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這樣說來大哥那天的夢竟然是真的,我還說你是胡言,讓你不要對女兒說,若然到了這裡,發現不是一樣,就會令女兒傷心了。」程若飛連忙道。
「嗯,那時候,你的確是這樣說,看來白白讓美雪心裡不安穩了幾年。」凌朝宗道。
「爹爹心中不安幾年算的了什麼,現在看到大師兄能夠成了正果,我心中也是十分的高興。」凌美雪說完,又跪下來,對著那護法拜道:「大師兄,你可以得到正果,是你心中善良的緣故,希望你能夠長享香火,也要保佑老百姓不再受苦。」
程若飛看著凌朝宗,眨眨眼,在他心中,丈夫是言出如山的君子,不苟言笑,今日竟然為了女兒撒起慌來,這也是她看到的頭一遭,不過也十分高興,這個受天下人愛戴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女兒可以放棄原則,證明在他心中,國民自然重要,可妻女更加重要,心中十分的甜蜜。
凌美雪還在不斷的祈禱,無非是讓單雄在仙界多點認識一些朋友,不用記掛他們,師兄弟們都很好,最後也囑咐他要多點保佑百姓,不要讓百姓再受到戰爭的苦楚,凌朝宗和程若飛聽了,都會心一笑,十分安慰。
「無量壽佛,難得這位女施主有如此善心,天下人若能都有此善念,何愁沒有安穩的日子過呢?」
凌朝宗和程若飛一轉頭,看到一位銀須白髮的老道士手中拿著拂塵,向著兩人行禮。
二人連忙還禮道:「道長有禮了!」
「凌兄多年不見,越是精華內斂,看來內功修為又到了一個境界,可喜可賀啊!」道長十分高興的跟凌朝宗拉手,一點都沒有出家人的架勢。
原來這道長就是當年給為凌家守護藏寶圖的那道長了,他本來是凌朝宗的兄弟,後來出家了,在這岳廟主持,這岳廟也是十分奇怪,並非說是道觀,也不是和尚寺,可裡面既有道士也有和尚,是共同主持的,各部相干,和睦共處,裡面供奉三世佛,也供奉三清,當然也有一些民間的神明了,反正三教九流的都有,十分的熱鬧。
可這天裡面卻是除在這常駐的和尚道士外,沒有一個香客進來供奉的。
程若飛連忙從凌朝宗挑來放著祭品的盒子里拿出四錠金元寶,雙手俸給道士說:「道長,因為我們的是請令岳廟今日的香火少了,這個權作彌補吧,勞煩你送兩錠給裡面的大師傅,兩錠便是我們凌家孝敬道爺的。」
「凌夫人何須多禮,你們做的是為國為民的大事,我們道士講究的是入世,不同和尚的出家,天下事天下人都要管,我們自己沒本事去管,難道就是提供個場所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到嗎?這金錠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的,我的那些師兄弟和弟子都說了,若然你們能用得著的話,大夥都是義不容辭,只是武功低微,只能盡自己能力罷了,至於這四個金錠,我會留一個給聖帝塑塑金身,希望他能夠保佑你們,而餘下的都送給這裡的大師傅好了,也讓他們在佛祖面前為你們祈福。」道長接過金錠道。
「那一切都有勞道長安排了。」凌朝宗道:「道長,不知明日的場所安排好沒有?」
「你放心,都安排好了,今日開始我已經通知香客,說廟裡要做兩天的驅鬼法事,希望大家不要進來上香,以免沾惹了邪氣,所以這兩天是不會有香客的,今天早上,我已經命道童去準備好了茶點蔬果的,只不過這岳廟裡也有和尚,開腥葷不是很妥當,可能要讓那些大爺們忍受一下,吃點齋菜了。」道長笑道。
「原是應當如此,我們商量的是大事,而且在神明庇佑的地方,吃一天的齋是應該,我還認為應當齋戒三天再來呢,不過那些江湖漢子是不能勉強,反正這都有勞道長了。」凌朝宗再次答謝。
程若飛立刻又拿出一個金錠:「道長,這是買齋菜果品的費用。」
道長笑道:「夫人,我不是說了嗎?我們也想盡點綿力,收你一個金錠是要讓聖帝收到你們的誠心,我老道士要來幹什麼呢,而且這裡香火極好,廟裡有的是香火錢!」
凌朝宗笑道:「夫人,你便不要跟道長客氣了,他可是這衡陽城一個隱形的大富戶,我想一般的地主之家,都不可能比他有錢。」
「哈哈哈,你這是在尋兄弟開心了,要知道在湖南盜賊許多,若然給他們聽到了,來這裡搶劫,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道長說罷,自己也哈哈大笑。
凌朝宗笑了一陣道:「道長跟香客說是做法事,驅鬼,這個理由說得真好,我們就是要在這裡商量驅鬼的事情。」
