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審問
戰鬥已經結束了,朦朧月華之下昏暗的枝葉陰影於清冷的山風之下恢復原本很有規律的搖擺,沙沙的聲音輕柔的響起,卻是將原本濃烈的血腥味和慘烈的殺意沖淡了許多。
隨著戰鬥的結束,李靜軒和沙璇碰了面。這是幾個月來兩人的第一次碰頭。李靜軒有很多事情想要詢問沙璇,而沙璇也有許多事情想要和李靜軒說。但李靜軒在關注到沙璇面色的蒼白之後,心下卻明白此時此地還不是說話的時節。
「還能走嗎?」李靜軒小聲的詢問沙璇。
「嗯!」沙璇輕輕的點頭,原本健美的身軀此時卻弱不禁風的起伏起來。李靜軒明白,她受得傷不輕。
不過,既然她說自己還能夠支持下去,那李靜軒自然也就相信她的說法。他沒有和她太過客氣,當下轉身來到那個碩壯大漢的身前,抬起手中的劍,以劍氣刺穴之法解了那人的封禁,冷冷的吩咐他:「如果不想死的話,就把那幾個廢物幹掉,我們得馬上走了。」
「是!」碩壯的漢子面色一白,微微的愣了一下,苦笑的點了點頭,便在李靜軒的注視下向著地上那隻剩下一口氣的兩名師弟走去。
這兩人是被李靜軒殺得猶如「千刀萬剮」的傢伙。從方才到現在,他們的血一直流著,他們肯定是活不了了。即使碩壯的漢子不來,就這麼放任他們在這兒,他們怕是也沒有幾分時間可活著。現在的每一個瞬間,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殘忍的酷刑。也許,直接將他們幹掉才是對他們最好的。
至少,碩壯的漢子是這麼理解的。當然,他心中也存著幾分用這兩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性命的心思。這種自私,所有人都明白,但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提點到這一點。
於是,在李靜軒的注目之下,碩壯的漢子緩步向前走到那兩人跟前,運氣揮拳。缽大的拳頭沉沉的砸在了他們的額側的太陽穴上,氣勁湧出,頓時將他們兩人的頭顱打爆。白白的腦漿和猩紅的鮮血混雜著星星點點的血肉骨渣四下濺射,在有著暗淡光影的樹林間顯得是那樣的恐怖。
但是,碩壯的漢子已經顧不了這些了。他任由這些殘渣落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大半個身子都淋得通透,渾身上下沾染血的腥味濃烈的飄了很遠。即使早就看了很多慘烈事情的李靜軒也不禁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故意的吧!」他狠狠的瞪了那碩壯漢子一眼,其中的反感自是更不待言。
然而,碩壯的漢子並不管這些,他轉過身子走向賀雄,似乎也想將他的腦袋打爆。
李靜軒阻止了他:「把他留下吧!做太多的殺傷不好。」李靜軒如是說道。他上下打量一番早已形如惡鬼修羅的碩壯漢子,依舊冷淡的吩咐道:「處理一下自己的身子吧。如此惡形惡狀的可會嚇到人呢。」
「好吧!」儘管碩壯的漢子有意噁心李靜軒,可現在李靜軒自己都開口了,他自然不敢違背,也只好就著昏暗之中直接脫去之身上的衣物,用一個簡單的道術召喚一個大水球,冰涼涼赤條條的將自己的身子沖了一個通透,這才從自己的空間行囊里掏出一襲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算是完成了整個「處理」的過程。
這一整個過程,他行動的很快,卻沒有絲毫避讓沙璇的想法,或許他想依靠這樣的「醜態」給沙璇一個難堪吧。但他沒有想過,沙璇是妖而不是人,對此大體是不在乎的。
總之,這件有些彆扭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都沒有再說些什麼。
隨著碩壯漢子處理完自己身上的骯髒,李靜軒示意他抬起賀雄,跟在自己和沙璇的身後邁步離去。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靜軒唯恐後面還有人來這裡查看,所以便如此充滿的離去。他沒有過多搗亂這裡的情況,只是暗中潑灑了一絲「引獸粉」,讓樹林里存在的野獸將這裡的痕迹給磨滅。眼下正是早春萬物復甦的季節,諸多野獸在貓了一冬之後,早已飢腸轆轆了。雖然剛才的戰鬥動靜,將這裡可能存在的傢伙皆盡嚇走,但李靜軒相信在自己這些人離開之後,依靠「引獸粉」的吸引,會有很多野獸過來,享受這一份大餐的。
