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時間因果和命運

五頭龍向黃金洞穴一旁另外兩頭龍那裡瞄了一眼，然後說道：「我們衡量了一下，與那個超脫者死戰得不償失，因此決定獻出我們中身體素質最好的龍，換他放過龍之國度。當然，這是個陷阱。」

「被獻出去的龍肯定會死，精神和靈魂要麼被直接粉碎掉，要麼就被吞噬。然後，那個法師肯定會檢查龍屍，然後就會向新身體中轉移。」五頭龍的幾個腦袋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它進入新的身體，便會死掉，壽終正寢。這是我們龍族的詛咒，也是這個世界全部復仇意志的集合。」

趙邁扭頭看向身旁的一紅一金兩隻巨龍，用自己的感官進行分析。首先，那是兩隻充滿活力的巨龍，身體健康強壯，散發著勃勃生機。從氣息上看，這的確是兩頭非常優秀的龍，不管是先天的素質還是後天的鍛煉，都讓它們成為龍族中的翹楚。單純只看肉體的表現，似乎它們的能力還在五頭龍之上。

自然原力的領域張開，籠罩了整個黃金洞穴，集中到兩條龍身上。它們清晰感受到環境的變化，只覺得清新、令人興奮歡愉的空氣沁入心脾。兩隻龍眯起眼睛，用非常好奇的目光看著趙邁，而趙邁也同樣在觀察它們。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說：

「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若不是我對各種生物——尤其是龍——很有研究，並且事先知道而有所警覺，恐怕也發現不出來。」

五頭龍搖搖頭，兀自不信：「你能看得出來？不會是在騙我吧？」

「完全沒有騙你的必要。」趙邁擺擺手，收回領域的力量說道：「你們將詛咒隱藏的很好，連我也能騙過去，更不要說那個魔法師了。他的壽命若真是只有幾千年，哪怕就按照一萬年算吧，其實也並沒有多久了。這種規模的戰鬥也是在消耗他的壽命，他的內心肯定是有急迫情緒的，更無法察覺在這些龍身上埋藏的陷阱。不得不說，你們還真是狠心，用自己的同胞做毒餌。」

「這是生死存亡的戰爭，不是請客吃飯。」五頭龍沒有開口，說這話的是那邊的金龍。他昂著頭走了過來，步伐中透著一股優雅的氣質，紅龍跟在他身後。「我們很清楚現在的局勢，也知道龍族的同胞們正在奮戰。他們正在犧牲，而我們不過是將要犧牲，其實都是犧牲。我們應該感到榮幸，因為我們的犧牲能夠終止他們的犧牲，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

紅龍用頭頂蹭了蹭金龍的脖子，用留戀的目光看著金龍，然後甩頭望向屋頂，換做兇狠的神色說道：「能把那東西給弄死，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龍怪法涅爾的五個腦袋一同嘆氣：「唉……龍之國度不是本源世界，這裡沒有超脫者王座，而我們龍族也沒出過哪怕一個超脫者。遇到魔王這種級別的存在根本無力抵擋。現在能有這種方法，永遠解決掉魔王對我們龍族的覬覦，已經很好了！」

金龍看著趙邁，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在琪琪那裡停留了很久，然後才說道：「我們夫妻兩個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不管巨龍選中我們那一個，我們另外一個也不想活了，也不能活了。不過，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心愿未了。」

「不行！」五頭龍顯然早已經知道它們兩個要說什麼，立刻拒絕道：「龍族沒法……」

「我們不求你。」紅龍甩了一下頭，然後從兩翼中間的位置銜過一枚蛋來。那是一枚暗紅色的龍蛋，約有鴕鳥蛋三倍大，表面粗糙嶙峋。在凹凸的蛋殼表面，有非常細微的金色細絲盤旋裝飾。她將蛋放到琪琪面前：「我們能感覺出來，你也是一個強大的生物。你幫我們照顧這枚蛋，將它當作寵物或者坐騎都可以，當做朋友或弟弟妹妹就更好了。我們是註定無法看到它破殼……」

話還沒說完，阿萊克斯塔薩淚崩了，一下子撲到紅龍懷裡：「媽！！！」然後一尾巴抽在金龍臉上，將他揍了趔趄：「爸爸！！！」

琪琪漲紅了小臉，小心翼翼將蛋放下，然後看著這一幕發獃。眾人若有所思，而趙邁則走到琪琪身邊，將手放在蛋上，另一隻手掐掐算算。

預見未來是很困難的，往往看到的都是模糊不清，充滿誤導的各種片段。不過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擁有足夠的線索，能夠親手觸摸未來命運的載體。趙邁雖然不精通這一門手藝，但也並非不會。從研究「心血來潮」，然後是聆聽伊露維塔講解命運時間線，還有老頭子的道術，他一直都在學習。

「那兩個是阿萊克斯塔薩的父母嗎？」莎蒂麗用手指擦擦眼淚，將琪琪緊緊抱在懷裡，向趙邁問道。她生下來就被當做奴隸賣掉，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因此心中的急切和孤身一人在骷髏島出生、成長的阿萊克斯塔薩是一樣的。莎蒂麗的情況在阿塔斯很常見，就連曾是高階聖堂武士的朵吉安，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的確是她的父母。」趙邁說道：「我推算的結果極為準確，排除了平行世界以及各種情況的影響，已經能夠確認了。唉，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當然是好事！」莎蒂麗在琪琪的臉上擦去自己眼淚，然後道：「以後總算有龍可以管教一下阿萊克斯塔薩了。」

