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憤怒的李璟
?郭榮與李弘冀商量了足足有兩個時辰,敲定了很多事情的細節,事情談的差不多了,兩人的肚子也餓了,李弘冀讓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繼續邊吃邊聊。.
郭榮很是高興,計劃看起來十分完美,只要目的能達成,他就能逃出金陵,李弘冀固然不差,但以他的能力想要治理大唐,還是弱了一些,軍事上他稍微有幾分本事,政治上卻不成,尤其是這場變亂之後,大唐必定內亂頻仍,大周便可趁機奪取兗州、鄆州等周國舊地,兵鋒直抵兩淮。
至於契丹人嘛,郭榮不擔心,耶律喜隱是個有野心的人,就算幫助他奪取了契丹的皇位,他也急於穩定國內情況,不可能南下河北諸州縣,所以這一點,郭榮很是放心。
李弘冀同樣也放心,兩人如今被捆綁在一起,只有先打贏了這一戰,兩人的矛盾才會凸顯出來,所以李弘冀不急。
兩人吃著喝著,互相說著恭維的話,酒過三巡,突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常夢錫快步走了進來,看見燕王與郭榮正在吃喝,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道:「燕王,大喜事,大喜事呀。」
李弘冀沒有說話,反而是郭榮搶先開口了,問道:「什麼大喜事?」
「燕王,根據線報,北方鎮守兗州、鄆州的楊璉舊部,最近兵馬調動頻頻,甚至就連一般的百姓也都被組織了起來。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目的。」常夢錫說道。
「這個消息,是哪裡來的?」李弘冀一愣,然後喜滋滋地問道,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呀。
「是鎮守宿州的劉將軍暗中派人送來的摺子,無意被我所見。」常夢錫說道,臉上帶著笑意。
「好極了!」李弘冀站起身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不管楊璉有沒有反意,這個消息的確讓人振奮。
郭榮點頭,放下筷子,沖著李弘冀拱手施禮,道:「燕王,這是好機會。」
李弘冀哈哈笑了幾聲,道:「常卿,這事情,就要仰仗你了,一定要讓父皇看見這份摺子。」
常夢錫道:「燕王,就算陛下看見這份摺子,以他對楊璉的信任,恐怕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呀。」
「只要照做即可。」李弘冀吩咐,他不想讓常夢錫知道太多。
常夢錫略作遲疑,道:「燕王,難道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什麼事情?」李弘冀問道。
常夢錫看了一眼郭榮,道:「私下裡,有人傳言,說燕王要清君側。」
李弘冀與郭榮相視一眼,郭榮微微點頭,李弘冀心中便有了數,道:「常卿,此事的確是有,不過,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機會。如今看來,劉仁瞻的消息太及時了。」
「這話從何說起?」常夢錫不解,燕王和郭榮難道有什麼秘密不成?