「說到驅鬼,記得十幾年前貧道送了一道附身給凌小姐,可惜當時沒有護到身,反倒惹來一場浩劫,這十幾年貧道的道行是長進了,也做了一道平安福,送給凌小姐,希望你帶在身上,可以長保安寧,也可以早日覓到如意郎君。」道長遞給凌美雪一道折成三角形的黃色護身符。
凌美雪立刻雙手接過:「謝謝道長!」
可心裡狐疑:「這道長一定是偷聽了我跟爹爹媽媽的話,不然怎麼會說到覓得如意郎君的事情了。」
其實凡是少男少女,一旦心中有了思念的對象,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何事,都感覺與自己心中想念的人有關,別人隨便說一句話,她都會自然而然的聯繫到那個方向,這其實千年來,自古到今也是一般,沒有絲毫的變化。
三人在道長的帶領下來到一個道堂,只見裡面供奉著三清,而道堂里所有雜物都被清理一空,在地上卻擺滿了和尚打坐用的蒲團。
道長笑道:「想到這麼多的豪客,如果都擺了長凳不免佔了許多地方,這樣難免有碰撞,所以就到和尚那借了幾十個蒲團,大家到時候將就一下席地而坐了。」
「道長這樣安排最好。」凌朝宗笑道:「如果每一張長凳的,這些漢子都屬於不同的幫派未免以前有些碰撞的,如果是長凳,很容易發生爭鬥,自古以來,凡是商量大事的,哪裡有說在溫香暖玉里進行,都是盤膝而坐的居多,這裡就有勞道長了。」
凌朝宗說罷和程若飛,凌美雪走到三清像前,上了香,凌朝宗道:「希望三清爺爺能夠保佑這次大會順利進行,人人熱血,共同對抗姦邪,早日還老百姓一個安寧。」
凌美雪卻是暗暗祈禱:「希望三清祖師有靈,中秋之時,爹爹跟大哥哥說的事情,他可以答允,從此我可以侍奉在他身旁,於願足矣,定當每年都來岳廟叩謝神恩。」
此刻的凌美雪,心中哪裡有什麼國家大事,在她心中跟南宮少游的事情就是比什麼都重要。
三人各自參拜完,許了心愿,便離開了岳廟,凌朝宗道:「美雪,當日雄兒帶你往哪裡走的,你便帶路吧。」
凌美雪點頭道:「雖然那時候我年紀很小,可當時的每一段路,我也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凌美雪所謂的清清楚楚,自然是跟南宮少遊走過的每一段路,這些年都在她心中不斷回憶,不斷模擬的,當然在回憶和模擬中的自己並非是五六歲的小孩,而是風姿卓越的十五六歲的姑娘了。
這衡山在她夢中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回了,現在重新走上去,這十幾年來竟然沒有一絲的改變,其實每座大山都是存在世上千百萬年,人只是區區幾十年,山又怎麼會改變呢。
凌美雪走在山路上,當時單雄抱著自己的情形也開始湧現出來。
她指著一個大樹道:「爹爹,當日大師哥就是抱著我,來到那棵大樹下,然後那曹剛惡賊,突然說在前面有埋伏,讓大師哥放下我,跟他背靠背的迎敵,大師哥是正人君子,不疑有他,就立刻跟他背靠背的,結果那惡賊就是這樣在大師哥腰間刺了一刀。」
凌美雪想起單雄當時的慘況,不禁眼中垂淚:「那惡人說自己是魔教白髮什麼駱健的徒弟,來到霹靂門也是為了監視,而且知道了我們有藏寶圖,所以便來搶奪,他竟然猜到了藏寶圖是我身上的護身符,說什麼沒看到爹爹取得藏寶圖,也只有道長給了一個護身符了,說**成是在那裡面,他便要來搶奪,那時候大哥哥便出現了。」
因為父親答應她要跟南宮少游提親,所以便不叫師父了,總是覺得有點尷尬,就叫大哥哥,她說到南宮少游的出現,臉上一陣的溫熱,彷彿那事情就是昨天發生的一樣,當然裡面的她不再是小女孩,而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他出現后,把曹剛趕走,當時也不知道曹剛的奸計,所以沒有殺他,大師哥便委託他一定要把我送到爹爹和娘親身邊他就是這樣受了囑託的,當時他抱著我,立刻遇到了魔教的幾位長老,打鬥一場,因為擔心會危害到我,便施展輕功離去,他的輕功十分厲害,我便如騰雲駕霧一般,當然後來才知道是天下絕學『飛燕功』,他當時十分大膽,說既然魔教的人都在上山尋找我們,定然料想我們是往山上跑的,我們偏偏就要往山下跑,結果如他所料,竟然躲開了魔教中人,後來我們便在山上過了一夜,我發燒了,他就喂我吃藥,還拿了蛇肉騙我說是雞肉,還給我唱歌,不過他唱得很難聽,結果還是我來唱了,那時候他是一個大鬍子,滿臉的鬍渣,我就要他把鬍子都剃了,他竟然聽從我的建議,從此以後都沒有留鬍子了。」
