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第987章 瞎子到底是人是鬼？

吳一幾人最終還是本著就近原則，在這邊車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館就住下了，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吳一接到了萬芊從天海市打來的電話，當得知吳一幾人居然已經不在滄浪城，而來了英雄山這邊的時候，萬芊當時就表示了抗議，氣急敗壞的說吳一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大壞蛋，自己在這邊累死累活的託人尋找人面蛇的下落，可你倒好，反而是帶人去英雄山旅遊觀光、逍遙快活去了！

吳一一陣汗顏，好說歹說，才終於把萬芊的火氣給壓住，隨後便強行轉移話題，問萬芊有沒有人面蛇的消息。

萬芊是萬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而萬式集團又是一個面向全國的製藥和銷售企業，其內的員工可以說在全國各地都有分佈，大小姐點名要找人的話，底下的員工肯定會大力配合，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的話，萬芊要撒網式的去找人面蛇變幻而成的吳一等人，是要比妖道士還方便的，畢竟妖道士的地盤只在天海市。

可惜的是，萬芊說，那些人面蛇就好像是全都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痕迹都沒有找到，妖道士那邊也沒有什麼消息，隨後萬芊又道，

「其實沒有消息，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這就說明那些人面蛇從古墓里出來之後，並沒有像咱們想象中那樣去禍害人間，而是選擇了低調的生活著，這就很好啊，起碼不用擔心他們頂著你們的身份去做壞事了，如果以後也能一直保持這樣，就算這輩子都找不到他們，也無關緊要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一想到有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傢伙在世上溜達來溜達去，指不定啥時候還會來咬自己一口，吳一心裡就覺得硌得慌，心說還是早點找到弄死的好，一了百了。

隨後，兩人又聊了些別的，快掛電話的時候，萬芊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冷不丁的又道，

「對了小壞蛋，我之前回天海市的時候，不是抽了你們每個人一管血嗎，想回來查查咱們有沒有在魯班祠堂里吸進去毒氣，那個，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每一份血液元素指數都很正常，並沒有有毒物質混進去，只是……只是，有件事情我還是得跟你說一說。」

吳一好奇道，「什麼事情？」

對面的萬芊卻是沉默了好幾秒，才壓低了聲音問道，「瞎子……他，在你旁邊嗎？」

吳一看了一眼圓桌對面正跟胖子和武大江胡侃的瞎子，心說怎麼說著說著還扯到瞎子身上去了，搞得神神秘秘的，便問道，

「他在對面呢，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他也聽不到。」

萬芊「嗯」了一聲，才小聲的說道，??「我剛才說每一份血液元素指數都正常是不假，但是這裡面，是……是不包括瞎子的。」

聽到這兒，吳一眉頭皺了一下，拿起一根煙叼在嘴裡，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了包間，來到街道邊上的綠化帶那裡，才臉色一沉，語氣有些凝重的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跟著咱們一起進去的，既然咱們的血液都正常，他的血液也不可能不正常啊？而且你不是都說了嗎，每份血液都是正常的，怎麼現在又不包括瞎子了？」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瞎子的血液不正常。」萬芊在那頭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我所檢查的這些血液樣本里，或者說我們當時分開的時候，我帶回來的那些血液樣本里，並沒有瞎子的血液！」

吳一聞言心裡咯噔一聲，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句話心裡竟然是立馬就出現了一種很慌的感覺，好像有一根深埋在心底里，永遠都不願意去牽扯出來、去看見的繩子，被人給狠狠扯動了一下，衝破了防線一樣，連忙道，

「不對啊，你當時不是每個人都抽了嗎，怎麼可能會沒有瞎子的血液樣本呢？」

萬芊在電話那頭解釋道，

「沒錯，你們幾個的血液，的確我是一個一個抽的，但是當時在給瞎子抽血的時候，你難道不記得了？他沒讓我抽，非說他要自個兒給自個兒抽。」

萬芊這麼一說，吳一才忽然想起來，確實是這樣的，瞎子這人雖然倒斗是一把好手，但其實膽子並不大，尤其是害怕針頭這種尖尖的東西，上回在醫院裡給他打營養液的時候，瞎子的腦袋都快轉到一把八十度了，生怕自己看到針頭扎進血管里去會暈倒一樣。

而那天萬芊在給瞎子抽血的時候，瞎子也嚇得不輕，好像臉都白了，死活不讓抽，最後好說歹說，瞎子才一臉英勇就義一樣的表情，說他自個兒來，自個兒抽好歹心裡還踏實點兒，當時吳一還給瞎子求情，說他想自己來就讓他自己來吧，就別難為瞎子了。

