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終來是空

突然，一陣陰風從門外吹來，一個凄厲女聲哭喊：「李明，李明！」

我連忙夾出一張陰符，憑空點燃，自己身上的陽火減弱。我抬頭望去，只見女人穿著紫色裙子，精緻的臉上帶著淚花，脖子處有一道黑色的勒痕，蹲在床邊身體不住顫抖。

我輕聲說：「劉唯唯來了！」老奶奶和李曉芳紛紛驚慌的站在一邊，我用手示意沒危險，兩人才鬆了口氣。

「李明，你怎麼能死，我希望你活著。」

老爺子躺在床上彷彿看見了她，用手撫摸著虛空，剛好在她的臉頰，他咳嗽兩聲眼中帶著悲痛：「唯唯，都……都怪我沒用，賺不了錢，沒有顯赫的身世，我……我不能讓……你爸媽滿意，我對不起你。」

劉唯唯聞言哭的更厲害：「嗚嗚，李明，我一直都愛你，所以我才想讓你活著。」

老爺子聽不見她的話，依然在自言自語：「我……我知道你死亡的訊息，整個人都崩潰了。我嘗試了很……很多次自盡但就是死不了，或許你想讓我活著，於是我便活了幾十年。」

劉唯唯想握住老爺子的手，卻從中穿過，她露出悲傷的神色：「或許這一輩子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但是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老死後我要和你一起入輪迴，我們下輩子也要在一起。」

老爺子露出回憶之色：「你……你還記得嗎？曾經我們相互約定，心相連，彼此相愛到永遠，誰若97歲時，奈何橋上等三年。我對不起你，讓你等了60幾年，我馬上就要來陪你了。」

「你在奈何橋上一定很寂寞吧，你是個一刻都閑不住的女人，不是喜歡拉著我逛街，就是喜歡拉著我到處遊玩。你活潑好動，我聽說奈何橋上並沒有熱鬧的地方，也沒有旅遊的地方，你該如何能忍受這種寂寞。我……來……陪……你……了……我……愛你！」

劉唯唯幾乎同時說道：「我愛你！」

他們兩個人隔著虛無對視起來，老爺子是看不見劉唯唯的，但是他彷彿可以感覺到劉唯唯的存在，用手不停的撫摸她的臉，而她卻也彷彿被老爺子撫摸一般。

我嘆了口氣：「迴光返照。」

我說完這句話，老爺子脖子一歪，沒了氣息。李曉芳和老奶奶哪裡還顧得上有個女鬼，一瞬間衝到床前就使勁搖晃並哭泣著喊：爸！！老頭子！

我看著劉唯唯眼中同情之色漸濃，道：「你這樣纏著他，遲早就會死。」

劉唯唯抬起哭泣的臉看著我說：「道長，我知道不該糾纏他，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

說實話，我很可憐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痴心一片，一個是有心無力，說到底還是父母在後面搗鬼才造成了這種結果。

「其實，20年前，他就是因為你的糾纏才生病，你應該是見無力回天，便用自身的陰氣來充當他的生機，而你不知，陰氣是死物，生機是活物，就好比陰陽相生相剋。」

劉唯唯站起身對我行了個禮：「當年我死後跟著李明的身邊，漸漸明白爸媽當初騙了我。而我又死了，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看著他從每日醉醺醺到後來漸漸打起精神工作我非常開心，他結婚生子我也替他高興，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給他帶來災難。」

「人和鬼，註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陰陽相隔，人鬼殊途。這些都不能怪你，誰讓你出生豪門。」

劉唯唯點了點頭，悲傷的看著床上之人，道：「他的魂魄什麼時候會進入輪迴？」

我沉思了一會說：「一般不是自殺，或者怨死的人，都有黑白無常來勾魂，具體什麼時間，我就不知道了。」

老奶奶彷彿下定了決心，突然道：「道長，讓我跟她說兩句。」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不確定的問：「和她說話？」

劉唯唯也開口說道：「道長，我也想和她說幾句。」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好。」

接著，我夾出一張陰符憑空點燃，貼在老奶奶的後背，她身上的陽火減弱。

「我們出去談吧。」老奶奶先是驚慌，接著多看了兩眼才敢開口。

她們一人一鬼出去談話去，而我則看著自己口袋裡面剩餘的三張陽符，一張陰符。我決定這次回去一定要弄一點牛眼淚，我現在畫一張符需要10幾分鐘，這用一次就一張沒了，消耗不起啊。

李曉芳任然在哭泣，我拍了拍她肩膀安慰一句：「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她點了點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突然有點愧疚感，如果我沒有驅除陰氣，老爺子至少不會死。可我轉念一想，不驅除陰氣也和植物人一樣，豈不是很痛苦。這我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我一時之間分不清。

李曉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次謝謝你。」

「姐，不用。何況，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她再次擦了擦眼淚，我遞給她一張紙，她接過後繼續說：「沒有你，我爸會一直昏迷，這樣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我獃獃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想得這麼開。

大概10分鐘左右，老奶奶和劉唯唯進來，我開口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入輪迴？」

「麻煩道長送我去陰間入輪迴，我在奈何橋上等他。」

我凝重說道：「雖然你不是直接殺害老爺子，可是也算間接殺害。所以說你的罪名應該成立，去了陰間應該會承受刑法，並且能不能再次為人，這就看你造化了。」

劉唯唯點了點頭：「這些我知道，我也做好了準備。不管來世是人也好，畜生也好，我相信，只要有恆心，便能再次相遇。」

我嘆了口氣：「誒，再幫你最後一個忙，我替你超度一番，希望能夠讓陰間各殿鬼王對你懲罰輕一些。」

劉唯唯感激的看著我：「多謝道長，多謝道長。」並且跪在地上磕頭。

我扶起她：「不用謝。身為茅山傳人，伸張正義，行善積德是我應該做的。」

老奶奶露出虛弱的神色開口：「道長，這次多謝你，報酬不會少給你的。」

我見她虛弱的樣子，急忙點燃一張陽符，並貼在她背後說：「由於您年齡大，身體比較虛弱，加上長達10幾分鐘的陽火減弱，更讓你虛弱起來。你只需要吃一周營養品，就好了，但是不要太過悲傷，畢竟人死不能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