李弘冀略作沉吟,道:「常卿,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還是不知道的話,以免被父皇看出端倪,事後,本王一定會向你解釋。」
常夢錫見燕王堅持不肯說,也頗為無奈,只得拱拱手,告辭而去。
「燕王,這個消息是好消息呀,有了這個消息,要殺楊璉,那就更方便了。」郭榮笑了起來。
李弘冀能夠猜到郭榮的想法,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出了這檔子事,父皇會把楊璉召進宮中?」
「不錯,如果還有人配合,把這事情牽扯到齊王李景遂的身上,兩人一定會進宮,只要遇見埋伏了殺手,一舉把他們殺死,餘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郭榮說道。
李弘冀笑了起來,整個計劃沒有大的改變,不過,楊璉進入皇城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不需要在喬詔勒命兩人進宮,畢竟這樣的命令,容易引起兩人的懷疑。李弘冀想到了一個人,這件事情,就交給他來辦。
儘管憂心忡忡,對燕王一事心存顧慮,但李還是冷靜下來,慢慢地翻閱著摺子。如今盛夏已過,天氣依舊炎熱,各地的官府在經了大半年的忙碌之後,摺子相對比較多。
李最為關心的還是邊疆地區的情況,此外,吳越舊地的情況也是重中之重,李希望吳越舊地的生產能夠恢復,這樣,大唐才會有足夠的糧食。李在翻閱著摺子的時候,一本摺子掉落了下來,李正要彎腰撿起來,高澤已經走上前去,撿了起來。
高澤把摺子遞給李,無意中,卻發現這是一本從北方宿州而來的摺子。
李也看見了,他覺得有些奇怪,便打開看著,看完之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兗州、鄆州等地,雖然名義上是掛著劉承,但實際上,李已經把這些地方視為自己的地盤,鎮守在這些地方的,也多半是從大唐抽調過去的將領。
李知道,劉仁瞻不參與黨爭,所以他的摺子,可信度是十分高的。可是,兗州、鄆州等地兵馬調動頻繁,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情?是周國入侵?不可能呀,若是如此,早就接到北方的奏報了。
難道,是楊璉有所行動?李沉思了好一會,又聯想到燕王試圖造反一事,他覺得,很有可能是燕王想要造反,楊璉得到了消息,心中不安,所以在鄆州、兗州等地積極備戰。
可是,這也說不通呀,楊璉究竟要做什麼?
這時,門外有人說話,道:「陛下,微臣求見。」
李聽出來了,是韓熙載的聲音,便點點頭,道:「韓慶佳,進來吧。」
「微臣見過陛下。」韓熙載進來,施禮,當他看見李拿著一本摺子,一副疑惑的模樣,忍不住人道:「陛下,為何事而犯難?」
李把東西收了起來,略作沉吟之後,道:「韓卿家,最近你可聽見什麼風聲?」
「陛下的意思是?」韓熙載不解。
李慢慢站起身來,目光盯著他,緩慢而有力地問道:「最近朕得到一個消息,說是燕王想要造反,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韓熙載嚇得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下,道:「陛下,這怎麼可能?燕王是陛下的嫡長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李目光陰冷地看著韓熙載,見他滿頭大汗,不由重重地哼了一聲,韓熙載忙伏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不斷說著。
「陛下,燕王一向至孝,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望陛下明察呀。」韓熙載連連磕頭,聲音清脆。
「罷了,你站起身來說話。」李擺擺手。
韓熙載站起身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有了鮮血,李皺了皺眉,示意韓熙載先退下去。
韓熙載千恩萬謝地走了,李在御書房內踱步,他有些煳塗了,如今是怎麼回事?燕王要造反的消息,是楊璉傳遞進來的,而說楊璉部下有異動的,是劉仁瞻傳來的,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難不成,燕王並沒有造反的心思?那麼誰有造反的心思?
李在屋子裡踱步思考了很久,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高澤,問道:「高澤,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陛下是說北方兵馬調動的事情嗎?」高澤問道。
「兵馬調動,究竟是周國來襲,還是吳侯心懷歹意?這讓朕十分為難呀。」李說道,眉頭又皺起來,對於楊璉,他是相信的,可是,北方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陛下,這事情也好辦,只要召見楊璉,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高澤笑道。
李一拍腦袋,道:「哎,高澤,你這話在理。朕是忙煳塗了,這種事情找來問問,便知道了。」李說完,又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要召見楊璉入宮,就要召見齊王入宮,不然局勢恐怕難以控制。李認為,如果楊璉真有企圖,那麼齊王恐怕逃不了干係,說不定是齊王在後指使。李嘆息了一聲,齊王是皇太弟不假,未來大唐帝國也會交給他,可是,也要等自己心甘情願才成啊。李與李景遂年紀相差不過四歲,差距不大,難道說他覺得自己等不及了,所以急著要造反?