「我記得這件事情啊，當時瞎子不是立馬就回屋自己抽血了嗎，我也親眼看到瞎子把那根試管給你了，怎麼會沒有呢？」吳一奇怪道。

萬芊認同道，

「沒錯，過程的確是這樣，瞎子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也確實是給我了一根裝滿了血的試管，我當時為了防止弄混掉，所以就在每根試管上都貼了張貼紙，並且在貼紙上寫下了咱們每個人的名字。

但是……奇怪的是，我回到天海市，在檢測血液含量的時候，才發現，瞎子給我的那一根試管裡頭裝著的，根本……就不是血，而是一試管滴了紅墨水的清水！」

「什麼？清水！」吳一呼吸一急，聲音都不自覺的加大了不少，

「怎麼會這樣！」

而對面的萬芊則是肯定道，

「沒錯，就是清水，因為裡頭滴了紅墨水，而且那種試管又是半透明的，所以我那個時候也沒發現，到了天海市打開之後我才發現瞎子給我的不是血的。」

「會不會……會不會是瞎子他拿錯了？」吳一咽了口唾沫問道。

「不可能的，這種試管是我在保健站親自買的，裡頭只夠我們幾個每人一根的，我當時也就只給了瞎子一根試管，他怎麼可能會拿錯？

我想了，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把試管拿到屋子裡之後，就直接往裡面滴了紅墨水，然後又加了清水，就又還給了我。」萬芊頓了頓，接著分析道，

「我之前一直覺得，反正咱們幾個都是一起進的魯班祠堂，少瞎子這一份也無所謂，只要咱們都沒事，瞎子也肯定就沒事，所以，這件事情我也沒怎麼在意，剛才突然想起來了，才告訴你的，我也想不通為什麼瞎子會這麼做，難道他是惡作劇？」

萬芊後頭還說了很多，但是吳一此時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心底里被埋得很深很深的那根繩子，此時終於還是被扯了出來，赤.裸.裸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些往事，也逐漸無情刺骨的浮現出來！

當時在去往仨廿口古墓的時候，那個小先知就曾經指著自己、胖子和瞎子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你們三個去，只有兩個能回來，有一個是回不來的，是因為他灰飛煙滅了」，

而且當時他還特彆強調的指出，是「灰飛煙滅」，而不是「死亡」，人死叫死亡，只有魂魄的死亡才叫灰飛煙滅，那小先知說出這句古怪至極的話，搞得就好像自己三人裡面，有一個不是人一樣。

當時自己跟胖子聽了這句話之後，差點就沒忍住把那個小先知給按在地上捶一頓，但是，等到真進了仨廿口古墓之後，當看到當年前往仨廿口古墓的二十七個盜墓賊的屍體的時候，自己跟胖子彷彿又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那位小先知的話！

因為，據瞎子所說，他當時就是帶了二十六個盜墓賊一塊前往的仨廿口古墓，算上瞎子自己，剛好是二十七個人，瞎子口口聲聲說他活著跑出去了，其餘二十六人全部陣亡了，但是擺在自己跟胖子眼前的卻又分明是二十七具屍體，而且有一具屍體的特徵，跟瞎子的身體特徵還極為相似！

當時自己跟胖子的心情簡直是複雜到無法形容，看著眼前活生生的瞎子，看著那具疑似瞎子屍體的屍骨，真是無法判斷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到後來自己與瞎子從古墓里出來，又遇到那位小先知的時候，吳一做夢都忘不了當時那小先知看向瞎子的眼神，古怪、質疑、疑惑、恐懼……總之，吳一實在是無法想象出，一個人的眼神里居然能同時包含出那麼多種情感，最後那個小先知又連說了幾遍「看不透，看不透」，就走了。

而也正是從那以後，吳一的心裡，就出現了這根繩子。

雖然一直都沒說過，一直都在盡量的把這根繩子往心底里藏，但是此時此刻，卻是又被毫不留情的扯了出來，那就是，會不會瞎子他……其實是真的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自己眼前的這個瞎子，只是藉助了某種人類難以解釋的能量，依舊活在世上的一道執念，他以為自己當初沒死，他堅信自己當初成功活著逃跑了，所以他才能一直安然無恙的活著。

但是一旦有朝一日瞎子意識到他早就死了，早在仨廿口古墓里就死了的時候，那麼瞎子將要面對的，會不會就是小先知所說的真正的煙消雲散？

這件事情，吳一平日里根本就不敢去想，每次想起來總會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但是，此時萬芊所說的這件事情，卻是讓吳一一下又把這些給重拾了起來。

瞎子，為什麼不肯把血液抽出來給萬芊，讓她去檢測？

他是想隱瞞什麼，還是說，瞎子知道他自己已經……

而就在這時，街道上吹過了一陣涼風，吳一深吸口氣，抬頭看著黑暗無邊的天空，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正要從口袋裡摸出根煙再點上，卻是冷不丁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吳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