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生分
?何亭亭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面對會害自己的人時,她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眼下已經要撕開謝青青小白花的畫皮了,當然是再接再厲,讓謝青青完全暴露啊。什麼說出一部分讓謝青青得到教訓就好這樣的作風,和她完全不相干。
說完這些話之後,她滔滔不絕,把謝青青害過哪些人一一說出來,為了逼真和震撼,還捏造了幾件從別的地方聽來的壞事,一股腦兒往謝青青頭上按。
謝青青涕淚齊流,在聽到不是自己做的壞事時不住地反駁,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被三個自己當成了家人的人用冷漠的目光看著,她悔恨難當,同時又差點想吐血。
她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何亭亭要徹底把她擊毀的心思,可是她無能為力。
她小時候就有前科,剛才又才承認自己做了壞事,在林蓉幾人眼中,估計是個徹頭徹腦的黑心肝。有了這樣一個固定印象,所有壞事都可以往她身上按,她卻無法反駁。
事實也如同她所料,林蓉三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何亭亭滔滔不絕地說完,垂下腦袋來看向謝青青,「其實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麼要針對我。第一次見面,我都還沒做什麼,你就那樣惡毒。是嫉妒嗎?」
「是嫉妒,我嫉妒你的出身,嫉妒你能讓媽媽掛在嘴上,嫉妒媽媽對你的好。我一直渴望有疼愛我的家人,把我放在心坎上……」謝青青茫然若失地跌坐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已經徹底不想和何亭亭爭了,她現在最大的恐懼就是林蓉從此放棄她,所以她希望用自己的剖白讓林蓉心軟。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面上的表情變得漠然,
「雖然已經很多年了,可我還記得我爸媽小時候對我做的一些事。他們只對我弟弟好,根本沒把我當人,他們偷偷把我賣給一個人做童養媳,但因為環境不允許,所以從來沒有人知道。但是我偷偷聽到了……」
「後來南下鵬城,偷渡去香江,他們是悄悄地走的,把我送到那個男人那裡,說過幾天就會回來接我。我什麼都知道,所以悄悄地跑了,跟著他們南下。他們見我願意幫忙幹活,又不需要退錢,就讓我跟著南下了。」
「游泳過香江的時候,我和我媽泡在水裡很害怕,所以被大浪打回來時不敢再堅持,就在鵬城落腳。那時,我媽天天說要把我賣給人……最後,就是她終於撐不住死了,我就被收養了。」
謝青青回憶起往事,想起當時自己得知母親死時的悲傷,覺得有些諷刺。
小時候她一個人,她總想著無論如何,跟著母親總比一個人好。可是當長大之後,她才明白,小時的自己太懦弱了,才有那樣的想法。
在高中學地理時,知道「寒潮」這個概念之後,她其實很高興。那年,就是因為寒潮,她的母親才會被冷死的,她才會好運地被林蓉收養,重新開始美好的生活的。
被林蓉收養了她很高興,可是這高興維持的時間不長,因為林蓉的口中,總是提起謝臨風、謝臨蔚和何亭亭。
謝臨風和謝臨蔚是林蓉的兒子,林蓉掛在口中沒什麼,可何亭亭算什麼啊,不過是一個和謝家沒關係的小女孩而已,憑什麼被林蓉掛在嘴上說?
