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送分世界
北唐棋還記得自己睜開眼睛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男人,當時他躺靠在旁邊的軟座上,腹部被血漬暈出了一片紅,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自己反常的沒讓司機停車將他丟下去,而是默然地任由汽車一路開到了北唐府宅。
當時的他低頭看了看腕錶,忍不住出聲問道,「今天是哪一天?」
「少爺,2016年9月10日。」
9月10日……北唐棋閉了閉眼睛,這天被他帶回家的不是余季,卻是這個男人?
重活一世,一切都變了,那麼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做下那些事情了吧?
說來可笑,到最後什麼都沒得到,卻憑白折磨了自己幾十年。
人啊,最怕的還是孤獨。
可老天卻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開心,憤怒,難過,還是……無趣。
看著這個本該被他親手剔了肉餵了狗的男人,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看著他跟在家庭醫生的身後一直消失在了拐角處,看著車窗外熟悉到骨子裡的宅院,看著……
北唐棋只覺得疲憊,他靠回了軟座,冷冽的眼睛微微瞌著,嘴唇動了動,仍是吐出了那兩個哽在喉間多時的字眼,「顧宅。」
他還是想要將那個毀了他一生的男人帶回來,這一次,他不會愛上他,想做的只是一個了斷,解脫了他,更是解脫自己。
朦朧間,他看到司機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發動了汽車,掉頭開出了北唐府大門。
時間能消磨一切痛苦,也能磨滅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瘋狂的愛戀。
北唐棋抱著千餘季的骷髏骨架過了一輩子,早就厭了,也倦了,曾經能吞噬他一切理智的執念和痛苦也被時間沖刷得幾近消失。
這一世,他只希望身邊能有一個人好好地陪著他。
那種痛苦和絕望他是再也不想嘗試了,那麼,從一開始就將這一切的源頭掐滅,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余季啊余季,如果你聽話些該多好……
*
在得知眼前這個北唐棋是重生的后,顧東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原本以為在北唐棋面前崩人設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反正原主和北唐棋在宴會之前壓根就沒碰過幾次面,哪裡知道他顧東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北唐棋既然是重生過來的,那麼對顧東的原身肯定有一些了解,他這麼明目張胆的性情大變,難保北唐棋不會懷疑他身上有什麼問題,或許也會猜測自己跟他一樣也是重生的。
以這位的控制欲,一時半會兒又怎麼會放他離開?
以顧東的推測,北唐棋這種人肯定不喜歡變數,尤其是重生后遇到自己這第一個變數,必定是要好好琢磨透了才好下手報復,他可不會允許有什麼東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顧東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笑自己可以比原書中的炮灰攻活得久一些,還是哭自己終將要被蛇精病正牌攻活活折磨死?
他可不覺得重活了一世的蛇精病能轉型成正常人,畢竟系統說了SSS的危險級別,畢竟他這個身體的原主已經把男主欺負成了這副凄慘模樣,北唐棋會放過他才有鬼!
*
此時的娛樂室中,北唐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舒展了眉頭,手指微動關掉了電子顯示屏。
在他對面,顧東依舊僵硬著身體,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好像被人突然點了穴道,像一個人形雕塑一樣坐著。
可就在剛剛,這人的臉上變幻了不下十種的表情,實在是精彩的很。
「還給你?他從來都不是你的。」北唐棋眉梢小幅度地動了動,漆黑的眼睛就像千年的古井一樣,只是與之對視,就讓人心裡無端端地生出一種老底都被看光的感覺。
顧東抬眼看向對面,青年白皙緊緻的面容被星光映襯得似乎能反光,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著實跟黑洞一樣,看久了就讓人發怵,他還真想過去撩上一撩。
當然這些只止於腦內,不可能付諸於行動,畢竟有SSS的危險級別在,他是萬萬不會去作死的。
一想到未來要跟這樣可怕的人對上,顧東就頭疼萬分,北唐棋什麼都不在意,什麼也撼動不了,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只有男主千餘季,唯一的變數也只有男主千餘季,難不成要他去攻略男主?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誕,但仔細想想好像有一定的可行性,也只有把跟男主攪到一起,才有可能虐到北唐棋這個變.態中的人渣吧?
啊,該死的系統,該死的虐人渣宗旨!!
