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搏殺
?「被發現了!」張綺櫟的腦子「嗡」的一聲,臉色刷地白了,她猛地就要站起來。楊璉反應極快,死死地按住了她。
灌木叢發出響聲,來人愕然回頭,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步一頓,走到距離楊璉二十來步的地方,喝道:「哈哈,快出來吧,不然我手中利刃,可不管是誰!」
楊璉眸子發亮,看向張綺櫟時,見她正一臉歉意。他搖搖頭,按了按她那瘦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妄動。
「哼,怎麼,要我去請你嗎?」來人冷笑著,又道。
楊璉袖口一縮,突然手一抖,一個物件飛出,朝著那人飛去。
來人早有準備,身形一晃,躲過了楊璉的一擊,此時,他更加確定密林中有人,只是,天色昏暗,他也不敢輕易進入。但楊璉的一擊,令他判斷出楊璉所在的位置。
來人一步一步,緩慢地朝著楊璉的所在移動,腳步聲雖然很輕,卻像悶雷一樣,落在楊璉與張綺櫟的心中。一旦讓他靠近,後果不堪設想。
楊璉在張綺櫟肩膀上重重一按,低聲在她耳邊喃喃細語,道:「記住,不要出來。等我!」
張綺櫟耳朵被楊璉這麼一吹,不免一愣,驚訝間,楊璉已經邁步走了出去。
楊璉越過灌木叢,他本來可以不出來,但他擔心張綺櫟受到傷害,在這一瞬間,是一種男人的本能和責任,讓他走了出來。
那人眯起了眼睛,打量著楊璉,他知道,不可能只有楊璉一人,因為他發現了木簪,屬於女人的木簪。
「她呢?」那人低聲說道,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顯得殺氣十足,而且此人問的非常有技巧,讓人難以捉摸他究竟看出了什麼。
「你是誰?」楊璉不答反問,目光冷冷地看著此人,袖子里,還藏著一個木錐子。張綺櫟睡著的時候,他用小刀削了兩個,剛才射出去一個,現在還剩一個。雖然作用不大,卻也聊勝於無。
來人愕然,楊璉不答反問,讓他心中很是不爽,他冷笑一聲,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犟。」頓了一頓,又道:「裡面的人聽著,你若不出來,我就殺了他。」
楊璉哈哈一笑,十分鎮定地道:「此地就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什麼人?」說著,楊璉重重在地上踏了一腳,這是為自己壯膽,也是在震懾對方。
那人很不耐煩,揮揮手,正要說話,忽然,楊璉手一抬,木錐子激射而出,那人措不及防,正中手臂。木錐子雖然不足以殺死此人,但還是令那人肩膀一疼,手中的刀拿捏不穩,就要落地。
楊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休息了三個多時辰,體力恢復大半,見有了機會,雙腳一蹬,突然衝出,一拳朝著那人打去。
那人反應極快,肩膀雖然受傷,短刀落在地上,但聽見楊璉急促的腳步聲,左手奮力劈出,手掌打在楊璉的肩膀上,有些吃不住勁。但楊璉不曾動搖,雙拳一起砸出,正中那人臉頰。
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楊璉不敢怠慢,撲了上去,兩人就像兩個孩童一樣,在地上翻滾扑打。楊璉雖然力氣比不上此人,但這人受了傷,行動不便,力氣也小了許多,與楊璉打起來,居然是平分秋色。
楊璉雖然力氣不大,但身形足有八尺,手長腳長,他伸出手,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脖子。那人拚命抵抗,只是腳上受了傷,行動不便,又被楊璉搶了先手,一時落入下風。
呼吸聲、翻滾聲,在密林邊響了起來。兩人在地上翻滾,碎石割破了兩人的肌膚,鮮血流了出來,但沒有顧得上。這是生死之博,兩人都用盡了力氣,拚死搏殺。
終於,那人累極,手臂軟軟的落下。
楊璉大喜,他翻身立起,坐在那人身上,一雙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那人眼睛圓睜,死死地看著楊璉,雙手一點動靜都沒有。楊璉的力氣也幾乎要耗盡了,掐在那人脖子上,竟然沒有幾分力氣。
楊璉心中一動,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正要坐起來,忽然,那人一抬手,一掌重重地打在楊璉的腰間。一瞬間,楊璉遭此重擊,腰似乎要斷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倒在了一旁。
「豎子,早晚要你死。」那人低聲咒罵。
楊璉身子斜著,倒在地上,半邊身子麻痹,一點都不能動。此時他明白了,此人無比狡猾,故意隱藏了實力,等到自己放鬆了警惕,才發動了致命一擊。但在得手之後,此人只是大罵,而沒有動手,證明此人的確沒有了力氣。可惜呀,若不是身體有恙,他一定早就制服了此人,又豈會落入這等境地。
但楊璉不明白的是,此人一掌打出,為何有這麼大的威力?半個身子都麻痹了。
那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半響后,他勉力坐了起來,雙膝盤起,掌心朝天,在吐納著。
「這是在練氣功?」楊璉心中一動。在前世,他雖然沒有學過高深的氣功,但多少懂一些,此時這人吐納著,莫非在練什麼高深的武功?