不要說這行為太過殘忍,讓他們死無全屍,因為李靜軒相信自己和沙璇若是落到他們手中所遭遇的殘酷不會比自己給他們的待遇好上多少。唯一的區別或許是那時候的自己還活著,而眼下的他們已經死去,僅此而已罷了。
完成了這一切之後,李靜軒托著沙璇領著那碩壯的漢子就這麼在樹林間穿行。因為在事先已經辨明了方向,所以李靜軒奔跑的很快。片刻之後便帶著幾人出現在了小丘的腳下。
此時,樹林已在身後,平坦的原野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原野一處的盡頭正是並城那甚是高大的城牆。李靜軒朝著並城的方向瞅了瞅,卻沒有說話,而是調整了身形徑自朝著並城的西北方向奔去。
他沿著商道奔行,在穿過兩個小村落之後,帶著幾個人來到一處莊園之上。這是一座佔地面積頗大的莊園,是屬於武爺的產業之一。當初向武爺詢問的時候,李靜軒便向武爺求得了一塊莊園的令牌,以便自己能夠暫時託庇於其中。這原本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卻不想此刻真的用上了。
在給莊園的管事驗過了令牌之後,李靜軒帶著沙璇和那碩壯漢子,以及被封禁住的賀雄來到了莊園的後院的假山那兒。任由隨同的管事輕輕扳動機關開啟了位於加上之處的密室,隨之閃身而入。
進入之後,李靜軒點起了密室里的蠟燭,用不甚明亮的燭光照起了整個密室。這一刻,他看清了密室里的境況,瞅明白了這個密室的簡單:一床,一桌,一書架僅此而已。
李靜軒將沙璇放在床上,讓碩壯的漢子將賀雄放在地上。手中並指迅速的點出,卻是在碩壯漢子還來不及反應得時候,再次封禁住了漢子的要穴。這一下,碩壯漢子的動作再次變得僵硬起來,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眼睛雖然能夠看到密室里發生的一切,但耳中卻早已聽不見任何聲響。他就那麼愣愣站在那裡,宛如一根木樁一般。
定住了碩壯的漢子,李靜軒的步伐更沒有停下,他走到早已被封禁的賀雄身邊,出手再一次將他也炮製了一遍。
如此,不相干的兩人都沒了生息,李靜軒這才走到沙璇的身邊,輕輕的按住她的肩膀,將元氣送到她的體內,好生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
「真的挺糟糕的呢。」元氣在沙璇的體內運轉了一圈之後,李靜軒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此時,沙璇體內糟糕的情況已然完全收入李靜軒的感知之中,他清楚的看到沙璇體內奇經八脈已有數條錯亂不成模樣,其丹田裡的元氣已被消耗一空,剩下的一些已如風中殘燭一般,似乎隨時都有被湮滅的危險。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更麻煩的事情是,在沙璇的體內,李靜軒分明感受到有一股強橫的陰寒之息存在,它已然盤踞了沙璇丹田的一角,一點一點的同化起了沙璇自身的元氣。
「真是麻煩啊!」李靜軒暗自嘆息一聲。他清楚的感受到沙璇體內盤踞著那股強橫的陰寒之氣分明就是自己前面在與賀雄的戰鬥中所承受的那股陰寒之氣。只是和自己所感受到那種氣息的微弱不同,眼下沙璇體內存在的這股卻是勃大了許多,也更加陰寒了許多。
「這麼解決這個問題?」李靜軒對此也有些一籌莫展。前面的時候他可是真切的知道這陰寒之氣的恐怖,那時的他為了解決這個該死的氣息究竟用了多少功夫,那還是在自己體內,稍微顯得容易一些。可眼下呢,這該死的玩意居然在沙璇的體內,這實在太令人頭痛了。
怎麼辦?李靜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當下她也只能先將這些麻煩的事情放在一邊,先行處理自己能夠應付得問題。
「你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受如此沉重的傷害?」李靜軒小聲的詢問沙璇:「我剛才看了你身體的情況,簡直是一團糟糕,尤其是那陰寒的氣息。有它在你能夠動用的元氣不多啊。」
「我知道……」沙璇輕輕的點頭,「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些葯神谷崽子的追殺實在太可惡了,他們粘得我太緊了一點。這些傷害不是一次造成的,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殺產生的。」
