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清算

既然打算在這裡安家，那就必須先弄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家底。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李靜軒前世所知的孫子兵法里不是也有言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力量，在搞明白敵人有多少實力，這才能為自己接下來的安排提供最為正確的情報。

李靜軒很清楚這一點。是以在開門的那位老者，也就是這座宅院的管家：侯洛看明白李靜軒交給他的地契合約，認可了李靜軒這位新主人的身份之後，李靜軒便不顧自身的飢餓與疲憊，讓侯洛將宅邸的賬目和點名簿拿過來，準備清點一下自己這個宅邸的財產和人員情況。

宅邸，只是單純的宅邸，並沒有附帶什麼產業。因此記錄宅邸開支的賬目也只是薄薄的一本。李靜軒稍微翻了翻，看了看其中的內容，大體明白了這個宅邸的運行情況：並城是有錢莊存在的，這個錢莊便是通行大陸的逍遙錢莊。這是逍遙殿名下的產業，也是逍遙殿和大陸上宗門互相妥協合作的產物。逍遙錢莊的網點遍布整個大陸，並城自然也有他們的據點。每個月管家侯洛都必須去逍遙錢莊一趟，從裡面的一個賬戶取出一筆錢開供養宅邸的開銷。

「也就是說，這座宅院一直都是靠武爺養著咯。」翻了翻賬冊，聽侯洛那蒼老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解釋，李靜軒微微的點頭，靜靜的聽著，直到侯洛的聲音停下，李靜軒這才輕輕的揚了揚眉頭，說出這麼一句來。

「是這樣的！」李靜軒總結的是事實，侯洛並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只是在李靜軒說完之後重重的點頭。

「那麼之後呢？」李靜軒的聲音突然變得小聲起來。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該問明白的事情還是得問明白：「那個……現在是我接受了一切，那麼接下來應該是我來供給整個宅院的開銷了吧。」李靜軒猜測道，儘管這樣的猜測對他腰間的荷包很是不利，不過就整個事情的正常發展來說，這件事情確實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不……並不是這樣的。」侯洛聽說了一個勁的搖頭：「對於這件事情，武爺原來是有吩咐的。不管他將這個宅邸和我們送給誰，每個月供給宅邸開銷的兩百元石是不會變的。畢竟只是區區兩百元石罷了，武爺還沒有將其放在眼裡。」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些，沒道理還讓他養著大夥啊。」李靜軒揪起了眉頭，對此多少有些不解。

「這不是很正常嘛！畢竟您是那樣的身份……」侯洛小聲的提點道：「有那樣的身份，無論您需要什麼，只要是合理的，武爺都得給您弄來啊。」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李靜軒輕輕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就這麼要了，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沒那麼一撇，要不了全部，但至少一部分還是能夠獲得的。」侯洛堅持著這一點：「您需要什麼可以大膽的提出來，我們是一定會為您辦到的。」

「這個……暫時還沒有需要的！既然武爺說了一切照舊，那就一切照舊吧！」聽侯洛如此堅持，李靜軒想了想自己眼下的情況，也不敢做更多的保證，只能在表面上應承下來，心裡著暗自盤算：「一定要儘快找到一個來錢的門路。」

畢竟，在李靜軒自己的想法中，自己的家人只能由自己來養。儘管武爺說過要投靠自己，但在自己進入抱元境之前，這個投靠的約定並沒有生效。既然沒有生效，那武爺便還不是自己的人——李靜軒糾結於這一點，自然不願意讓武爺繼續供養著這宅邸。終究在他瞧來，由武爺供養的宅院和下人，倒到底算自己的還是算武爺的呢。

李靜軒對此多少有些潔癖，他可不想自己的麾下總是不清不楚的鬧得麻煩。

所以，他只能暗自下定決心。

宅院的開支大體便是如此。李靜軒看完了這些之後，又拿起了另一份名錄，輕輕的將其翻開來，端看裡面說明的各色人等。名錄里的人並不多，林林總總的也就十來號人。按理說，這十幾個名字，用一張紙就可以寫下，但因為名錄後面還收著這些人的賣身契，所以整個冊子倒是比賬簿看上去還稍後一些。

