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賭石

回到酒店的時候，都已經是十點多鐘了。和葉明分別進入自己的房間后，張策也沒有給閆偉文打招呼，簡單的沖了個涼，就匍匐在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還是閆偉文敲他的門，將張策從睡夢中叫醒的。

看了看時間，才不過早上六點鐘而已，這得是多早啊？張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不甘心的從床上爬起來。

走到酒店大廳裡面時，才發現閆偉文和葉明兩人竟都早已經在這裡等著他了。看見他出來的第一時間，閆偉文倒還沒有說什麼，只是葉明朝著玻璃大門擼了擼嘴，惹得張策立刻抬頭望了過去。

玻璃門的外面，一個女孩兒正坐在台階上面，雙手抱著膝蓋，顯得極其的無助。

見到這一幕，張策哪裡還不明白葉明想要說些什麼？當即沖了過去，拉開玻璃門，走到女孩兒身後，開口說道：「青青，你一整晚都等在這裡么？」

聞言，青青連忙回頭，被清晨的霧水打濕的睫毛跳了跳，隨後欣喜道：「沒有沒有，我也是剛來不久而已。」

只是看她額前秀髮還沾著霧水，張策對於這個剛來不久的說辭，持懷疑態度。

想了想，也沒有再說什麼，把青青迎進來后，路過葉明身邊時，聽見葉明悄然說道：「那女孩兒早在我們起來之前，就已經蹲在門口了。」

聞言，張策淡淡的點了點頭，以示明白，才問閆偉文：「老師，今天我們幹嘛？」

「去買玉。」閆偉文說完這話后，就帶著一行人走出了酒店。

雖然酒店裡提供就餐，但來到滇南，早上若是不吃過橋米線的話，那可真是白瞎了這趟旅行。一行四人，隨便找了家餐館坐進去，點了幾碗米線。

期間，張策詢問青青吃沒吃早餐時，得到的答覆卻是吃了。當然，張策可沒實心眼到聽信青青的話，不由分說的多點了一碗……反正跟著老教授，一切開支都是他拿錢。

匆匆的吃了米線過後，閆偉文再次起身了。看得出來，他對於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極為縝密。神色匆匆間，竟直接朝著玉石展銷會趕過去。

看得出來，閆偉文對這一帶極為熟悉。輕車熟路的趕到玉石展銷會後，這裡竟都還沒有開門……或者說，大多數的攤位都還沒有掀開上面的帆布呢。

多數攤位此刻還蓋著帆布，但也有一小部分的攤位已經掀開帆布開始營業了。

而閆偉文帶著張策等人徑直朝著展銷會裡面走去，直至走到最裡面的地方，這裡竟空出一大塊空地來。

說是空地，是因為這裡面沒有擺攤的，而那些之前擺攤的，卻好像圍繞著這個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圈。旁邊還留出一條條道路來，供遊客進出用的。

來到這裡后，閆偉文也不說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從兜里摸出一盒三五香煙來，給自己點上一根。

見狀，張策多少有些不解的，也跟著一屁股坐在閆偉文身邊，開口問道：「老師，咱們來這兒，不會是為了晨練來的吧？」

「當然不是。」

伴隨著閆偉文話音剛落，廣場中間漸漸的開始熱鬧起來。

老遠的聽見一聲吆喝聲傳來：「讓讓……讓一讓，小心點，別摔著了。」

說這話的人，此刻正指揮著幾個力工，抱著一塊塊足球大的石頭，往廣場中央走來。

張策看得一陣目瞪口呆，不多時，這足足有一畝地的廣場，就已經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石頭了。最大的大概有足球籃球那麼大，小的也有拳頭那麼大一個個的。

等指揮的那人都忙完后，閆偉文才掐滅了煙頭，從公園椅上站起來。輕飄飄走到其中一個攤位面前，蹲下后就拿起一個石頭在手中把玩著。

守在石頭前面的那個攤主立刻開口：「看中這塊了？三百塊錢，我給你開。」

而閆偉文，卻只是摸了摸石頭，重新放下，隨後又拿起另外一塊石頭，看了半餉。

終於閆偉文拍了拍一個大概足球那麼大的一塊石頭，對攤主說道：「給我開這塊吧。」

「好嘞，一千……」

「什麼玩意兒？一破石頭就要一千塊錢？」張策聽得一陣發愣。

原以為墨泠鳶是冤大頭，沒想到這個閆偉文更甚。一塊破石頭就花一千塊錢買下來，然後還說什麼開之類的話……

但他隨後就看見，那個攤主捧著石頭走到了一台切割機面前，然後用鉛筆在石頭上畫了一條線，就把石頭放在切割機下面，啟動切割機，開始切那塊石頭。

不多時，石頭切開，攤主停下了動作，用清水沖洗了下石面，隨後驚喜的對著閆偉文說道：「出綠了。」

聽見這句話，閆偉文趕緊湊上去，目光只淡淡的看了眼被切出來的那點綠色，便皺眉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的。」

