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想都不要想
?何亭亭想得有點魔怔了,就扯了扯李真真和何玄連,又對二奶奶說,「二奶奶,我們回去吧。我好好一條命,可不是這點子錢可以一筆勾銷的,這賬我們以後慢慢算。」
沈紅顏和楊友東推她一把,可不止她一個人受苦,而是幾乎累得她家破人亡。這時賠醫藥費,也不過幾十塊上百塊錢,能補償得了嗎?
「可不能慢慢算。……亭亭你和老三出去玩,二奶奶要幫你討回公道呢。」二奶奶說完,一把扯住想去秤豬肉的梁紅月,「是不是不想給醫藥費了,我告訴你,你要不給,我馬上就去大隊上說這事。」
梁紅月被拉住了脫身不得,心中惱怒,想要推何奶奶一把,又怕何家找上門來算賬,口中只得說,
「何二嬸啊,亭亭都說算了,你怎麼還拉著我?再說了,亭亭是沈紅顏那小賤人推的,你們以後找她算賬就行了。她一家去了香江,以後肯定發達了,你找她要醫藥費,要不到一千塊,也能要到五百塊啊。」
何亭亭聽到這話,如遭雷擊。
那時她有了聽覺,曾經聽到過已經成為香江有名實業家的沈紅顏在自己耳旁說話,
「想不到你竟然沒死,不過這個樣子比死還要慘,我要是你,肯定就不活了。他們暗地裡都說我推了你,讓你爸爸找我要醫藥費……哈哈,是我推的,可你爸爸最好別開口,他要敢開口,我多則一千,少則五百,看誰的臉丟得狠。」
她還記得當時的憤怒,憤怒得恨不得馬上睜開眼睛醒過來,撲過去吃沈紅顏的肉,喝沈紅顏的血。
難道她的一條命,她一家人的命,最多就值一千塊嗎?還不是欺她何家已經敗落,再也沒有人了?還不是她沈紅顏已經發跡,可以翻雲覆雨了?
何亭亭想到這裡,滿心憤恨,眼睛馬上紅了,叫道,「一千塊五百塊就想買我的命嗎?想都不要想,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們悔不當初的。那日在梧桐嶺上我回頭,看到沈紅顏和楊友東都伸手了,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恨極,又是受了刺激才說的這話,故說得異常大聲和憤恨,一時讓園中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二奶奶一把甩開梁紅月,走向何亭亭一把將人抱住,輕輕地拍著背脊柔聲安慰,「二奶奶聽亭亭的,以後找他們算賬,不要他們的臭錢,亭亭別想這事了啊……」
「亭亭這孩子估計是嚇壞了……這些年偷渡的人有不少是死在梧桐嶺,陰氣重,怕掉下來時還見著什麼了……」
「這作的什麼孽,把好好一個孩子嚇成這樣。我記得亭亭平時可極少這樣大吼大叫的。」
「沈紅顏和楊友東心腸太歹毒了,無緣無故竟然就推亭亭下山……」
在園中的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又對著梁紅月指指點點。沈紅顏一家都去了香江,只留下年邁的爺爺奶奶,他們指點不了老人,所以全沖著梁紅月去了。
李真真一臉驚愕,呆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看向何亭亭,高聲問道,「真的是楊友東和沈紅顏嗎?他們不是說和你是很好很好的嗎?為什麼那麼壞要推你下山?」
李大嬸子聽了李真真的話,目光在梁紅月手中拎著的豬肉掃了一眼,斥道,「真真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你又沒有親眼看見,怎麼知道是誰推的?就是有人推,也是沈紅顏推的,哪裡有友東什麼事。」
她是李真真的大伯母,故可以開口教訓李真真。
李真真卻看向她,撇撇嘴,「阿姆,既然你這樣說,那你也沒有親眼看見,怎麼能確定楊友東沒有推呢?亭亭是親眼看見的,她說的才是真的。你可不要因為一頓豬肉,就昧著良心說假話。」
李大嬸子頓時面紅耳赤,目光瞪著李真真說不出話來。
何玄連見何亭亭顯然是被嚇壞了,心中氣極,一下子竄到楊小寶身邊,對著楊小寶又是一頓胖揍,打得才收了哭聲的楊小寶再次哇哇大哭。
何玄連卻不肯停手,一邊打一邊喊,「楊友東個撲街,讓你欺負我妹妹,我也欺負你弟弟去。以後我見你弟弟一次,就揍他一次,揍到你從香江回來替了他為止。」
梁紅月見小兒子挨揍,連忙撲過來想推開何玄連。可是何玄連已經滿了十歲,雖然瘦,但本身力道不小,又是滿腔怒火出擊的,哪裡是拎著一大塊豬肉的梁紅月能夠拉扯得住的?
「殺人了……殺人了……」梁紅月怕手中的豬肉掉在地上,不敢太過用勁,可是要看著小兒子挨揍又捨不得,於是凄厲地大叫起來。
何亭亭被二奶奶拍著背脊安慰,左手又被李真真緊緊地握著,慢慢地回過神來,便從二奶奶懷中探出頭來對何玄連叫,「三哥,不用打他了,到時打楊友東和沈紅顏就是。」
她和楊友東、沈紅顏雖然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但是自從經歷了那樣一個悲慘而漫長的浮夢,對兩人已經沒有了半點情義。
「好,聽亭亭的,我們回家。小三,咱們走……」二奶奶一邊招呼著何玄連,一邊伸手到何亭亭腰間,半攬半扶著何亭亭往外走。
李真真見了,則在另一邊扶著何亭亭,一起出了楊家的園子。
何玄連又揍了楊小寶幾拳,這才收手跟著出去了。
一行人走在路上,還能聽到身後梁紅月嘟嘟囔囔的叫罵聲。
四人慢慢沿著乾乾的泥路回家,走出沒多遠就聞到路邊正在炒豬肉的濃香。
何玄連連連咽了幾大口口水,問二奶奶,「二奶奶,我爸和二叔去他們家吃飯嗎?」
「他們都請了你爸爸和二叔,可是你爸爸和你二叔不得閑,所以就不去了。」二奶奶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去看何亭亭的動靜。
何亭亭目光落在低矮破舊的村落上,有些茫然。
此時是五月份,南方的植物都在瘋長,草木青青,青蘿葳蕤,到處都是生機勃勃。在這草木繁盛的反襯下,低矮的房屋更顯得破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