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黯鱗蛇
河流奔涌，滔滔之勢！
以刀斷之，是為斷流！
—————————《刀勢道印》
山道下，外門弟子的集市已然可見，明流溪月攤開手心，一枚小小的耳環靜躺其中，轉頭望向外門三峰，前兩日之事恍若如夢。
過了半晌，身著一身髒亂長裙的明流溪月，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
清瀾峰，背著一個包袱的莫嵐急步而上，直入雲層。
離那外門大比兩月余，無論如何，都要進入那開靈之境，莫嵐握住彎刀的手緊了緊，手背上一個疤痕，牙印呈其上，邊緣之處還有一些紫黑斑塊。
黯鱗蛇，屬庚金，全身鱗片如墨，結獸丹后蛇身七丈有餘，喜靜，怒則激射鱗片，喜食淲玉果，鱗片可煉器，獸丹可入丹藥，入下五品妖獸之列。
清瀾峰山腰之上，有那懸崖絕壁之處，白雲從腳下緩緩飄過，幾棵淲玉樹從絕壁長出，軀幹彎曲著，頂端一側枝繁葉茂，幾條赤色小枝從那綠葉中伸出，往下垂髫，吊著幾顆拳頭般大小青色果實，隨風輕輕擺動，引氣之境后，目力隨之增加，莫嵐凝神看去，果實上幾條如玉白紋，纏繞如水波，正是成熟的淲玉果，莫嵐一喜，繞道而上，鑽出叢林，眼前一座巨石從清瀾峰中伸出，怪石嶙峋，莫嵐小心翼翼的繞著裸露的山石，來到絕壁之處，方才見到的淲玉果已經成熟，肯定有妖獸守護，若是黯鱗蛇那就最好···莫嵐走到懸崖邊，屈身往下一看，四五棵淲玉樹在絕壁下方三十餘丈處，隨手拿起一塊小石，往下一丟，落在一顆樹上，樹葉抖動，嘶嘶聲起，一顆如盆般大小的蛇頭從小樹上方伸出，銅鈴大眼冒著肆虐的光芒，吐著赤信，蛇頭上墨色細小鱗片微微挺立，泛著黑光，過了一陣發現再無異動后，才縮了回去。
莫嵐眉頭一皺，雖然是那黯鱗蛇，可是按這蛇頭大小，估計這黯鱗蛇早已結成獸丹···莫嵐沉思片刻，掏出一瓶回靈藥，倒出兩顆含在嘴中，把包袱和刀鞘扔到一旁，又拿起一塊石頭，往淲玉樹砸去，接著飛退數步，雙手結道印。
印乙火···連庚金····
···元結幸金···
居巽···斷坤···合！
啟刀勢·化刃!
黯鱗蛇蛇頭又出洞，貼著絕壁往上激射而來，片刻間，蛇頭已滑上絕壁
當！
莫嵐元力一吐，手中彎刀流光閃過，斬向蛇頭，發出一聲脆響。
反震之力傳來，莫嵐臉色一變，隨之後退十來丈。
黯鱗蛇一怒，眼中凶焰更甚，蛇首上鱗片微豎，幾十片細小墨色鱗片向莫嵐激射而來。
莫嵐手中彎刀舞成一片刀光，周身不遠處不斷響起鱗片入土之聲，激起不小的煙塵，而彎刀刀身上也布滿了印子，黯鱗蛇射出鱗片每一枚都帶著巨力，雖用彎刀改變其方向，不過還是有巨力傳來，將莫嵐震傷，把鱗片掃落於地，莫嵐嘴角也溢出鮮血。莫嵐接著就地一滾，翻入叢林之中，此時黯鱗蛇已經滑上懸崖，十餘丈的身軀泛著墨光，挺立上身，吐著赤信，滑入林中，對莫嵐緊追不捨。
轟！
樹林中不斷響起轟鳴聲，驚得樹上鳥獸俱飛，地上野獸藏洞。
莫嵐手握彎刀，元力一吐，刀身上流光大盛，
當！
一聲脆響，鱗片上泛起火花，魔鱗蛇急扭身軀，尾巴一甩，一條墨色洪流迎面撲來。
突！莫嵐眼中狠色一起，直直撞上。
