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蓮沼拍了拍起了褶皺的袖口,一臉風輕雲淡。
看似柔弱的身體,卻蘊含著不小的力量——隨隨便便提起幾個比她還高大的男人也不在話下。畢竟,第六研究所的二驅們都有著可怕的力量與速度。比起阿爾瑪和優動輒毀天滅地的打架,她的行為已經收斂多了。
斑走近了她,兩人的身影投在屏風上。繪有花魁道中的數折屏風上散著零星的沉沉金色,本應折射著夜間瑰麗的燈火,此刻卻被兩人斜長的影子遮去。
「現在的你與之前的你看起來大相徑庭。」
「之前的我是怎樣的?」
「雖然是忍者,但是總低著頭。通俗的說,便是一個『弱者』吧。」
「那你覺得哪種性格的我比較適合做你的夫人?」
「……不是,你……」斑無言。
話題怎麼又繞到了詭異的地方。
她就這麼想要嫁給他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斑的心裡莫名有著愉悅。
「你這樣的表現,總會讓我懷疑你來到宇智波一族是因為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
蓮沼內心:沒錯啊,我就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啊,我是來嫁給你的。
——當然,她也只能在內心這樣一說。
「我並不覺得嫁給我是一件值得你去爭取的事情。」斑轉向了那面屏風,手指擦過屏風上花魁的一點紅唇與墨黑娥眉。他的袖口下留有一截手腕,突出的腕骨形狀極美。
蓮沼內心:因為你是老子攻略目標啊。
——當然,她還是只能在內心他媽的這樣說說。
她冷眼打量著斑——這位年輕的族長半垂著頭,雖然沒有對她投以目光,但是顯然在等著她的回答。
「你是強者。」
思索了一會兒后,蓮沼給出了一個很萬金油的回答。
這個回答既能堵住斑的好奇心,又能讓他心情愉悅。
「是嗎?」斑淺淺地反問了一句。
「莫非你和幼稚的普通人一樣,以為婚姻必須是愛情的產物?」蓮沼微微頷首,紫色的長發便直直的墜在她的耳前。她用袖口掩著唇角,低聲說道:「即使是在太平盛世,也會有許多無關愛情的婚姻誕生。既不是因為情感,也不是因為膚淺的美貌或者性,純粹只是想要獲取利益與一定的庇佑罷了。更何況……這是亂世。」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冷酷無情。
「你的想法很理智清晰。」斑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但是,很抱歉,我對家庭這樣的東西可沒有興趣。」
「哦。」蓮沼敷衍地應了一聲。
斑:……
你別哦那麼快。
本該是裝比的場合,比卻被對方提前裝走了,還是打包外帶的那種。
蓮沼的想法很簡單——她要做的是宇智波族長夫人。
如果斑不娶她……
要不就換個願意娶她的人當族長吧。
(真·拔叼無情)
山林中響起了沙沙輕響,如輕紗一般的雨絲自夜空中墜落。輕渺的雨帶來一層薄薄的涼意,使得屋檐與圍欄上都沾了一片盈盈的水珠。
「啊,下雨了。」蓮沼望向廊外。
「雨夜可是很危險的時刻。」斑橫抱雙臂,目光掃向山林:「可要小心了。」
一扇紙門之隔,貴族們依舊在飲酒享樂。然而在推杯換盞之間,彼此半醒半醉的話又像是含了些什麼不明不白的深意。
「誰願意見到戰爭呢?那可是消耗民財的災難啊。吾等可不是最想戍衛天下者么……忍者只是工具罷了。若是能解除戰爭之患,將此身獻予民眾又有何妨?你贊同嗎。」
「呵,呵呵……」
「不若身先事卒,以己之危亡換取一國之太平……」
「閣下身為掌權者,切勿在這等場合開玩笑啊。」
數道黑影悄悄滑入屋檐下,在發出聲響之前便被守衛的忍者悄然抹殺。溫熱的鮮血濺上了屏風,而屋內的碰杯聲卻未曾停下。
武器交接的叮噹碎響從某個角落裡隱隱傳來,遮遮掩掩、隱隱約約。諸位忍者都在無聲無息之中將襲來的敵人殲殺,以求維繫表面的寧和。雨夜掩去了殺意與血腥之氣,勉強將一切都籠統掩蓋在沙沙的雨聲之下。
宇智波斑安然立於原地,彷彿沒有察覺周遭的異況。他面色沉靜從容,墨黑的眸中泛著隱約的光。戴著手套的右手靜靜攀在左臂上,絲毫沒有觸碰武器、提起戒備的意願。
「如此放心你的部下嗎?」蓮沼問道。
「只不過是普通的武士罷了,不值得太過關注。」斑緩緩說:「千手一族的忍者才值得警惕。」
「既然如此,那我便……」
蓮沼話至一半,屏風后倏忽傳來碗碟碎裂的清脆響聲,大名沙啞的怒斥聲也隨後傳來:「你們是我雇傭來的忍者,應當服從於我的命令!」
