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吳堯兄妹再相聚

夜深了，程意站在窗檯邊，手心裡是一顆小小的夢石，那是在進入夢山前坤玉交給她和林刑天，用來承載他們進入夢山的媒介。

「程意，這顆石頭沒有了媒介作用，但是坤夢之境境主的氣息幾乎要幾年才能散去，必要時候你可以用來找我們。」

在夢山後山小竹林里分別的時候，坤玉是這麼交代的。

程意當然想過有一天會需要求助坤玉，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

「小意。」

身後響起腳步聲，程意側頭，看見程迦勒走過來。

程意說：「你不必勸我，我已經做了決定。」

程迦勒好看的眉頭上挑：「我為什麼要勸你，我是來告訴你你賬戶挪用的金額我已經讓徐管家補上，另外準備好了車子食物等，你可以隨時上路。」

這下輪到程意驚訝了，她沉默半晌，說：「我們已經脫離了同父異母的關係，你不必對我這樣好。」

程迦勒很霸道：「我樂意。」

程意：「……」

天上的星星很美，程迦勒看著天空，淡淡的：「喻文醒過來了。」

程意很詫異：「真的？

「嗯。」程迦勒說：「癱瘓許久，身體很多機能受損，要恢復如初是不可能了，不過他並不在意，目前的心愿就是能親自照顧喻雪。」

到底是雙胞胎，感情深厚。

程意點頭：「這樣很好。」

「是挺好。」程迦勒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所以小意，你也要好好的，要記住，不論你身上有沒有程家的血液，你姓什麼，只要你願意，程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

兩天後，林刑天情況穩定，程意準備上路。

徐管家考慮很周到，準備了一輛經濟實惠功能優良的車子，裡面備著些許食物。

程意告了別，隨口對林刑天說：「上車。」

直到她開門坐進駕駛座，林刑天依舊傻傻的杵在那裡，雙目迷茫。

程意一愣，徐管家引導著林刑天走過來，「程意小姐，醫生說林先生現在的智商可能還不如三歲小孩，要不你把我安排的護士帶上吧，他是個專業的男護士很方便照顧林先生……」

他們這是上路，帶著一個男護士不方便。

程意搖頭：「不用。」

說著程意自己下車，伸出手，語氣還是一樣的平淡：「伸手。」

林刑天身形高大，正常的時候看著是很順眼的身高，現在就有些傻乎乎的像個傻大個。盯著程意的手，素白的修長的，指甲乾乾淨淨的。

他伸出手，摸了上去。

程意才不管他是伸手還是摸手，直接抓著他的手來到副駕駛，開門，下巴抬起：「坐進去。」

林刑天根本沒看，一直盯著兩人相握著的手。

程意蹙眉，她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就算是智力障礙，基本的交流達不到，聽話行事總是可以的吧？