巨力傳來，蛇尾一掃而飛，撞碎一棵大樹，又撞向一棵，爆發出一聲巨響，身後大樹不停抖動，莫嵐才堪堪停下。
而黯鱗蛇尾部也冒出一股藍色血泉，黯鱗蛇嘶嘶聲起，幾十枚墨鱗帶著破空之聲，直撲莫嵐。
一陣叮噹脆響后，莫嵐身旁不遠的幾棵大樹不斷顫抖，落葉簌簌而下，樹榦之上幾個深深的孔洞，莫嵐吐了一口血，胸腹處劇痛傳來，正是前幾日月犼所傷之處。需十餘日才能復原的內傷，可現在外門大比之日臨近，若不能取得宗派點數去那解道石室修鍊，難以入開靈之境···又是一陣嘶嘶起，莫嵐強提元氣，轉身滾入大樹之後，臉色突然一變！頭一晃，一枚墨鱗直接穿透大樹，在莫嵐臉上刮出一條血痕，向遠處激射而去。
莫嵐急忙伏下，這時，咄咄之聲傳來，莫嵐藏身的大樹不斷被墨鱗穿過，大樹發出了難聽的聲音，轟然倒地，激起塵土一片，隨著煙塵，莫嵐向黯鱗蛇突射而去，同時吞下一顆回靈丹，運元一化，爆虐的元力從腹中湧出。
黯鱗蛇又是一扭，巨大蛇尾又向莫嵐掃來
轟！
一顆大樹被蛇尾掃飛，莫嵐從地下滾出，臉上塵土混著鮮血，眼中一片狠色，提著彎刀激射而上。
叮！
莫嵐一震，接著強行提元，刀身光芒又啟，刀身入肉之感傳來。
莫嵐一喜，黯鱗蛇一聲慘嚎！渾身抖動，藍色蛇血從傷口噴出。
莫嵐一驚，眼前暗鱗蛇身上鱗片片片豎起！
······
密林中大樹傾倒，灌木伏地，形成了一大片的空地，陽光灑落，莫嵐站於一顆倒塌大樹樹榦之上，渾身浴血，彎刀插於身側。
三十餘丈外，黯鱗蛇抖動著尾巴，砸得地上塵土飛揚，蛇身上墨鱗稀疏、藍血長流，尤其尾部一片翻傷口，翻卷著血肉。不過蛇眼中依舊凶焰滔天。
噗！
莫嵐吐出一口鮮血
手上堅穩如石，拔著身上的墨色鱗片，同時運元將傷口封住，使其不再流血。
叮
叮
···
墨色鱗片混著鮮血，成了一小堆。
把口中最後一顆回靈丹吞下，莫嵐抬頭，盯著前方的黯鱗蛇，開口道：「來！」
黯鱗蛇眼中凶光畢露，尾巴不斷敲打著地面，帶著煙塵滑行而來。
莫嵐手結道印
屈乙木··觸丁火··
····元化···
居坎··斷兌··合！
雙手一合！
大吼一聲：「啟刀勢·斷流！」
拔出彎刀，迎蛇撲上。
轟！又是一聲巨響，莫嵐抬肘死死抵住蛇首，不斷往後退，直至撞上一棵巨樹，身上傷口又有血湧出。
蛇尾纏繞而上，想把莫嵐與巨樹一道，勒成肉餅。
莫嵐元力一吐，黑色刀身上泛起刺目光芒，被揮起，重重斬下。
斷流！
黑色刀芒一起，黯鱗蛇一聲嘶嚎，蛇首激射而退。
哧！
帶著藍色血泉，蛇身斷成兩截，蛇首凶眼一凝，一聲嚎叫！身軀不斷扭動，藍血亂噴，激起無數煙塵。
莫嵐又是一口血吐出，強行提元，揮舞刀光，將蛇首斬下。
轟！
蛇首落地，又激起一片塵土，眼中凶焰慢慢凝固。
莫嵐元力一收，刀芒消散，把刀插入黯鱗蛇蛇首，莫嵐抹著斷手，一抬，接著一拽，卡拉，一聲脆響，劇痛傳來，莫嵐用力緊握斷手拳頭，發現能用上勁后，輕舒一口氣，勉強提起重如巨石的蛇首，踉蹌著往林外走去。
方才激斗的聲音想必已經傳開，若再有妖獸，或者是心懷不軌的外門弟子···回到怪石林立的絕壁處，林間已有獸吼傳來，看來又是一場血食盛宴。
把蛇首隨地一丟，莫嵐找到原先落下的包袱，從包袱中摸出傷葯，撕開道袍，身上被鱗片射入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莫嵐癱坐了下去，把傷葯往身上一撒，褐色的粉末一沾上傷口，迅速變成了暗紅色。