「我們的任務內容只是護衛您的安全。」千手柱間穩厚的聲音響起:「替您刺殺其他人並不在任務列表之上。」
「我乃是火之國的大名!你們忍者不過是我的工具!」大名又擲碎一樽酒盞,赫然站了起來:「宇智波一族不正是你們的宿敵嗎?絞殺世敵有何不好?」
就算是不同的大名之間也存在著利益爭奪。
既雇傭了互為敵人的忍者家族,那免不了存在了示威之意。
宇智波斑的面色漸沉。他推開移門,朝屋內走去,宇智波忍者與武士們交錯的暗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過,血色消弭於雨夜之中。
「柱間,我倒覺得你的委託人說的不錯。」他緩緩走至環坐的大名身旁,自腰間拔出了武器。短刀出鞘的鏗然之聲,讓諸位貴族不由驚慌了起來。
「斑,你……」柱間也將手移到了刀柄之上:「現在不是休戰的時候嗎?我不想與宇智波一族發生衝突。」
「宇智波與千手一族是否發生衝突,並非是你所能決定的。」斑將短刀橫劈過自己的面前,颯然而過的刀刃嚇得一位貴族哆嗦著向後磨蹭逃退。
和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偏偏在這片寂靜中,還隱約能聽見屋外傳來的詭異聲響——銳器劈入**的鈍響與再拔出軀體時血液飛濺的微妙之聲。
一名貴族抖著手臂丟下了酒盞,二話不說便朝著屋外衝去。有了這一個人帶頭,餘下的人也拋棄了形象與禮節,爭先恐後地想要逃離這彌散著殺意的場所。眼看著委託人也夾雜在人群之中奔逃而出,柱間只能囑咐自己的部下隨行護送,務必保護好委託人的安全。
歌舞昇平的偽象已經破裂,隱藏著的武士再無所顧忌,紛紛自山林間湧入這先前還安逸無比的場所,想要追尋那些躲藏起來的貴族們的蹤跡。
他們自然也發現了站在門邊的蓮沼——柔弱纖美的長發少女在危機四伏的夜色中顯得格格不入。武士們認為她大約是沒有離開的妾室或者婢女,因為恐懼而在門邊停駐了腳步。雖然心有憐惜,卻依舊對她發動了足以致命的襲擊。
橫起的刀刃卻沒能如武士所預料的那般切入她的肌膚,反而在半途之中便被一把匕首截住。渺然的綠光在武士的眼前一閃而過,下一瞬間,他便察覺到脖頸間一熱,滾燙的血液從他的眼下噴薄而出。
眼前的少女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反手用匕首格擋,然後給予了快如閃電的一擊。
在武士驚恐地墜於地面之前,她終於懶散地回過了頭,讓武士在陷入黑暗之前得以一窺她的容貌——面龐姣凈如月,卻又透著奇異的艷麗之色。本當是如奇珍異寶般被供奉嬌養的美色,卻偏偏散發著凜冽外露的殺氣。
對於蓮沼而言,她甚至不用太過費心思考如何格擋,因為她的武器總是會做出最恰當的選擇。這把匕首是為她而生的,是神明賜給她的禮物——即使降誕於這個世界,這個事實也沒有改變。
武士們並沒有因為她殺死了一個人而停手,他們的目標顯然是將這裡的活人全部抹殺——因此,更多的炮灰爭先恐後地湧來。
「殺了你們噢。」
蓮沼揚起匕首,惡狠狠地放了一句話:「或者把你們吊起來烤。」
她的匕首上還沾著新鮮的血液。
美麗的面容迎著昏暗的火光,竟恍若修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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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動靜暫且不提,宇智波斑與千手柱間此刻已無暇顧及。
兩人作為當下忍界最為強大的忍者,實力相似,每次戰鬥都是勢均力敵。此刻短兵相接,一時間也難分上下。
「即使是停戰的時候,你還要將我視為敵人嗎?」柱間一邊揮刀,一邊詢問。
「我們從來都是敵人。」斑回答,目光沉如烏墨:「別告訴我你還懷揣著天真的幻想。」
柱間的刀劃過腳邊,掀翻了盛放著清酒的碗碟。他退後數步,沉聲說道:「我們曾經是好友,以後也可能重新成為好友。我一直沒有放棄與宇智波一族和解的希望。」
「少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了。」斑蹙眉,毫不領情,揮刀攻上:「你我都已不是在南賀川邊遊戲胡鬧的天真年紀了!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