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顏玉月伸了個懶腰,把那條絹子據為己有。
錢寶珠還是不相信顏玉月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五千擔糧食就這麼砸在她頭上,如果老天爺按照能力獎賞的話,自己早該被活埋在金礦里了。
「你不覺得奇怪?」錢寶珠道。
「有什麼奇怪的?」顏玉月不以為意。
「你去了,如果是假的怎麼辦?就憑你身上這點銀子,五十擔糧食都買不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落魄!」顏玉月敲了一下錢寶珠。
出來的時候她可是肆意搜颳了慶王府她能看到的任何和錢沾邊的物件,反正那些東西都隨便亂放,也沒個人收拾,估計丟了也沒人知道。
「說值錢,你渾身上下只有這枚戒指還行,要是迫不得已,就賣給我好了。看在老友一場,我肯定給你個合適的價錢。」
錢寶珠眼冒金光,她從小就知道顏玉月手上那枚戒指的價值,無價之寶,她早在心裡覬覦很久了。
「你少來!」顏玉月把手藏在背後,警惕的看著她,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我這麼個大活人還不是值錢的!」
錢寶珠輕佻的勾住顏玉月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嘆了口氣道。
「本來憑這臉蛋,賣給人家做個姬妾什麼的,也值不少銀子。偏偏可惜是個寡婦,只有做老媽子的行市了。唉……」
「去你的!」顏玉月笑著一手拍掉錢寶珠的手。
「夫人,馬車備好了。」
「走,我們去提糧食。」
顏玉月帶著重陽出來,長風已經脫胎換骨似的趕著馬車停在了門前,兩人驚的都沒認出來。
重陽伸手拍拍長風的臉蛋:「你還是那個小叫化子嗎?」
長風打掉她的手:「請夫人上車。」
顏玉月也承認,長風是個相當俊秀的少年,可以預見到五年以後他就能有資格榮升本地最著名的負心漢,和她那個死鬼相公一樣,顏玉月恨恨的想。
兩人笑著上了車。
錢家的馬車真是超豪華的,不僅寬敞,配備設施也堪稱齊全,小桌上的果品肯定是錢寶珠的專屬,那一排書本筆墨就是徐謹的御用了。
重陽努力的給顏玉月剝著栗子殼,弄得兩手烏黑。
顏玉月把那條絹帕鋪展在小桌上。
「夫人,您真是上天都眷顧的好人,自己想開個米號,老天爺就真送了五千擔糧食給你。」
重陽笑吟吟的把剝好的栗子塞進顏玉月嘴裡。
五千擔嗎?顏玉月看著黃褐色的絹帕,輕笑出來,思緒一下子就被抽調回十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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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那個什麼黃老爺已經進去好長時間了,他們在聊什麼呢?這麼神秘,娘還不讓自己進去,哼哼,顏玉月氣鼓鼓的想,我偏要看!
顏玉月撿了個有利的地形,熟練的爬上一塊寬大的石頭,扒住窗檯,熟練的在後窗戶上輕輕一捅,呵呵,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餘,大人就是喜歡背著小孩子幹壞事,她就不止一次看到爹爹往那個盒子里藏銀票了。
爹爹在幹什麼?好像在一條絹子上面寫著字,太遠了,看不清楚,不過看清楚了也不認識。
顏成岳把剛寫好的絹帕吹乾了,交到黃老爺手上。
「黃老爺,您收好,憑藉這張字據您就可以在小號開在各地的分號提糧食了。」
黃老爺拿著這條絹子展開仔細查看,不覺皺了眉頭。
「顏掌柜,這數目不對啊,我剛剛可是說要一百萬擔,可是這裡明明寫著十年陳糧三千擔,而且這米也太陳了些。」
「哈哈哈,」顏成岳笑得老奸巨猾,「黃老爺,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有些東西,是不必擺在明面上的。」
「這……」
見黃老爺不解,顏成岳想了想,然後說道。
「也罷,既然黃老爺想知道,我也就知無不言了。」
「願聞高論。」
黃老爺一下子來了興趣。
「您看,十年陳糧三千擔。關鍵,就在這十年上。」顏成岳接過絹帕,「在我們行里,一年就代表十萬擔。」
「哦?那這三千擔就只不過是個幌子咯。」
黃老爺好像明白了
「就算被外人得了去,他們也不知道這秘密,所以只以為是三千擔,數目對不上,米號自然不會給他糧食。妙啊!」
黃老爺讚歎道。
顏成岳笑得很得意。
「那如果是有人偽造怎麼辦?這絹帕哪裡都有,字跡也是可以模仿的。」
「哈哈,這您不用擔心,這個」顏成岳用手一捻,「只有我們自己心裡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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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顏玉月看著這三十萬擔糧食的單據,心裡好笑。怎麼偏偏會落到自己手中呢。不過,好像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件東西,出手,就是麻煩,不出手,早晚惹上麻煩,真是進退兩難,想來所有者也是無可奈何,才轉手丟給自己的。
「夫人!你看那個人!」
重陽撩起車簾,指著一個人叫道。
「真是無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調戲良家女子。哼!讓我教訓他一下。」
重陽從桌上摸了一把核桃向外扔去。
顏玉月仔細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這人不是馮記的少東家那個想在晚宴上對自己圖謀不軌的登徒子馮世祖嗎?
不過,他怎麼這副模樣了?
衣著道還是那麼光鮮,就是臉腫的像個豬頭,但習性不改,依然伸著豬蹄東摸西摸。
也許是見怪不怪,也許是惹不起,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只是來來往往的少婦長女都繞著他走。
「停車!」重陽喊道。
說罷重陽手中的核桃也雨點般向他砸去,馮世祖一下子就暈了,分不清東南西北,抱頭鼠竄的。
這次也許真的是老天開眼了。
顏玉月倚在椅背上,輕輕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