,夢中有個人不知為了什麼,始終追趕著他,他逃啊逃,跑啊跑,被一塊石頭伴倒,帽子掉了,頭散亂。那人將他追到懸崖邊,他才驚醒。
醒來時細細想來,追他那個人雖然看不清面目,很像是中書舍人裴寬。
這個夢是吉是凶,李林甫心神不安找來解夢書,翻了半天,見上有:「身落地,失官位,憂凶!」
他被裴寬追得絆了一跤,又被他逼到了懸崖邊上,李林甫胸中的嫉恨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第二天早朝,皇帝李隆基出人意料地宣布:「中書舍人裴寬忠君愛民。德行清廉。治政有方,著升戶部侍郎,御史大夫。仍兼中書舍人。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皇帝任用裴寬為相,竟然沒有跟他商議?裴寬肯定是伏波王李岩舉薦的,李林甫心頭嫉恨,臉上平靜自然,還帶著慣常的微笑。
就是得罪伏波王李岩,也得把裴寬搞下去。
回到府中,連續幾日李林甫獨自坐在精思堂中,思考對付裴寬的對策。誣陷他沽名釣譽,欺騙皇帝。告他東都的弟弟廣置田宅,魚肉百姓,告他與伏波王互相勾結,謀朝篡位。估計皇帝也不信。
裴寬出了事,伏波王李岩能不搭手?我還是以父子之情,對伏波王曉以利害,這樣德行兼備的人才。對皇帝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對他也是一個威脅。
平康里,同一個坊里的伏波王府。
伏波王李岩坐在書房裡,展開李林甫叫忍衛給他送來的密信,上面無頭無尾,只有幾個字:有要事商談。
看來今夜只好再做一次飛賊。李岩早早地躺下睡了,到了半夜,月華透過漏窗戶鋪在屋內,李岩被冷霜兒叫醒,換上灰色的墨蛟甲,外面套上灰色的夜行衣,從楊府的側門出去繞過金吾衛的武侯鋪。翻牆越院,進了李林甫府第。
精思堂中。
一燈如豆,微弱的光讓縮身在黑暗裡的李岩覺得十分安全,靜靜地聽著。
李林甫的聲音很焦慮:「伏波王,裴寬文武雙全,曾任左金吾衛大將軍,德行才能為皇帝所稱境,早晚是我們的勁敵,宜早早地除掉他。」
我才沒那麼笨,將自己好不容易招攬的左膀右臂斷去,李岩搖了搖頭:「裴寬對人友愛,性情和善。其才能為前任好幾位宰相所讚賞,這樣的人正應招攬到我們的陣營。」
「伏波王糊塗。依裴寬的德行才望,能屈居在你我之下?皇帝對他青眼有加,他對皇帝勢必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李林甫第一次著了急。
如果我謀朝篡位,裴寬會幫助我嗎?李岩慢慢被李林甫說動。
我要成就大事,朝廷不需要忠臣。而是奸臣,阻斷言路,把持朝政。胡作非為,讓皇帝徹底成為親小人,信讒言的昏君。
如果裴寬被皇帝貶出京去,我就舉薦他到西域,好日後為我所用,這層心思不能對李林甫說。
就讓李林甫一夥把持朝政,事事都由他們說了算?我也得提拔幾名心腹進入朝堂,作為羽翼。
李白性情豪放,不適合呆在帝都長安,與這幫奸臣爭鬥,先讓他到登州去。建海港。辦水軍,推行新政,對付日本朝鮮。
杜希望,封常清,吉溫,田承嗣。張巡等都不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心腹,不過能動的只有杜希望,吉溫。將這兩個提拔過來,李岩沉思良久,終於點了點頭:「隴右節度使杜希望可入朝任兵部侍郎,青海營田使吉溫可入朝任侍御史兼刑部郎中。我舉薦他們進京,你不會反對吧?」
這就是伏波王的條件,他要將兵部掌握在手中,這兩人的威脅哪裡趕得上裴寬?李林甫點頭再意。
雖然父子倆達成了共識,杜希望。吉溫也奉調進了京,但李林甫卻始終沒有找到構陷裴寬的方法。
秋末冬初,暮色中朔風漸起,將落葉卷得漫天飛舞,只有枯枝在風中顫抖。
身兼數職的裴寬騎著伏波王李岩送他的青海聰,快馬揚鞭,來到王府。不經通傳便到了伏波王處理政事的書房,於石商議宗朝廷政事末了低聲向伏報!「刑部尚名聯呀及復尖海上掃蕩海盜。謊報軍功,犯有欺君之罪。」
彈劾裴敦復,我不會吃飽了撐的,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伏波王李岩聽罷,嘆了口氣:「裴侍郎,我們正在推行新政,還是少樹敵為妙。」
裴寬腰板兒挺得筆直,凜凜有威:「伏波集,朝廷如果多是尸位素餐之輩,這新政能推行得下去么?」