凌美雪說的痴痴的,她說的都是實情,不過也添加了自己許多少女的幻想,南宮少游本來就不愛留鬍子,當時是因為在襄陽殺了許多蒙古人,心中不忍,不知道這樣殺人到底是對還是錯,一陣十分彷徨,以至於無心去料理自己的儀容,在遇到凌美雪后,看著小姑娘十分有趣,心情也好了不少,在水中看到自己的樣子,經過凌美雪提醒,自己也覺得不好,便剃了鬍子,當時剃鬍子的確因為她,可以後沒有留鬍子卻是跟她沒半點關係,不過少女總喜歡幻想,便認為這事情都與自己有關,在腦海里多了一段浪漫的回憶。
程若飛看著女兒那痴痴的神情,心中不禁一點感慨:「看來女兒是對南宮少游愛到骨子上了,她的這個神情,估計我在少女的時候想起大哥,也會如此,就希望南宮少游不要辜負了她,不然她這輩子就註定了悲慘。」
程若飛憐惜的看著凌美雪,也深情的看看丈夫凌朝宗。
此時的凌朝宗已經在地上擺好了香燭極品,準備拜祭。
凌美雪道:「爹爹,擺在那棵樹下吧,我記得當時大師哥就是依靠在那棵樹上,說自己要休息一下,等有了氣力就來找我的。」
凌朝宗聽了,立刻把所有的祭品都拿到樹下,凌美雪過來撫摸著大樹,十分傷感道:「這樹當年還是很小,想不到現在已經這麼大了,爹爹你看,當時大師哥依靠在樹上,他的手滿是鮮血,還留下樹上,不過當日是在膝蓋的位置,現在已經長到人的胸口位置了。」
凌朝宗撫摸著樹榦上的一抹血跡,突然拔出長劍,力灌劍柄,用力一揮,大樹立刻攔腰砍斷。
過往遊客,本來看到三人在大樹下拜祭都覺得奇怪,突然看到那漢子竟然一下子把一個人抱的大樹砍斷,都覺得十分驚奇,也十分害怕,紛紛走開,本來一條有十幾人走的山道,突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三人倒是覺得這樣很好,凌朝宗再次揮劍,把那染有單雄血跡的樹榦截了一塊下來,小心翼翼的放進盒子里:「這塊木頭就拿回去,以後放在演武廳上,讓弟子每日上香。」
程若飛和凌美雪都覺得很好,三人便在樹下拜祭,凌美雪忍不住哭了出來,凌朝宗想起單雄往日師徒情誼,也不禁有些傷感。
凌美雪道:「大師兄,我小時候,你常買糖果,然後讓我為你唱一支歌,你才給我吃,今日你不需要給我糖果,我也給你唱支歌。」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襟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凌美雪唱得憂鬱動人,凌朝宗饒是硬錚錚的男子,也不禁為之垂淚。
程若飛也是十分傷心,她挽著凌朝宗的手臂道:「既然雄兒已經成了聖帝的護法,我們也不用太過傷心,他生前是一名好漢,經常說要行俠仗義,為國捐軀,現在他不在了,我們便為他去實現明日之事也是算為他盡一分力!」
凌朝宗昂然道:「夫人說的極是,當下三元教為了一己私利,不去抵抗外侮反倒製造內亂,對於之中殘害民眾的邪教我們是要把他殲滅。」
三人於是便下了山,回到客棧,這一夜無事,第二日凌朝宗早早的起來,吩咐店家準備的齋菜,五人吃過齋菜,也沒有喝酒,便向岳廟進發了。
這一天,岳廟外更是無人,山道上雖然有許多的遊客,可看到岳廟在山道上的公示,都紛紛走遠,不敢靠近。
五人來到廟外,道長早已在迎接了,他笑道:「『劍聖』崔大俠老道聞名久已,今日才第一次遇到,算是了了我一個心愿啊。」
崔之成客氣了幾句,五人便在道長的陪同下,進入了岳廟,來到道場,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地上蒲團之間的間隔都是很寬,道長是極為用心,免得這些豪傑有什麼碰撞,在每個蒲團前都放了一盤點心,一個茶壺,一個茶杯。
凌朝宗看了十分滿意,點頭道:「這次真是有勞道長了,兄弟還有麻煩你令道童去通知一下廟裡的大和尚,最後不要隨意走動,你知道那些好客都是粗魯之人,若然衝撞了大和尚就不好了。」
「兄弟,你大可放心,今天一大早,我便令十幾名道童,把所有和尚都帶出去了,說臨安有為凌施主,樂善好施,為了為家人祈福,所以每人替他們做一件僧袍,一對布鞋,他們都歡歡喜喜的出去量身做衣服了。」道長笑道。
凌朝宗十分感激:「道長,你這次真是出錢出力,這裡大大小小几十號和尚,沒人一件僧衣一對布鞋,這花銷也是非常的大,既然你說了是我來送的,這些錢我還是要給你的!」
「哈哈哈哈!凌大俠,你又何須跟道長客氣,我們的兄弟早就查清楚這廟裡的油水,道長可是衡陽一首富啊!只是我們都敬重聖帝,雖然羨慕,可也不敢打主意!」隨著笑聲,一位滿頭紅光的矮大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