顧東恨恨地磨了磨牙,強迫自己壓下想要逃走的念頭,硬著頭皮說道,「以後他會是我的。」
「是嗎?」北唐棋淡淡地回道。
「試試看就知道了,前提是你得讓我見到他。」顧東揚了揚眉毛,挑釁地笑了笑。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就只有爭取更多的機會接觸男主,這樣才能搶在重生后的正牌攻前頭攻略到男主,完美地虐到這個世界的人渣王。
原本以為北唐棋這個嗜愛如命的傢伙會拒絕這個請求,可沒想到,北唐棋竟然點頭同意了。
當晚,顧東就被關到了千餘季的隔壁。
為什麼要說關呢?
顧東面無表情地抓著面前的鐵制欄杆,他是萬萬沒想到,寵愛男主如斯的正牌攻一上來就把主角受拎到了籠房裡關著,該說這位比前世還要喪心病狂嗎?
兩間籠房有一面是共用的,如果顧東靠在這面柵欄牆上,很有可能被對面那隻復仇者木乃伊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過來攥住脖子掐死,所以顧東從來不敢靠著這面鐵牆睡覺,哪怕對面籠房中的木乃伊趴在床上用仇恨的目光將他全身上下凌遲了上百上千遍,顧東也依舊不為所動地縮在籠房最偏遠的一角上。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籠房布置得很乾凈,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不要錢似的鋪了滿地,豪華的KINGSIZE大床擺在正中間,只是被白色的紗幔遮擋著,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當然那只是隔壁籠房的待遇,像顧東這種炮灰攻只能睡硬板床,好歹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蟲子或者異味,而且房間也鋪有地毯,至少他躺在地毯上比躺在床上睡覺要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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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房的歲月雖然枯燥,但過得也還算舒心,至少沒挨過餓,受過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過著豬一樣的生活。
在這一個月的修養下來,千餘季拆了繃帶,已經可以下床自由地走動了,而他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過來抓著兩個籠房共用的那面柵欄,把臉貼著冰冷的欄杆,拿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東,「你有種過來!」
「我不。」顧東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頭也不抬地乾脆拒絕道。
「你!」
「我?」
「混蛋!」千餘季氣得恨不得用牙齒咬斷面前這些礙事的鐵柵欄,衝過去掐死那個曾經折磨了他整整三個月的禽.獸。
顧東聽到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終於抬起了頭,戲謔的眼睛對上了千餘季快要噴火的眸子,「嘖嘖,小千啊,不要總是做這副表情,會變醜的。「
「不要叫我小千!」千餘季怒吼道。
「哦,不叫小千那就叫小魚吧。」顧東調整了一下坐姿,滿意地看著千餘季發怒的樣子,這比他剛搬到籠房那晚所見到的千餘季要生動活潑多了。
那天那個死氣沉沉的千餘季差點沒把他嚇出心臟病,生怕男主也是重生的。
如果這個千餘季也是重生的,別說攻略了,他就是在男主面前死上個千百次,估計對方也不會有一點反應,畢竟被人活活吃掉后再重生,所帶來的心理疾病,是不可能治癒的了的,畢竟北唐棋是活生生的,一口一口挖下千餘季身上的肉。
一直吃了一天一夜,千餘季才成功的咽氣,不得不說,北唐棋下刀時,很有技巧的沒讓男主翹辮子。
看著自己被一口一口吃掉,是個人都會崩潰。
所以,在向系統求證了這個千餘季是原裝貨后,顧東放下了十二萬分的心,他有信心能夠讓男主放下對他的芥蒂。
這不,多虧了有他的存在,男主才從之前生無可戀,隨時都可能厭世自殺的情況到了現在這副生龍活虎的狀態。
想到這一茬,顧東好心情地彎了彎嘴角,北唐棋這一個月都沒來看過千餘季,倒是給了他可乘之機,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千餘季倒是願意正眼看他了。
只要能讓千餘季看著他,憑他的魅力,顧東不覺得自己會泡不到千餘季這個前期屬性單蠢的男主。
「你過不過來?」千餘季狠狠捶了捶鐵欄。
顧東嘆了口氣,收了臉上的笑,一本正經地問道,「我過去可以,你不許咬我。」
千餘季的手指死死攥著手心,掐得都快出了血,才勉強平靜地道,「不咬你。」
聽到男主的保證,顧東心下卻不以為然,心知今天逃不過一咬,不讓男主把惡氣出了,是別想好好攻略他了。
摸了摸自己兩臂上十幾二十個還沒好的牙印傷口,悲催地想著今天是讓他咬左手好,還是咬右手好?
還是左手吧,畢竟右手經常用,被他咬廢了就不好了,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男主生生咬下一塊肉來,要不是看守籠房的那個一臉老實巴交的保鏢出手將男主打暈,顧東真的會親眼目睹男主咬下人肉的場景,還是自己的肉。
好幾次他都以為,眼前這個小白弱男主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