莫嵐臉色一變，身軀僵硬得挺立起來，緊咬著嘴唇，血跡從嘴角流出，臉上扭曲著，猙獰無比。過了足足一刻，莫嵐才鬆了一口氣，又復癱坐下去。
外門的傷葯好是好，可就是疼了些，莫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身上的傷口已不在流血，變成成了暗紅色的血塊。又掏出一塊肆品靈石握在手中，運行落雲心法，緩緩吸收著靈石散發的元力。
過了一個時辰，莫嵐手中的肆品靈石中的黃色細流慢慢變淡，最後消失不見，靈石也慢慢變脆，隨著山風，如粉塵般飛走，莫嵐緩緩睜開了眼睛。
噗！莫嵐吐出一口淤血，莫嵐緩緩起身，遠處的林間又恢復了寧靜，莫嵐看了看蛇首，從包袱中拿出小刀，輕划蛇皮，不一會兒，莫嵐手中多了一塊指頭大小的黑色圓珠，赤色細線纏繞其上，散發著淡淡靈氣，正是黯鱗蛇的獸丹，莫嵐強忍把獸丹吞入腹中的衝動，獸丹凝結妖獸的精、血、魂，其中蘊含的靈力自然磅礴，可是貿然把這獸丹吞入腹中煉化，估計獸丹中元力當場就會撐爆經脈，讓自己變成廢人一個。把獸丹收起后，莫嵐看著開成兩半的蛇首，小刀又劃過，手中又多了一塊帶著墨鱗的蛇皮，把蛇皮塞入包袱中，莫嵐半裸著背起包袱，手拿彎刀，往懸崖走去。
與拜月犼和黯鱗蛇兩場激斗后，莫嵐身上內傷極重，加上又服了兩顆回靈丹，強結刀勢道印中的第三式···此時莫嵐體內有暴虐元力不斷衝擊受損之處，完全不受控制，方才只是吸元護住最重要的心脈，現在需找一處安靜地方靜靜療傷，而黯鱗蛇的巢穴成了莫嵐的首選之地。
絕壁上，莫嵐背著包袱，緊緊貼著岩壁，口叼彎刀，緩緩往下爬行，兩刻后，身影被淲玉樹突出岩壁的枝葉遮掩。
莫嵐看了看僅能容身的洞口，慢慢爬了進去，斜斜向下爬了一陣后，往下一跳，進到了一個方圓足足有二十餘丈，高兩丈余的石洞之中，黯鱗蛇性喜獨居，蛇洞極大，而出口僅容蛇身通行。洞中有日光從通道中射入，給這個不小的石洞帶來一絲光亮，洞內乾燥光滑，還有不少鱗片散落地上，洞口深處，有一細石堆，一枚巨大的蛇蛋立於上，走進看著蛇蛋上黑色的斑塊，莫嵐臉上勾起了笑容，看來這一趟宗門任務來得合適，不但得到黯鱗蛇的獸丹、淲玉果，還有那黯鱗蛇的蛇蛋，就算是重傷也值了。
莫嵐就盤坐在蛇蛋不遠處，解下包袱，拿出包袱中二十來塊肆品靈石，堆於身前，而後拿起一塊握在手中，運行落雲心法。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肆品靈石中的靈氣不斷被莫嵐吸入體內，變成一搓粉末，又拿起一塊·····三日後，莫嵐一伸手，身前已經是空空如也，不過莫嵐依舊閉目，運行落雲心法，直至十日後，莫嵐長長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眼中滿是喜色，雖然體內之傷還未恢復如初，可是元力運轉經脈之間，滿是充盈之意，舒暢無比。
引氣之境的瓶頸！
念頭閃過，莫嵐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