依舊和原先那般一樣，李靜軒這邊輕輕的翻著端看，旁邊由侯洛這位管家進行解說。

通過這樣的翻看和解說，李靜軒對著裡面眾人的情況逐漸有了了解。在將他們一個個叫喚過來見面打了招呼之後，整個宅院里的情況，李靜軒已是十分明了。

宅院還是挺大的，至少就李靜軒的感覺來說是如此。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宅院，佔地面積在三畝六分左右，林林總總的一共有幾十間屋子，這些屋子有的是有作用的，有的則是純粹空在那邊。屋子有這麼多間，那負責打掃伺候的下人自然也得有幾個。

現在李靜軒這方宅院所擁有的人手是：管家一名，負責整個宅院的運作；廚娘三名，負責生活造飯；男僕六名，負責宅邸的維護、打掃；女僕三名，負責伺候宅邸的「主人」。

「感覺有些怪怪的！」李靜軒一一看過了他們，了解那些女僕的動人秀氣，也聽說了她們將要負責的「工作」，當下他眉頭微微一動，卻是很有些不自然起來。

「有什麼奇怪呢？這裡的人家都是一樣的。咱們家的人手還算少了，左右兩家的人手更多。這裡住的都是商人富豪，他們的生活可都是紙醉金迷的呢。」侯洛微笑著說道。他覺得自己這位主人夠年輕，臉皮也有些單薄了。

「是這樣么？」李靜軒聽說，輕輕的撇過頭來：「說實話，我還是不太習慣有人伺候我呢。」李靜軒如此說著，半真半假的羞紅了臉。

「如果是這樣的話。」見李靜軒如此說，侯洛的臉色卻是有些嚴肅了：「那麼就請你迅速的習慣起來吧！畢竟，你是要在這裡生活的，如果你想要低調的話，那最好還是盡量和大家一樣為妙。」

「好吧！」侯洛都如此告誡自己了，那李靜軒自然也不會明白著反對，他輕輕的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下了這一點。

這邊事情談完，李靜軒看著天色已晚，他瞅了瞅高高身上天空的銀盤，聽了聽來自身旁肖林德肚子里的雷鳴聲，最終站起身來吩咐下去，開伙——儘快弄出一點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來。忙碌了一天，推遲了晚飯，李靜軒自己可以忍耐，但這宅邸里的其他人卻是半點也忍耐不了的。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宅邸里的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卻是必須一日三餐的。

李靜軒的吩咐很簡單，宅院里的下人卻不可能將這個命令簡單的加以理解並執行。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李靜軒，並不明白這位年輕的新主人的性情究竟如何。於是，他們都飛奔著忙碌起來，將這個簡單的命令當作一件大事來執行。

很快，一碗熱騰騰的面出現在李靜軒的面前。面白，蔥香，配菜豐富，看著眼前這冒著白氣的溫熱，李靜軒的臉上頓時浮起了微笑。他顯然是很滿意這一碗湯麵。當下，他提起筷子，正準備進食，卻突然將手中的竹箸停在了半空。

「怎麼只有一碗？」李靜軒奇怪的問道。

「一碗不夠么？」端面過來的侍女，似乎是名為夏雨的小姑娘不解的問道：「若是不夠的話，我會讓伙房那邊再做的。」

「不是我不夠吃。而是……」李靜軒說著輕輕的搖了搖頭：「而是，你們都不用吃嘛？讓伙房開一鍋大的，大家一起來吃吧。」李靜軒想了想再次一次開了口。

「這好像不合規矩吧。」夏雨稍稍有些遲疑。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關起門來，我就是家裡的老大……我的命令，你們必須服從。不是么？」李靜軒說著故作嚴肅的板起了臉。

