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真假？（二）

我只覺得悲傷無法抑制，聲淚俱下，大聲嚎啕大哭起來，直至哭了好一會，依然是覺得心痛。

我面前的畫面漸漸崩碎，就像是一面鏡子被我打碎了一般。在最後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老爸老媽之所以這麼真實，原因是，那本來就是他們，只不過是通過了葬仙池來讓我於他們團聚，但是為什麼我最後才知道，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的話，那麼是不是就能夠挽救了？

眼前的畫面一變，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鳥兒飛上枝頭髮出生動的鳴叫，兩旁是綠蔭的樹叢，近處傳來一聲聲的上課鈴聲，伴有著同學們的嬉笑打鬧之聲。一個身穿丹青潔白之色的女孩站在學校大門口似乎在等著什麼人。雙瞳剪水，赤紅薄唇，亭亭玉立，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足以迷惑得男人神魂顛倒的美資。

只聽女孩嘆了口氣，望著學校前的兩排樹叢淡淡道，「樹影婆娑葉如剪，牛獨飲，彎月輝，遙想往事如昨日，將輕觸，皆成灰。待到恍然夢醒時，月已落，人已醉，萬事成空唯剩己，欲感傷，不如歸……誒，不知昨晚的你，現在身在何處？是喜？是悲？」說完便轉身欲走。

我見眼前之人竟然是周小楠，我心裡很明白，這是葬仙池從我心底反射出來，最深的執念而來的人物。這是幻覺沒錯，但是我卻並不想知道這是幻覺，我會好好的去感受與周小楠在一起的這些時光，無論是一天，還是半天，或者是一個時辰，不論時間的長短，我都會滿足。

我面帶微笑，緩緩向前走出，一邊走一邊低頭打量自己，發現自己現在也是身穿校服，瘦弱的身子好似弱不禁風。向前方那女孩招了招手喊道，「小楠，等等我。」

前方女孩身子一頓，立即回頭，面露驚喜之采，但隨即又佯裝生氣，快步上前一個粉拳砸在我身上說道，「耗子同學，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辭而別？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上學了呢。」

我撓了撓頭，看著眼前熟悉卻又無比遙遠的周小楠心裡有些暖意，果然她還是那樣，明明心裡在意的不得了，但是卻裝成不知。我淡淡一笑，說道，「小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都不了解啊？」

周小楠嗔道，「還裝糊塗！昨天晚上你明明約.....約我在公園見面，但是卻只有我一個人去。我本來是要好好感謝你，在醫院照顧我那麼些日子，一直不離....不棄。」

我這才明白，原來現在的時間是我從鬼嬰手裡救下她之後，為了報答我，所以想說些感謝的話。那麼這樣看來，這個時候我已經遇到了劉凝天，也即將要離開這個家了，以前的我選擇了離家，但是這一次，我卻要選擇留下。

我摟住周小楠，感受著她的心臟，聞著她發間的幽香，我忍不住想哭，哽咽道，「小楠....對....不起，都怪我！」

周小楠很明顯的怔了一下，兩腮潮紅，輕輕推開我聲音低不可聞，「浩哥....這裡這麼多人呢。」

我向四周看去，周小楠所謂的人在我眼中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想來是因為這些人我不認識的原因，所以才看不清楚樣貌！

我哈哈大笑，拉著周小楠的玉手便走進學校，我倒是沒有感覺到有多少人在注視，但是周小楠肯定感覺到了很多人的議論和注視。沒錯，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從前的我們都太過於害怕，都膽怯，不願意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以至於最後我們都留有遺憾，那麼這次，何須在意別人的看法？

走進教室，沒有發現穆雷，或許是因為葬仙池的關係吧，所以才沒有出現。

我於周小楠相互依偎在一起，似乎這所謂的教室在我們面前如同虛設，的確，也是如同虛設，因為在我的眼中，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只有周小楠那一絲魂魄是真的！

