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魚兒上鉤
他這番話說得期期艾艾,尷尬之極,面具下的臉通紅一片,幸好戴著面具,沒有被她瞧了去。
以他這般的身份地位,於夜半時分,出現在一個未婚女子的香閨外面,等候著一個姑娘,這等事……別說是做,就是想……他都從來沒想過!
但是這樣,也總比隨她去丞相府,更能被他接受。
若水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他,男人心中發虛,避開了她的目光。
若水忽然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我以誠相待恩公,恩公卻不信我,真是叫若水傷心啊。」
她語氣幽怨,神情哀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黑衣男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恩公,你以為若水讓你跟我回府,是想加害恩公嗎?恩公當真錯怪若水了,你有所不知,你體內的蠱毒,雖然是每晚的子時發作,但它們隨時都會活過來,所以若水必須時刻不離恩公的身邊,時時為恩公診斷,這樣方才可以把恩公體內的小蟲子,殺得一個不留。若水是誠心誠意想為恩公解毒,但我是一未嫁之女,無法追隨恩公身邊,只好委屈恩公,隨若水回丞相府暫住一段時日,待若水為恩公驅盡毒蟲,恩公就再也不必受夜夜萬蟲噬心之痛。」
若水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誠懇之極,黑衣男子不由得動容,沉吟道:「原來如此。」
「不然恩公以為呢?」若水的目光幽怨,眼中隱隱閃著淚光。
男人的心裡又是一陣發虛,他方才的確是想歪了。
他原以為柳若水帶他回府,是為了、為了……以身相許。
他心中好一陣慚愧,暗道自己今日怎麼變得這般婆媽,人家姑娘明明是一番好意,自己卻處處懷疑於她。
「那……我若與你回府,你如何對你爹交待?」
魚兒終於要上鉤了!若水心中一陣暗喜。
她抬起頭來,臉上一片坦坦蕩蕩。
「這有何難,我就說你是我新收的護衛,貼身……貼身保護我的安全。」
黑衣男子暗暗點頭,這倒是個好說法。
「好……罷,那我就隨柳姑娘前去府中暫住一段時日,只是不知、不知驅走蠱毒,共需多少時日?」
「恩公,我也不瞞你,你中這毒己經二十年,體內的毒蟲早己繁衍無窮,若要全部驅除殆盡,若水也不知道要需要多少時日,只是恩公放心,只要若水陪在恩公身邊,恩公毒性發作之時,若水會隨時為恩公解除痛楚。」
男人十分聰明,一點就透,若水話音才落地,他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明明是說,只要他的毒一天沒有除盡,他就得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
弄不好從今往後,這個女人……就會變成他的附骨之蛆,就像他體內的毒蟲一般,驅不散,趕不走……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一雙眼緊緊的盯著若水,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若水眸光清亮,一臉的坦然。
看不出破綻……
可心裡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他,好像有一個陷井就在他身邊,挖好了就等著他跳下去。
是陪在這個麻煩的女人身邊?還是夜夜忍受萬蟲噬心的劇痛?
黑衣男人心中天人交戰,猶疑不定。
他的目光落在若水臉上,忽的釋然,她不過就是一個弱質女流,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自己不成?待她治好了自己的蠱毒,憑自己的身手,自然隨時可以抽身而退……
「好,既然如此,在下就叨擾柳姑娘了。」他痛快的一點頭。
成功!
若水暗地裡擦了一把汗,這條大魚釣得……好累呀!
她這番唱念做打,把戲演了個全套,終於讓黑衣男人上了鉤。
兩人出了客棧,若水當前領路。走了幾步,她偷偷回眸,瞄了眼自己身後距離一步之遙的黑衣男人,心裡狠狠的得意了一把。
「對了,不知恩公是做什麼行當的,若水該如何稱呼恩公呢?」若水停下腳步,回身問道。
「……」黑衣男人一頓,想了想。
「殺手,無名無姓。」他簡短的道。
殺手?就是刺客嘍,若水狐疑的打量了黑衣男人一眼,這人的氣質光明磊落,壓根兒不像躲在暗夜裡殺人的刺客呀。
不過看到他一襲黑衣,再想到他臉上戴的人皮面具,她又有些相信了。因為殺手們,通常都喜歡黑衣,而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那若水怎麼稱呼你呢?總不能一直叫你恩公啊。」
「我行七。」黑衣男人一陣煩燥,這女人能不能閉上嘴啊,他都快被她煩死了。
「你排行第七啊,那我就叫你小七吧,你說好不好?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