君子當藏污納垢,犯得著嗎?李岩嘆了口氣,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裴侍郎,我眼下這處境,你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吧。你去稟報李侍中,看他怎麼處置?」
喜寬倒是明白李岩,出了伏波王府。往李侍中府上去了。
聽得裴寬來訪,李林甫親自迎了出來。微笑著聽完裴寬的稟報,心中有了計較,隱隱感到有機可乘。便追問道:「裴侍郎所言,刑部尚書裴敦復謊報軍功,你可有證據?」
裴寬面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肯定地道:「此事屬實,李侍中。你想想,流竄東海的海盜有多少?力量極其有限,裴敦復卻虛張賊勢,誇大說在廟島群島有數萬海盜。以突出他的功勞,滿足別人的請託。將軍功分到大家頭上,這是裴敦復的一個親信酒後失言傳出來的,想必不會有假。」
小眼睛一轉,李林甫問道:「裴侍郎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裴寬大聲道:「裴敦復為貪軍功,欺君罔上,為官不忠,理應面奏天聽,讓聖人裁斷。」
他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聲,讓人胸中有股子氣血激蕩。
裝著被感動的樣子,李林甫靈機一動,仔細叮囑道:「裴侍郎是大唐的忠直之臣。此事應慎重而為,不可道聽途說,待確切核實后再上疏奏陳不遲,免得有不實之詞,被裴敦復反誣。」
還是李侍中老練,可以信賴啊,裴寬請求李林甫暫時不要對人提起此事,以免打草驚蛇。
裴寬告辭走後,李林甫禁不住喜上眉梢。二裴之爭,讓他們相互攻擊,名聲弄臭,我可以坐山觀虎鬥。又不用親自出手。
這真是天賜良機!李林甫叫來:「悄悄到刑部尚書裴敦復府上,就說我有要事召見他。」
小半個時辰后,裴敦復到了李林甫府第。行過禮后,站在精思堂上垂手而立。
裴敦復雖是刑部尚書,卻不是宰相,侍中李林甫也未讓他坐下,一邊品著茶,一邊暗中觀察他,裴教復身材魁梧,相貌堂學,年齡不過四十多歲,為人直率,看上去城府不深。
「請坐,裴尚書網回帝都長安。一身的風霜征塵,辛苦了。」李林甫給了他一些壓力,開始打聽起平寇的情況,問道:「裴尚書此番駕船出海,討伐海賊,戰事艱難。一定歷盡十辛萬苦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裴敦復心裡咯噔一下,嘆道:「海戰不比騎戰,飄泊在茫茫大海之上,隨時可以遇敵,日夜都得小心翼翼,整軍備戰,李侍中想必知道,下官生於6地,長於6地,雖然屢經戰陣,但出海作戰卻是初次。海上風大浪急,戰船每天在波峰浪谷間航行,食物、淡水也不充裕,真是苦不堪言!」
知道裴敦復在為自己表功,李林甫表面點頭深以為然,故意問道:「聽說東海盜寇人數眾多,又擅長海戰,很難應付?」
見李侍中似乎同情自己,裴敦的趕緊答道:「正是。東海盜寇在海上神出鬼沒,忽聚忽散,常趁唐軍水師疏於戒備時偷襲,待我組織反擊。他們又迅逃去。他們駕著輕舟小船,又熟悉暗礁等情況,行動方便,我軍雖然船多勢眾,常常是船自為戰,人自為戰,又多在夜間出沒。擾得我軍將士難得休息。」
「那麼,裴尚書用何計破敵呢?」李林冉追問道說到高興的那一兩場小戰事。裴敦復眉飛色舞:「下官自幼苦讀兵法,對帶兵作戰略知一二。面對海賊的狡黠刁頑,下官採取了孫。武所言「利而誘之」之法,即叫軍士駕著小艇接近海賊,拿出金帛財物,曉以利害,去招降他們。東海盜寇都是貪圖錢財的鼠目寸光之輩,他們見利而動,趨之若鶩,我則乘其鬥志鬆懈。一舉將他們殲滅。好比李侍中坐在池邊釣魚,幾枚香緣,就釣起大魚。
這人也不那麼直率,編著謊話,還拍了我一下馬屁。李林甫見他志得意滿的樣子,禁不住暗覺好笑,心想,海盜們會如此蠢笨,上鉤不說。還被你端了老巢?要是伏波王在這兒,問起細節,將你編造的戰事一戳即穿。
但李林甫為了利用他對付裴寬,卻裝作很認真地傾聽,並伸著大拇指贊道:「裴尚書智謀群,勞苦功高,真不愧為大唐良將,聖人會重重賞賜於你!」
「還請李侍中為我在聖人面前美言。」裴敦復臉上堆滿了喜悅,故作謙虛:「下官不過是平滅了幾個海盜,有什麼功勞值得誇耀?還不是李侍中栽培提攜,我在東海平寇,得了一株兩尺高
瞧著這份重禮的面上,李林甫微笑著道:「哪怎麼好意思,裴尚書為人忠厚,清正廉潔,今又立了剿滅海盜的大功,理應受到皇帝獎賞。」