徐管家見狀，忙過來幫忙，只見他扶著林刑天，一邊拍拍副駕駛的椅子，笑眯眯的對他說話：「這是汽車，很好玩的，你要不要坐進去試一試啊？」

也許是徐管家的面容慈祥，也許是他的語氣很和善，反正林刑天就真的聽話的坐進去了。

徐管家還給他繫上安全帶。

「小姐，林先生就跟個小孩子一樣，你要對他有耐心，小孩子嘛，多哄哄就行了。」

帶著徐管家的諄諄教誨，程意開車上路。

這一路上，還真被徐管家說重了，受傷厚的林刑天智力堪比三歲小孩，要他做一些動作就都要耐著性子重複很多遍。

這些都還好，最讓程意崩潰的是上廁所問題。

很顯然，三歲小孩是不會自己上廁所的。

程意一個大姑娘只能硬著頭皮跟進去，幫他脫褲子——

這很容易就讓人誤會，這一天林刑天又說要尿尿，程意陪著他進去脫了褲子就往外走。

門外有幾個女孩子在外面嘴碎。

「哎呀，你們看見沒有，剛剛那個女的跟進去了！」女孩子誇張臉。

另一個猜測：「那個男的獃獃的，估計智力有問題，真可惜啊，長得這麼帥。」

誇張的女孩子繼續喊著：「那也不能跟進去啊！她是女的，女的！那是男廁所——」

邊上的一個女孩子捂著耳朵：「你喊什麼啊……」

不遠處，一身潔白的年輕男人領了餐，他長得太好看，仙氣飄飄，受到很多的矚目，只見他靜止走到一個位置，那裡坐著的女孩一直側著頭往廁所方向張望。

「靜兒，你在看什麼？」坤玉問。

「嗯？」吳靜回頭，「啊，我好像看見刑天哥哥了，不過他……看起來好奇怪啊。」樣子還是那個樣子，只是眼神表情怎麼看都……

呆呆傻傻的。

「嗯，應該是我看錯了吧。」吳靜說著，目光卻依舊時不時挪過去。

坤玉紳士地把東西取出來，包裝拆掉放在她面前：「別太入迷了，趁熱吃。」

「好。」

吳靜拿起一個漢堡，只見廁所門開了，先是出來一個女人，門外的那群女孩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媽呀，還真是女的！面不改色的！你……你有沒有廉恥！」