聽見閆偉文這麼嘟囔著。

此時此刻，張策也多少看出點門道來了。

常聽說滇南盛行賭石，石中有翡翠，賭中翡翠可就賺了。可要是沒賭中，也就賠了。當然，這點小錢對於閆偉文這樣的老教授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見到石頭裡出的翡翠，並非自己想要的那一種，閆偉文連看也不看那塊石頭了，而是再次蹲在地上，開始尋覓另外的石頭。

看到老教授這樣，張策所幸也蹲下身，一塊塊的挑著石頭。

當然，張策看石頭，可不和閆偉文一樣。他直接開啟了透視，一塊一塊的石頭看過去。就發現不少石頭外面雖然有綠，但是那綠不過是如同絲帶一樣，纏繞在石頭表面而已。真要切開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但真正有翡翠的時候，張策也看到了。

他當即拿起一塊比拳頭稍微大一點的石頭，問著攤主：「老闆，這塊石頭多少錢。」

「那塊啊，你給五百就行，我給你開？」

說話時，攤主已經走了過來，想要接過張策手中的石頭。而張策卻只是搖搖頭，沒有第一時間把石頭遞出去，反倒是回過頭問著青青：「你知道怎麼看翡翠的好壞么？」

被張策問住的青青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來，支吾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青青家裡畢竟不是什麼富豪，甚至按照張策的估計，她家的經濟應該有些困難才對。如若不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此刻本應該在學校里讀書，而不是在這裡當導遊的。

而至於一個家庭困難的小女孩兒，問她關於玉石方面的問題，還不如問身邊的這個老教授呢……

想到這，張策捧著一個外面露出一點綠的石頭問閆偉文：「老師，你看看這石頭上的綠，值錢不？」

這塊石頭上面的綠，正好就是之前張策看的那塊石頭裡面的翡翠種類。張策判斷不出來，只好問閆偉文了。

而後者只是輕飄飄看了一眼，就說道：「冰種綠……可惜就是不知道裡面究竟有沒有冰種翡翠。」

「怎麼可能沒有呢？」

張策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來，重新拿起那塊石頭，遞給攤主，隨後道：「給我開吧。」

等攤主準備畫線切石時，張策又連忙道：「等會兒。」

說罷，從攤主手中搶過了鉛筆，在石頭上細心的畫著，直至畫了一條直線出來，圍繞那塊石頭做了一個圈，才重新把石頭遞給攤主，然後道：「老闆，你就按照這一圈線給我切就行，千萬別切太過了。」

後者搖搖頭，不明白張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暗忖難道你還能看到石頭裡面的情況不成？

伴隨著切割機瘋狂運轉，不多時，石頭便被切出來了。

攤主驚呼一聲：「冰種翡翠……小子，你賺大發了啊。」

「意料之中。」

張策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來，從攤主手中接過那塊被切割出來的石頭。石頭如同雞蛋一般……當然，倒不是說他的手感，而是這石頭中間露出的翡翠。好像雞蛋的蛋清和蛋黃一樣，邊角分明……張策甚至懷疑，如果切口稍微大一點，他能直接從石頭裡把翡翠給摳出來。

當然，這也不過是他的臆想而已。

在石頭切開之後，閆偉文二話不說，一把就將石頭搶了過去，臉上有些激動……

「老頭兒……老師，你幹嘛呢？」張策生怕自己買來的石頭，被閆偉文搶走。此刻連稱呼都變了，他剛想搶過來，但閆偉文卻不容他這樣做。

就看見他突然站起身來，自顧自說道：「還好是找到了……」

「什麼找到了？」張策一撇嘴：「那石頭可是我的，你的石頭在那邊呢。」

張策手剛摸到這塊石頭，就聽見閆偉文說道：「乖徒弟，這塊石頭賣給我怎麼樣？」

「賣給你？」張策疑惑著，怔怔道：「那你……打算給多少錢？」

若是一般人，此刻閆偉文恐怕都暴跳如雷了……尼瑪的，老子作為你的師傅，要你一塊石頭而已，還談錢，多傷感情？

但考慮到張策身後可能站著一個比他醫術還要高明的師傅，閆偉文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徒弟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想了想，當即開口道：「給你五十萬，怎麼樣？」

「五十萬？」

我靠！張策心裡都開始罵娘了，不是因為閆偉文給得太少了，而是……太多了！

一塊五百塊錢買來的石頭，就切了一刀而已，轉手就能賣到五十萬？這尼瑪的，賭石這麼賺錢么？

一時間，張策都有不回蜀南，就呆在滇南的打算。長年在這裡賭石，當一個玉石老闆……也蠻不錯的嘛。

張策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呢，但落在閆偉文眼中，卻好像是這個徒弟不怎麼樂意一樣。不禁重新開口道：「那要不……八十萬？」

「八十萬？」

老天，你別逗我……咱心臟不好！

張策都快要雙手合十，拜天拜地拜父母了。

「怎麼？還不行？最多一百萬，不能再多了，再多，為師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了。」

一百萬？

「師傅，您以後就是我的師傅了……」張策差點跳到閆偉文身上，跟個樹袋熊一樣的掛在他身上。

一塊石頭，轉手就是一百萬啊！還能有比這個更賺錢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