突然臉上帶著疑惑不解的神情。李林甫問道:「有人曾私下議論裴尚書謊報軍功,話都傳到我耳里來了。此事你可知道?」
宛如頭頂響了個。炸雷,裴敦復頓時大驚,醒悟過來,掩飾自己的慌張。憤憤不平道:「我在出海討賊。出生入死,有目共睹,何曾謊報軍功。一定是卑鄙小人忌妒於我,暗中誹謗,還望侍中明查。」
李林甫微微笑道:「裴尚書不要生氣,真的假不了,弄假也難成真。這些風言風語。還是不聽也罷。」
裴敦復站起來,拱手道:「我裴敦復行事堂堂正正,一心為公,豈容卑鄙小人任意塗抹,歪曲事實?李侍中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李林甫面有難色,只顧低頭喝茶,把裴敦復等得心裡跟貓抓了似的。
既然消息都傳到侍中李林甫這兒來了,這事情鬧大了,裴敦復牙一咬:「實不相瞞李侍中,我這次剿滅海盜,頗有斬獲,下官明日就送兩百兩黃金到府上,請李侍中說出那人姓名,替我在聖人面前多多美言。」
在裴敦復一再追問之下,李林甫四下看了看,才悄悄道:「那人是裴寬。親自到我府上告密,不過。我並不信他,裴寬曾為親朋向伏波王代求軍功」這是名小人,不足採信。你要取信聖人,應該搶先彈劾他。
聽了裴寬為親朋代求軍功詳細經過。裴敦復對李林甫的指點言聽計從,感激涕零。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拜謝:「李侍中推誠相助,救下官於危難之境,下官沒齒難忘,容待后報!」
李林甫趕忙扶起裴敦復,假腥腥地道:「裴尚書寬厚忠直,你我之間何必道謝,來日方長,唉,我不該向你泄露裴寬的密告,這樣有點不仁義,還請你代為保密,千萬不要外傳。」
裴敦復拱手道:「李侍中是下官的恩人,下官怎能陷大人於不義?大人儘管放心。」
裴敦復千恩萬謝地告辭回府。望著他的背影。李林甫的臉上露出了狡詐的微笑。
裴敦復果真將李林甫不懷好意的挑唆當成一片好心。回到府中他便草擬一份奏摺,準備劾奏裴寬。
裴敦復正待行動,忽然皇帝有召,讓他護駕前往華清宮,裴敦復只好將奏摺揣起,將此事暫時擱置。
過了三日,平康里,裴寬跟兩名頭戴交角慢頭,身著武官綉著走獸的武官袍衫策馬急沖衝來到伏波王府。「稟伏波王,這是刑部尚書裴敦復手下的水軍軍將和藏耀,郎將曹鑒。他們到御史台。向我告裴敦復謊報軍功之事,因為這牽涉到兵部。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請伏波王做主。」裴寬素來優雅,這時已經急迫起來。
這樁事想躲都躲不開了,李白被我派到登州去,建海港,練習水軍。正需要裴敦復手下這幾位軍將的支持,這可是一支軍隊,能控制在手中最好。
在戰場上養出來的殺伐決斷使李岩挺身而出,沉聲問道:「你將這個消息告訴李侍中了嗎?」
「先前告訴過李侍中,這個消息未告訴他。」裴寬有些詫異,不是你讓我找李林甫的嗎?
也不理會裴寬眼中的疑惑,李岩道:「現在裴敦復隨侍皇帝到了華清宮,萬一他惡人先告狀,說你的是非,裴大夫這道奏摺就被聖人視為挾私報復。」
那兩名將軍面面相覷,倒吸一口涼氣。
「和將軍,曹郎將,你們都是從刀山火海里滾出來的,還懼怕這個,么?」伏波王李岩的眼神帶著不屑。嘴角浮出一絲兒椰愉的神情。
被大唐的軍神一激。和藏耀拱手朗聲道:「伏波王放心,既然我們下了決心彈劾裴敦復,謊報軍功,貪污軍餉,就有了準備。」
「好,你們從府里挑幾匹青海聰。連夜趕往騙山華清宮,連家人都不要道別,到了華清宮后,先找左監門衛大將軍高力士,就說我讓你們去的,讓他安排你們彈劾的事。」李著沉聲吩咐道。
裴寬我要保,先前幾乎上了李林甫的當,他砍去我的左膀右臂,我還如何暗中遙控朝政?
權力場中沒有父子親情!
與李林甫的爭鬥就像兩個劍客對敵,一招務須置他於死地,讓他輸了這一把,明白我與他之間,究竟誰主沉浮?
這一瞬間,裴寬恍然覺得,伏波王李岩像從劍鞘中被拔出來的利利。
裴寬與和將軍。曹郎將幾乎同時拱手接令:「下官末將遵令。」
臉上帶著幾分落寞,李岩歉意地道:「你們這份奏摺,我就不署名了。但我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御史大夫,戶部侍郎裴寬瞬間就明白了李岩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