「這樣?」李靜軒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這麼看來他們是有些發瘋了。為何會如此?怕是你給他們造成了太大的麻煩吧。」李靜軒說著輕輕的揚了揚眉頭:「說說看,你跟著他們究竟發現了什麼?」
「一個秘境,一個據說是傳至上古葯聖傳人的秘境……我跟過去的時候,秘境已經被他們完全破解了,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信物之類便可以進入秘境。那個秘境很大,也很危險……我在裡面遭遇了不小的麻煩。
我不知道他們在裡面遭遇了什麼,因為我和他們並沒有碰面。當時,我走到秘境深處的一處宮殿之中,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玉簡……這個玉簡或許是整個秘境里十分關鍵的物品。在我取了它之後,整個秘境頓時震動起來。我和曲少他們同時被傳出了秘境。這一次我暴露了,曲少他們發現了我的存在,他們開始派人追殺我。從秘境一直到這裡。」
沙璇簡單的述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她說得很是平淡,語氣也沒有任何起伏,好像在訴說來自旁人的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般。但李靜軒聽在耳中,細細思索卻是明白其中的驚心動魄生死一線卻不是自己跟隨商隊過來所遭遇的那麼輕鬆。
「你真是辛苦了。」李靜軒關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略有些後悔的說道:「若是知曉你遭遇的危險會有這麼多,我當初可不會讓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或許吧!但這世界上並沒有存在所謂的後悔葯。」沙璇依舊冷冰冰的反駁李靜軒。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李靜軒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好休息吧。你身上的傷,我會想辦法的。」
「嗯!」沙璇輕輕的點頭,因重傷而疲憊她的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沙璇這邊的問題,大體是明白了。心情並不是很好的李靜軒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旋即走到賀雄的身邊,並指在他的身上點了幾下,解除了他身上部分的封禁。這一刻,賀雄依舊彈動不得,可他已能聽得到聲音,並能開口說得了話了。
李靜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賀雄,平靜的開了口:「告訴我,你的身份,還有你們追殺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不知道這些?」賀雄顯得很有些詫異:「你和她不是一夥的么?」
「我是她的主人。」李靜軒很直白的承認了這一點,但他另外也有說法:「我是她的主人,但是我不認得你們,告訴我你們究竟是誰?」
「我們是殺手。」聽李靜軒如此問,賀雄很直白的承認了這一點。
「殺手?你們真的只有這樣的身份么?」李靜軒揚了揚眉頭,言語中皆是不信。他早已從沙璇的口中得知這些人乃是屬於葯神谷的——他已經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之所以眼下還這麼問,乃是處於破除他們心防的目的。他知道對於這些干黑活的人來說,只要堅定不移的破除他們一處的心防,他們往往就會自暴自棄的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這對李靜軒而言是最為有利的,為此李靜軒打算嘗試一回。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追殺她。」李靜軒再一次的開口問道。這一次的問題和上一次的大體相同,但其中也有些細微的變幻。不過李靜軒肯定,這樣的變化倒在地上賀雄是根本看不出來的。此時的他開始陷入來自於李靜軒的疲勞盤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