「好吧！」誰都能夠看出李靜軒這是裝模作樣的擺弄，可他們也都明白這樣擺弄之下，李靜軒所蘊含的種種堅持。左右這種堅持也只是簡單的小事情，其他人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對自己的主人強項到底。於是，李靜軒說要怎麼著，就怎麼著，大家沒有更多的意見。

下人們就這麼再次忙碌起來，很快又有新的熱面被端了上來。李靜軒給老管家侯洛留下一份，給夏雨這個小姑娘也留了一份，最後一份則推到了肖林德的面前。

「這……這是給我的嘛？」肖林德對此很是吃驚，說出來的話也很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當然，若不是給你的難道還讓我連吃兩碗么？」李靜軒好笑的望著他。

「這……真是太感謝了。」肖林德似乎從沒有被人如此看重過，此時被李靜軒遞來的這麼一碗和自己相同的湯麵感動的無復以加。

「吃吧！吃完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你……」李靜軒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肖林德不敢怠慢，當下也不管這湯麵是不是燙得熱人心扉，就這麼三下五除二的稀里呼嚕幹掉一碗，然後便像一名小學生似的端坐在李靜軒的面前，一臉忠誠的模樣炯炯有神的盯著李靜軒：「爺，您還想問些什麼？」

「你也看到了我眼下的這個模樣。我斷了一臂，這是你知道的。所以，你也曉得我來這個並城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是初來並城的，我對這裡的方方面面都不熟悉。是以，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我該怎麼和葯神谷的人聯繫，從他們那兒獲取五蘊塑體丹？」李靜軒直白無誤的說出了自己眼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個問題，也是他來這裡的最終目的。

「爺想要拿到恢復肢體的丹藥么？」聽李靜軒說了這麼許多，肖林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小聲念叨琢磨著李靜軒所說的這些，從中歸納總結出了其中最關鍵的問題。為了這個問題，肖林德的腦袋瓜子飛快的轉悠起來，他開始搜刮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東西。

說實話，肖林德的年紀終究是小的，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的他在處理事情上的經驗並不豐富，李靜軒所說的那個問題，他自己沒有經驗解決，只能從自己曾經聽說過，打探到的那些說法之中，為李靜軒整理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說實話，我並沒有處理過類似的問題。來到這裡向葯神殿問葯的修士和葯神殿一般都是早有的聯繫的。他們在這裡都有自己得力的人手，一般是不會讓我們提他們辦類似的事情。所以，爺您說得，我只能依照我打探到的相關信息告訴你。若是有什麼錯漏的地方，我希望你多多包涵。」肖林德還算一個精細的人，他擔心李靜軒會因此將問題怪罪到自己的頭上，便先行對李靜軒打了預防針。

當然，他所說的這些只是為了萬無一失罷了。儘管沒有真正操持過相關的事情，可他敢保證自己知道的，其中至少有八成以上是真實的。這種真實，是他眼下底氣的存在。

「早的時候，凡是想來葯神谷尋醫問葯的人都是帶著強硬的態勢，急急切切的想要拿到能夠恢復自己傷痛的丹藥。那個時候的他們都是直接和葯神谷的人聯繫上的。並城只是作為他們存在的一個落腳的地方。那時候，葯神谷在並城並沒有設立什麼機構之類……這些都和現在的完全不一樣。現在，葯神谷已經在並城裡設立大大小小的葯堂，我想你應該直接去葯堂的那邊看看。」

肖林德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才搜刮乾淨了自己腦海中的種種記憶，將自己所知道告訴李靜軒：

「現在來葯神谷的人越來越多了，為了避免那些厲害的修士們一窩蜂的聚集在一起，發生什麼令人難堪的問題。所以葯神谷的人在並城的各處設立相關的葯堂，以修士的等級來區分服務不同的修士。」

「這樣么？」李靜軒聞言，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既然這樣，那我又該找哪家葯堂要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