身子依舊在麻痹,楊璉出聲不得,此時他非常希望張綺櫟走出來,就能給那人致命一擊。然而,密林深處,風平浪靜,一點波瀾也無。而他,身子麻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盤膝吐納,恢復體力。
楊璉不由閉目,這個時候,他半個身子麻痹,行動不便,一旦等此人恢復過來,自己凶多吉少。他在祈求著,希望天亮,有人看見這一幕。
冷風吹拂,樹葉嘩嘩響著,兩人一個在祈求,一個在盡量恢復著體力。楊璉不時看向那人,見他呼吸漸漸平穩,臉也有了血色,不再蒼白。楊璉心中嘆息一聲,難道說,就要命喪此地嗎?他不甘啊。
天色漸漸亮了,朝陽露出了半個頭,天地為之一清,整個世界變得清晰起來。楊璉眼珠轉了轉,密林已經看得十分清晰了,張綺櫟藏身的地方,一點動靜都沒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哼!」那人一聲冷哼,眼睛睜開。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調息,他已經恢復了部分體力,至少殺死楊璉是沒有問題的。
那人慢慢地站了起來,從地上撿起了短刀,目光中帶著殺氣,一步一步,走到了楊璉面前。
「混賬!你差點要了大爺的命。老子就送你上路!」那人說著,手掌握緊,短刀微微一顫。
短刀慢慢舉了起來,在那人的冷笑中,就要落下,忽然,一聲哨響,一支飛鏢飛來,來勢極快,那人反應也是極快,腳尖踮起,後退了兩步,這才躲過了飛鏢。
楊璉一愣,抬起頭看時,只見百步外,一個黑衣人飛了過來。楊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因為那人真的是飛了過來!他的兩條腿彷彿不沾地,就這樣快速了飛了過來,百餘步的距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這,太不可思議了。」縱然是楊璉一向沉穩,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這時,那黑衣人已經站定,隨後又有一人飄來,身著白衣,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宛如仙女一般,同樣飛了過來。
那兩人一前一後穩穩停下,男子冷笑,道:「你,還往哪裡走?」
女子看見楊璉,一聲不吭走到了楊璉身邊,伸出芊芊玉指,在楊璉身上點了幾下,楊璉頓時身子一輕,不再麻痹,力氣也漸漸恢復。女子依舊不說話,慢慢走到了男子的身邊。
「可惡,你二人是黑白無常嗎?一路追我至此,真是可恨。」那人說話,言語中帶著濃濃的怨氣,他被兩人追殺,受傷不輕,心中十分憤怒。若不是受傷頗重,就憑楊璉那幾下功夫,根本不是對手。
「你等作惡多端,如今趁著大雨,屠殺百姓,罪大惡極,凡是正義之人,都會懲惡揚善。」黑衣男子說道,臉上正氣凌然。
「哈哈!」那人狂笑,他知道受了傷,跑不了多遠,今日不過一死,又有何懼?只是,臨死不能拉個墊背的,他的心有些不甘。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這時,楊璉回過神來,走了過去,拱拱手說道。
黑衣人瞟了一眼楊璉,不由便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看著那人,道:「太湖水賊縱橫太湖多年,平時打家劫舍,多是秋收之際。如今不過夏初,爾等就出來四處打劫,我倒是覺得很奇怪。」而且,還是南唐國與吳越國要在蘇、常一帶打仗之際,更顯得十分微妙。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道:「你也不傻。我倒勸你幾句,若是識相,就趕緊離開。不然日後,你生不如死。」
白衣女子說話了,聲音如同黃鶯一般,道:「不管太湖水賊背後有誰,打家劫舍者,殺無赦!」聲音雖然如黃鶯一般動人好聽,但言語中,殺意昂然,令人不寒而慄。
那人後退了兩步,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竹筒,使勁一按,竹筒衝天而起,發出一聲響:「砰!」
「你再求援,也沒有人可以幫你。」黑衣人森然上前,說話之際,手中長劍已經出鞘,一劍刺出,大巧不工,那人想躲,卻躲不開,一劍正中咽喉,鮮血流出,就此轟然倒地。
黑衣人收劍之際,楊璉發現,黑衣人的劍尖上,居然沒有沾上一點血跡。他的劍,太快了。楊璉一直覺得,憑藉自己在後世練就的拳頭,只要假以時日,將這具身軀鍛煉好了,就算不是萬人敵,也不會差的太多。但此時看來,他,差的太多了。
「此賊已經誅殺,我們走!」白衣女子說著,聲音依舊平淡,沒有一絲感情。
黑衣人點點頭,看了一眼楊璉,意外地朝著楊璉拱拱手,道:「珍重!」說著,與女子一前一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