謝青青回憶著往事,看向林蓉,「媽媽收養了我,對我很好,我心裡認定這就是我的媽媽。可是媽媽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總把何亭亭掛在嘴邊。我不高興,我不希望媽媽心裡裝著沒有血緣的人,所以我很討厭何亭亭。」
「亭亭救過我,和我也很投契。」林蓉垂頭看著謝青青,
「在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亭亭就出現了,像陽光一樣。而你,在我生活有起色之後才出現。我收養了你,我盡量把你當成我的孩子來教育,你該做的,是站在我的立場,對亭亭抱著感恩的心,而不是嫉妒。」
謝臨風低頭看向謝青青,目光里滿是厭惡,「王雅梅跟我說起過你,所以你的品格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我也知道,我對你沒有任何一絲好感。可是你名義上是我的妹妹,並且陪伴了我母親那麼多年,所以我什麼都沒說。」
「但是……」他向前一步,巨大的壓迫力使得面容震驚的謝青青情不自禁向後退去,「你都做了什麼?你竟然敢傷我的恩人?」
謝青青後仰著,看著謝臨風,苦澀地笑了,「是啊,你什麼都知道……以前看著我討好你,你心裡很厭煩吧。我只是想得到你們的愛而已,可是你們為什麼偏偏都給了何亭亭,而不肯給我呢?」
「我知道我做過的很多事都是錯的,可是我改不了啊。」她捂著臉,低低地哭了起來。
何亭亭冷眼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留下來了,便站起身告辭。
謝臨風俊臉上沒有任何笑意,目光卻顯得很柔和,「我送你。」
說完,不容何亭亭拒絕,率先走在了前面。
何亭亭跟在謝臨風身後,一言不發。
出了屋門口,謝臨風怔怔地站在園子中央不說話。
何亭亭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道,「臨風哥,我走了。」
謝臨風看著何亭亭繞過他往前走,直奔院門,就想起小時候何亭亭和何玄連來串門,總是從院門衝出去,然後消失在院前的小路。
他忍不住問,「亭亭,在你心目中,我們是不是都不值得信任?」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十根手指都在抽痛。
何亭亭一怔,站住了,然後慢慢回頭,「臨風哥,我聽到了九爺的話……我很激動,很生氣,所以我抓狂了。我一直很信任你們,可是這次……」
謝臨風的目光暗淡下來,他慢慢垂下頭。
何亭亭想離開,可是看著謝臨風的樣子,怎麼也邁不動腳步。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何玄連的聲音,「嘿,你們這是在幹嘛呢?」
何亭亭回頭看去,見何玄連耳朵里戴著耳機,搖頭晃腦地走來,想來是在聽音樂,並沒有聽清她和謝臨風說的話。
「三哥,你怎麼回來了?」何亭亭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何玄連笑道,「我忘帶鑰匙了,備用鑰匙也被我上次拿走了,所以問了人就來找你了。」他回答完,看向謝臨風,「臨風,臉色怎麼這麼差?該不會不喜歡看到我吧。」
謝臨風抬起頭,「沒有的事。你最近怎麼總忘記帶鑰匙?」
「就是忘了……」何玄連說完,一把攬住何亭亭,「我先帶何亭亭回去開門,晚點來看你啊。」
謝臨風點點頭,目光看向何亭亭。
何亭亭被何玄連攬著走,便回頭看了謝臨風一眼,「臨風哥,再見。」
謝臨風聽著她的話,忽然產生一種荒謬的錯覺,這「再見」似乎是永遠。
他抬起手,卻又無力地放下。
他會產生這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明白,何亭亭是徹底站在劉君酌那邊的吧。
何亭亭心裡有些不好受,可是想起九爺說的那些話,心裡的怒意還是不能停歇,反而有再燒的感覺。
回到家之後,她跟何玄連坐著說了一會兒話,便推說自己要回去準備回校的時,一個人回了自己的卧室小樓。
到第二日,李真真休假,來找她出去逛街,她便把事情放到一邊,跟著李真真出去逛街。
買了一些衣服,李真真拉著何亭亭到廣場邊坐著,「說吧,發生了什麼事了?這麼愁眉苦臉的。」
何亭亭略猶豫片刻,就把自己心裡的事說了出來。
李真真聽完,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覺得嘛,估計就是九爺自己的意思,謝臨風和蓉姨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從你的講述中,九爺開始很尷尬,又有些驚慌,後來一句話都沒有說,估計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找劉君酌麻煩的。」
「他肯定是真心要找君酌哥麻煩的,我可以保證。」何亭亭擺擺手,不接受李真真的說服。不過她覺得,李真真關於謝臨風和林蓉的推測,倒有可能是真的。