時間悄無聲息的溜走，不知不覺就已是傍晚。小橋之上，夜色為我們二人做掩護，月色為我們當明燈，望著眼前朦朧的一片，我舉起在超市買的一瓶賴茅台灌上一口，不知何時我竟然也喜歡飲酒，或許是那種孤獨，寂寞，悲涼無處發泄。周小楠欲言又止，似乎不明白今日的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再次仰天喝下一口，那酒猶如一條猛龍般從我的胸口一直亂竄到喉嚨，盤踞不下。嗆得我止不住咳嗽，周小楠扶著我的身子說著關切的話語，我微微一笑忍不住詩興大起，仰天朗道，「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周小楠搶過我手裡的酒，輕輕喝了一口，直辣的面色通紅不停咳嗽，強忍不適深吸口氣道，「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我於周小楠相視一眼，均是會心一笑，抓住她的手含情脈脈道，「小楠，你后不後悔？」

周小楠面露疑色，望著我不解，「為何要後悔？」

我道，「難道你不後悔跟著我這個天煞孤星嗎？」

周小楠靠在我肩上，小鳥依人般，面色略微羞澀，道，「古人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嫁給你，但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今生我周小楠非你張浩不嫁。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為何要後悔？若你生，我死，那我便滿含微笑，帶著祝福去死。若你死，我生，那我絕對不會獨活。你若不在，世界上還有何物能激起我心底的漣漪？」

我面露感慨，說道，「果然，你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那麼葬仙池........。」

我一語未畢，周小楠面色興奮搶著說道，「對了浩哥，我記得還有幾天就是你十八歲生日了，到時候我送你一個禮物怎麼樣？」

我一怔，呢喃道，「又是十八歲生日嗎？」

周小楠面帶期待，再次問道，「不知道浩哥你會不會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啊？」

我輕揉周小楠的秀髮，笑著說道，「怎麼會呢，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喜歡。」

周小楠欣喜無比，摟著我的左手，腦袋靠在我的肩膀，閉上眼睛露出滿足的神色。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於周小楠再也沒有去過學校，一路遊山玩水，所去的地方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周小楠於我都還只有7-8歲時許下的諾言，當初我曾經說『以後我要帶小楠你去遊玩，小楠你想去什麼地方呢？』周小楠當時興奮莫名，眉飛色舞的說了很多我都沒有聽過的地名，但最後卻說，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長城，因為站在長城上可以看見很多美麗的風景，那種君臨城下的感覺，很是讓人羨慕。

於是，我帶著周小楠一起坐車來到長城，一路上我們都是以情侶的身份向其他遊客說明，雖然其他遊客很懷疑，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來到長城后已經是第五天，當晚我去找周小楠，但是無論我怎麼尋找都找不見她，我心裡本來不該著急的，但是此刻我卻心急如焚，呼喊著周小楠的名字，一路尋找，到處詢問旅客有沒有發現。

找尋了一天一夜，我任然是沒有什麼線索，此刻的天烏雲密閉，壓抑的可怕，狂風肆虐，好似有妖物在作祟。忽然之間，溫度驟降，頓時下起了冰雹，降落下，擊在我的身上，就好像是一塊塊重石打中一般，我不管不顧失魂落魄般到處尋找周小楠的蹤跡，很快我的頭就被打出幾個窟窿，鮮血狂涌，順著我僵硬的臉龐掉落在地面，隨著我的前進將地面染成一條血路。

冰雹下了半個小時，此刻我的已經沐浴在鮮血中。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願意躲避冰雹的攻擊，只是心裡一直在回蕩周小楠那歡快的聲音，這聲音就好像世界上最好聽，最動人的音樂一般深深打動我。我的腦海一直盤旋著，這些天於周小楠在一起的快樂，那些歡聲笑語在此刻讓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幾乎是快要死掉的感覺。