李思考了好一會,傳令下去,讓高澤把劉彥貞、陳可言叫了起來。
「微臣劉彥貞(陳可言)見過陛下!」兩人進來之後,抱拳施禮。
李眯起眼睛,看著兩人,過了好一會,這才示意身邊的小太監把一個托盤送了過去。托盤上,有兩杯酒,遠遠聞著,香氣四溢。
「陛下,這是?」劉彥貞一愣。
「兩位愛卿負責工程的治安,這些日子以來,勞苦功高,朕備了兩杯水酒,兩位愛卿嘗一嘗。」李笑了起來。
「多謝陛下賜酒!」陳可言說道,首先端起了其中一杯。
劉彥貞也端起了另一杯,朗聲道:「多謝陛下。」
兩人端起酒杯,送到唇邊,正要一口吞下,李突然開口了。
「慢著!」李喝道。
劉彥貞、陳可言兩人面面相窺,不知道陛下要做什麼?
「兩位愛卿,若這杯中有毒,兩位愛卿敢喝嗎?」李問道,語言雖然輕柔,但其中蘊藏的殺機卻無限。
劉彥貞咽了咽口水,十分艱難地說道:「陛下,這酒有毒?」
陳可言道:「陛下,微臣不過一名小卒,得陛下提拔,如此知遇大恩,微臣沒齒難忘。如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說著,陳可言一仰脖子,把美酒喝了下去。
「你……」李想不到陳可言說喝就喝,根本來不及阻止,不過就他的內心而言,卻是極為高興的,陳可言,是個忠臣哪!
劉彥貞見陳可言喝了,也不甘落後,他人老成精,已經猜出一些端倪,也一口喝盡了杯中酒,道:「不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是陛下的命令,劉彥貞一定會執行。」
李注視著兩人,畢竟是皇帝,身上有一股威嚴,兩人都低下頭,不敢去看李。
「哈哈,哈哈!」李突然笑了起來。
陳可言身上穿著鎧甲,不方便跪下,只得施禮,道:「陛下,微臣死不足惜,不過還請陛下饒過微臣的妻兒。」
劉彥貞也立刻表示了起來。
李見兩人如此,不由笑了起來,道:「好了,兩位愛卿起來吧,剛才的酒並沒有毒。只不過是朕逗你們玩的。」
「陛下,這是?」劉彥貞一愣,問道。
「哼,兩位愛卿,朕的到可靠消息,有人想要造反,朕已經打算,明日就召見他們入宮,若真的有反意,朕一定要殺一儆百,看這天下,還有誰敢造反?」李說道,雖然有些文縐縐的模樣,殺氣卻是越來越重。
無論是燕王李弘冀,還是齊王李景遂、吳侯楊璉,李都自覺待他們不薄,李弘冀是親兒子,李景遂是親弟弟,這兩個就不說了,他們若是造反,當真是沒了良心,日後死了,也是要緊十八層地獄的。
至於楊璉,李自問待他不薄,楊璉能從一介布衣成為權傾朝野的吳侯,離不開李的賞識,如果楊璉真的有不軌企圖,李覺得,他所做的一切,當真是餵了狗。
「陛下,誰敢造反?微臣自當殺了他全家!」劉彥貞立刻說道,剛才前幾次都被陳可言搶了先,因此立刻表功。
關於這件事情,李此事不願意多說,畢竟這事如果是真,將會是他一生的痛。李已經想好了計劃,這本來也是楊璉的計劃,李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只要略作改動,就可以用來平叛。
李低聲說了起來,他讓陳可言、劉彥貞兩人秘密調動兵馬,守衛宮城要隘,另外,陳可言帶著一百名甲士,埋伏在暗處,就等著捉拿叛徒。
兩人得到命令,齊齊道了一聲喏,隨後,李千叮萬囑,要兩人務必小心。
陳可言、劉彥貞兩人齊聲答應之後,退了出去。走到門外,兩人相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后怕,剛才那酒里若是有毒,這小命就不保了。陳可言沉默了好一會,這才道:「劉將軍,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等都要秘密行事,絕不可泄露半分。」
「這個是自然,我等屢受國恩,自然要為國效力,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劉彥貞說的義正言辭,一身正氣。
陳可言點點頭,兩人快步離開了,片刻之後,從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后,一名太監探出了頭,見兩人走遠了,這才匆匆返回了御書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