李真真雙手托腮,「好吧,就算九爺真的想找劉君酌麻煩,我覺得也不可能是因為謝青青說的事。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是也發現,他每次看到你,眼睛都在笑。」
她說到這裡,臉上閃過驚恐,「亭亭,你說九爺是不是喜歡你,所以看劉君酌不順眼?」她越說越覺得是那麼回事,繼續分析,「你想啊,你看到你就高興,顯然是很喜歡你的。為難劉君酌,情敵都會互相看不順眼的……」
何亭亭抹汗,「行了,你說到哪裡去了,九爺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他當時還把她送到謝臨風那裡呢,怎麼可能喜歡她。
「我的結論是有論據支撐的,可不是胡說八道。我……」李真真氣勢如虹,跟何亭亭掐起來。
掐了一會兒,何亭亭覺得心情奇異地變好了,神色便輕鬆起來。
到當晚和李真真吃完飯,何亭亭已經把事情理清楚了,人也冷靜下來了。她覺得自己對林蓉和謝臨風太過分了,說著和他們是好朋友,可是出事了卻不信任他們,還把話說得那麼不客氣。
知道自己錯了,何亭亭便在第二天一大早,摘了一籃子花直奔謝家去道歉。
謝臨風和九爺還在,謝青青卻不見蹤影,林蓉在伺弄幾盆太陽花,臉色有些蒼白。
何亭亭提著花進屋打招呼,並誠懇地跟林蓉和謝臨風道歉,說自己那天太過憤怒才口不擇言,希望他們不要放在心上,如果要責怪,也希望他們別憋在心裡。
林蓉、謝臨風和九爺看到何亭亭很高興,目光也亮了很多。
林蓉放下小棍子,走到何亭亭跟前攬著何亭亭進屋,「你肯來就好,還以為你要跟我們生分了呢。臨蔚不好,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這就讓他給你賠罪。」
何亭亭把花遞給林蓉,橫了九爺一眼,「不用他給我賠罪,反正我是怪定他的了。」說完又看向謝臨風,「臨風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對不起。」
「沒事。」謝臨風這兩天一直在收拾自己的心情,過得並不好。
九爺揉揉臉,把臉上的尷尬抹掉,笑道,「亭亭,人犯罪了進監獄,也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啊。你一口咬定要怪我,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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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亭亭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面對會害自己的人時,她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眼下已經要撕開謝青青小白花的畫皮了,當然是再接再厲,讓謝青青完全暴露啊。什麼說出一部分讓謝青青得到教訓就好這樣的作風,和她完全不相干。
說完這些話之後,她滔滔不絕,把謝青青害過哪些人一一說出來,為了逼真和震撼,還捏造了幾件從別的地方聽來的壞事,一股腦兒往謝青青頭上按。
謝青青涕淚齊流,在聽到不是自己做的壞事時不住地反駁,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被三個自己當成了家人的人用冷漠的目光看著,她悔恨難當,同時又差點想吐血。
她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何亭亭要徹底把她擊毀的心思,可是她無能為力。
她小時候就有前科,剛才又才承認自己做了壞事,在林蓉幾人眼中,估計是個徹頭徹腦的黑心肝。有了這樣一個固定印象,所有壞事都可以往她身上按,她卻無法反駁。
事實也如同她所料,林蓉三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何亭亭滔滔不絕地說完,垂下腦袋來看向謝青青,「其實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麼要針對我。第一次見面,我都還沒做什麼,你就那樣惡毒。是嫉妒嗎?」
「是嫉妒,我嫉妒你的出身,嫉妒你能讓媽媽掛在嘴上,嫉妒媽媽對你的好。我一直渴望有疼愛我的家人,把我放在心坎上……」謝青青茫然若失地跌坐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已經徹底不想和何亭亭爭了,她現在最大的恐懼就是林蓉從此放棄她,所以她希望用自己的剖白讓林蓉心軟。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面上的表情變得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