忽地，溫度變得更冷了，冰雹停下，狂風呼嘯，好像一頭頭魔鬼在咆哮，發出的聲音讓人心底發寒。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一些冰涼的感覺，抬頭一看，發現在這個炎熱的天氣居然下雪了。

這雪最初還下的非常小，但是沒一會就變成了鵝毛大雪，道路上逐漸被鋪成了白色，周圍的溫度也降到零度以下，此時此刻雖然寒冷無比，但是卻遠遠沒有我找不到周小楠的心情更覺得冷，我感覺自己如果找不到周小楠，那麼自己將會徹底死掉，因為我根本就放心不下！

就在我輕撫身上雪花但是卻立馬又被雪花鋪滿時，一個讓我身體僵硬的聲音傳來，「浩哥，還喜歡嗎？我送你的禮物，生日快樂喲，其實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喲，因為我一直都在浩哥的心裡，我一直都會陪伴在浩哥的身邊，就算浩哥看不見我，我也感受不到浩哥，我也心滿意足。」

我仰天咆哮，急道，「小楠......你在什麼地方？快出來啊！」

周小楠的聲音聽時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再一聽又像是從我耳邊傳來，一時間難以分辨真實的位置所在。她的聲音不急不躁，緩緩說道，「對不起浩哥，是我騙了你，從一開始看見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是被葬仙池引來的一絲魂魄。我是浩哥的女人，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只有讓我永遠的離開，這樣才能讓浩哥平安離開這裡！」

我只覺得悲從心中而來，幾乎到了不可抑制的狀況，嚎啕大哭，捶打著地面，喊道，「傻丫頭，傻丫頭，誰允許你這麼做的？為什麼不和我說清楚，不能與我商量一下呢？」

周小楠道，「嘻嘻，對不起啦浩哥，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也不會改變什麼，所以還不如趁這個機會，把遺憾給補償回來。」

我面色一僵，失魂落魄道，「遺憾？什麼遺憾？」

周小楠道，「當然是浩哥你的十八歲生日啊，因為在以前的時候，我可是沒有給浩哥你過十八歲的生日呢。這次本來想著送給浩哥一個禮物，但是想來想去就只有我們小時候的一個夢想了，不知道浩哥你還記得不記得？」

我面露疑色，「夢想？什麼夢想？」

周小楠笑嘻嘻的道，「那就是我們小時候的夢想啊。當時我們曾經希望讓這個世界都變成白色，被雪花鋪滿，那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且還要在長城的附近，你看，現在我們是不是做到了啊。」

我甩了甩衣袖，心裡有些難過，「但是就算要完成夢想，也要我們一起啊，現在就我一個人在這裡看著被雪花鋪滿，變成白色的城市，有什麼意思呢？」

周小楠斬釘截鐵道，「不呢浩哥，一直以來浩哥都不是一個人存在，在浩哥的心裡還有我，還有叔叔阿姨，還有劉茵茵等人，所以浩哥其實真的並不孤單，只是浩哥你自己以為很孤單罷了。」

我哽咽道，「這....這都是什麼邏輯！你在哪裡，出來說話吧？」

周小楠語氣間透出無奈，「這不行呢，因為我的時間還有十秒了！在這十秒內，我要好好的看看浩哥，記住浩哥的容貌，記住浩哥所有的一切，就算....就算以後再也見不到，如今能和浩哥在一起這幾天，我很開心，也很滿足。」

我咬著牙，咆哮道，「不.....不是這樣的！如果你也就此離開我，那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周小楠道，「浩哥，要想再次見到我們，記得.....記得去找尋八荒古劍後面的秘密，我通過葬仙池了解到一些隱秘，那後面......那後面有.....有復生.......」話還未說完，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我大聲喊著周小楠的名字，但是無論我怎麼喊也得不到她的回答，只有耳邊的冷風在伴隨著我，只有身上那雪花在為我哭泣。白色的世界真的很美，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再美，也變得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