程意挑眉，推開門對裡面說：「出來洗手。」

哇，還對裡面說，知不知道那是男廁所啊，那是男人脫褲子……哎呀，真是不害臊。

女孩子簡直要氣炸了。

程意耐著性子，等著裡面林刑天走出來，手裡提著……他的褲子。

「不會穿？」程意額頭抽了抽，這傢伙，自己起碼教了幾百遍了吧，真是——算了，還是她來吧。

程意很無奈，同時也很自然的上前低頭，伸手對準男人的褲腰。

「天哪！」

那群女孩子簡直要昏過去了。

「靠，簡直就是女人中的敗類，我看不下去了——」有道德模範漲紅了臉，要過去制止。

「程意姐！」

一個輕靈的少女穿過人群，跑過去，女孩子們的隊伍被人擠散，對方又是比自己可愛很多倍的同性，頓時那個脾氣蹭蹭上來。

「喂，你有沒有禮貌啊！」

「就是，小賤人——」

「不好意思，借過。」一個白玉面龐出現在眾人面前，立刻奪走了大家的聲音以及呼吸。

坤玉走過去的時候，吳靜正愣愣的看著林刑天，「怎麼會這樣，程意姐姐，刑天哥他……怎麼了？」

人是越來越多，程意蹙眉，抬頭看見坤玉來了，於是道：「先出去再說。」

吳靜眼眶發紅，還是坤玉摟住她一起走出了人群。

要走的時候，發愣的圍觀女孩子們有人醒悟過來，黑著臉罵了一句：「不要臉。」

程意猛地回頭，什麼也不說，一雙清冷眼睛直勾勾看著那個女孩。

好，好冷的眼睛。

程意淡然回頭，拉著林刑天的手：「我們走。」

他們走後，女孩子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邊上的女孩子嚇了一跳，紛紛問她怎麼了。

女孩子拚命搖頭，眼淚不住落下來：「我……我錯了……我要回家……嗚嗚嗚，我要回家……」

最後他們坐進了車裡，吳靜在後座陪著林刑天，坤玉和程意在前座交談。

程意說明了入夢師門族的事情，坤玉點頭：「門族的權利爭鬥，古往今來總是不斷上演，聽說各個門派也都發生了分裂。」

「是。」

坤玉說：「你確定林刑天的傷是聯盟宋天諭下的手？」

程意沉著臉，「當時在場的只有他一個，而且他表情慌張，言辭都是漏洞，他一向不喜歡林刑天，聯盟和入夢師最近往來密切，宋天諭為了聯盟利益犧牲林刑天，我不會感覺意外。」

這樣說來，的確有很大嫌疑。

「你現在是實體了？」程意上下打量坤玉。

不像從前一直端著架子，坤玉聞言微微一笑：「是，怎麼樣？」他轉過身，從容讓她打量。

程意點頭：「不錯，看著跟真人一樣。」

這話說的，本來就是真的。

坤玉笑，「你帶林刑天出來是要找我看看對不對，你覺得我能治好他？」

程意目光灼灼：「你能嗎？」

坤玉搖頭：「剛剛進車之前，我探了一下他的脈搏，發現他的一部分魂魄被打散了，所以變成這樣。」

果然沒錯，林刑天不是單純的腦部受損，普通的人類醫生是治不好的。

程意神色變得沉重起來，如果連坤玉都做不到，難不成林刑天這輩子就這樣了？

「林刑天那一部分魂魄……嗯，按我們的說法時元神，元神只是離開了他的身體，沒有完全消失，所以只要找到元神重新放進去，應該就能恢復原樣了。」

聽到這裡，程意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當然。」坤玉說，「不過，程意你要知道，找到元神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不怕。」程意表情很淡然，眼神卻是堅定的。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努力起來就有可能做到。

「刑天哥哥，你，還記得我嗎？」吳靜在後面柔聲跟林刑天說話，不過林刑天一直玩著一顆珠子，沒怎麼搭理他。

吳靜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刑天哥哥……」

砰，一個人從前面牆上跳下來，越過垃圾桶落在地上，後面似乎還有追趕的人。

「那是——」程意立刻就對坤玉說：「坐好。」

坤玉系好安全帶，吩咐後面的吳靜照顧好自己以及林刑天。

「嗯！」

吳靜雙手攔在林刑天面前，林刑天眨巴眼睛，轉頭對她傻笑。

吳靜只覺得心裡一陣暖流，雖然不記得她了，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有印象的對不對？

程意踩下油門，車子飛奔過去，「靜兒，後車門解鎖。」

「啊？好。」吳靜立刻照做，她剛解了鎖，車子開過一邊，那個熟悉的臉蛋浮現眼前，大哥……

吳靜還來不及詫異，吳堯開了車門進來。

「快，趕緊走！」

「還用你說。」程意麵容沉著，駕駛著車子如同裝了翅膀，開得飛起，很快就把那些人甩在身後。

為了安全起見，車子又七拐八拐行駛了一段時間以後，程意才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車。

「大哥！」

程意和坤玉面面相覷，下車？

嗯。坤玉看了後座一眼，兄妹許久沒見，應該要給他們一點私人空間。

後座的林刑天被夾在中間，很是無辜。

「我去把他弄下來。」程意開門下車，叫出了林刑天。

林刑天快快樂樂的拉著她的手，吳堯見狀奇怪的抬頭看了程意一眼。

程意說：「你們先聊。」

車裡，吳靜抱大哥哭了一場，讓她欣喜的是這一次大哥居然沒有責罵她，而是表現出極大的耐心。

「別哭了，你為了自己的幸福很努力很勇敢，哥哥為你感到很驕傲呢。」吳堯說道。

「大哥……」吳靜傻了，眼淚都忘了擦，伸出手去戳吳堯的臉皮，「你是我的大哥嗎？該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吧……」

吳堯失笑：「傻丫頭，我當然是啊。」

「那……那大哥你為什麼不生氣？」吳靜怯怯的看著他。

吳堯抬頭看了外頭，挑眉：「坤玉這傢伙有影子啦。」

吳靜立刻笑起來：「對啊，大哥，我跟你說坤玉已經有了實體，他以後就能跟正常人一樣在陽間生活了！」

吳堯微笑看著她，摸摸頭：「嗯不錯，以前是大哥錯了，其實只要人好，是不是陽間人類也沒多大關係，人類也不是那麼完美的存在。」

大哥的話很玄奧啊，看上起似乎有心事。吳靜眨巴眼睛。

「好了，咱們下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跟程意講。」吳堯俏皮眨眼，「還有你的男朋友，我想要認真的打個招呼。」

「嗯。」吳靜自然同意，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吳堯下車，首先過去跟實體的坤玉握了下手，目光對視，言辭很簡潔，他只是說：「坤玉，我妹妹就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她。」

坤玉說：「當然。」

這是歷史性的握手啊。邊上的程意仍由林刑天玩著自己的碎發，一邊開口問：「吳堯，追你的那些人什麼來頭？」

「這個啊。」吳堯抓了抓頭髮，露出一絲自嘲帶著苦澀的笑容，「你沒認出來么，那是我們聯盟的人啊，帶頭的是一個叫宋西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