說到管教龍的事情，琪琪你為什麼突然哭的更大聲了？趙邁摸了摸地上的龍蛋，這裡面還有一個阿萊克斯塔薩呢！真沒想到，原來阿萊克斯塔薩居然有這麼古老的歷史……等等，難道時間彈弓能夠把他們一行人順利送回這個時代，還與阿萊克斯塔薩有關係？仔細想想，恐怕真的很有可能。

被阿萊克斯塔薩抱住的金龍、紅龍夫婦表情豐富極了，喜怒哀樂輪流上陣，甚至有時候兩三種表情同時出現。三隻龍翻滾打鬧，充分展現了「最強身體素質巨龍」到底是個什麼水平。黃金地面本就相對較軟，這下次更是多出來許多坑坑窪窪之處。那一家子都是噴火的，於是呼哧呼哧的熱浪不斷席捲而來。

五頭龍琢磨了一會兒，然後道：「你們是從未來通過時間旅行來的？這種事情我們只是設想過，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夠完成。真厲害！對了，龍之國度……我們的計劃怎麼樣了？」

「抱歉，這個不能告訴你。」趙邁轉頭對紅龍大吼一聲：「阿萊克斯塔薩，先別玩兒了，趕緊過來，商量一下怎麼辦！」

「不嘛……」紅龍掙扎了一下，然後吐著舌頭噗嚕噗嚕發出怪聲，極不情願地答應下來。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趙邁，然後被儲備糧汪了一聲，立刻變成人形，湊到人堆里。

趙邁一捏拳頭，領域張開，外面的三條龍除了能看到些影影綽綽的形象外，其他什麼也無法知道。「我已經理清頭緒了。如果咱們沒有來，那麼龍族就會執行他們的毒餌計劃，並且還會獲得成功——某種意義上的成功。法師超脫者會在換身體的過程中受到詛咒身亡，然後他的整個魔像軍團也會潰敗。」

「但是，勝利也不會像龍族預期的那樣順利到來。由於在毒餌中使用的最主要原料是龍之國度的世界意志，這將會導致龍之國度快速崩潰。魔法本源世界和龍之國度兩個世界，同時隨著魔法師超脫者的死亡而大傷元氣。太具體的情況我推算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有三件事發生了。一件壞事是龍之國度的環境巨變，一件好事是魔法的規則滲透進巨龍的身體之中，還有一件事是巨龍們受到兩個世界意志及本源力量的反擊，經歷了類似回溯的過程，於是丟失了這段歷史。」

「阿萊克斯塔薩，別張大嘴巴一副驚訝的樣子，這道理很明顯。世界意志從來就不是一種武器，在被龍族利用時，這種舉動已經威脅到了它的生存需求，自然會受到反擊。龍族沒有被全部從命運中給抹掉，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世界意志為了保護自己，親手掩蓋了所有會導致自己被當作武器的記憶，以及關於製造毒餌相關的歷史。」

「至於這顆蛋，歷史上龍族並不知道，是你的父母在被帶到魔法本源世界時偷偷丟掉的。你隨著魔法本源世界崩潰后產生的碎片在多元宇宙中旅行，其中包括時間旅行，一直得不到孵化。直到你幸運到達骷髏島那個富含生命力的地方，經過長時間的療養，終於還是出生了。這也許是世界意志對你父母犧牲自己的大無畏精神，唯一的褒獎吧。」

趙邁看了眼領域外的三隻龍，尤其是那兩隻都只有一個腦袋的龍，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咱們的到來，已經嚴重影響了歷史的進程！唉，以後必須得小心謹慎、非常低調才行了。我的確可以靠著迴避世界意志的關注來避免影響歷史，但是你們不行……」

阿萊克斯塔薩將儲備糧抱在懷裡，眼淚汪汪地看著趙邁：「老大，你能不能救救我的父母，別讓他們去送死。」

「我不知道能不能，但我肯定會救，這個你放心。」趙邁指了指五頭龍，然後對眾人說道：「這個怪傢伙還沒把全部的實話說出來。所謂我破壞了巨龍的計劃，其實是指魔法師超脫者將獲取身體的目標從巨龍那裡轉移到我身上。說不定，這五個頭的傢伙還想說服我去做毒餌呢！」

「你也不能去送死，老大。」阿萊克斯塔薩癟著嘴，一副委屈的樣子。阿良抬起頭來，溫熱的舌頭在她臉上舔舔，表示安慰。

「我當然不會去送死！我也會想辦法救你父母。不過從現在起，你必須聽話，你們也必須聽話。咱們這些人，再加上阿萊克斯塔薩的父母，都有可能被龍族當做人質，用來逼我就範。這並非是危言聳聽，你們得有心理準備並小心防範。」趙邁皺著眉頭，又開始掐掐算算，同時說道：「我來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一定提醒我，以後一定要低調，最好是在歷史里完全隱形才行。嗯？三法師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總也不見的？」

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三法師的事情，光是眼前的困局就夠讓趙邁頭疼的了。從難度上講，不被法師超脫者殺死，相對最為簡單，趙邁自身的多元宇宙穿梭能力足夠保證這一點——就算是不打他，跑總跑得過。如果要求再高一點，趙邁也有足夠的力量活生生拖死對手，就算是一萬年的戰鬥也沒啥關係，Z蟲從來就不怕消耗戰。

至於直接擊敗對手，趙邁就沒有太多信心了。當年擊敗泛太陽神超脫者，與其試圖移動本源力量，然後遭到本源力量和世界意志唾棄，是有很大關係的。那種經驗極難複製，趙邁不能把勝機寄托在這上面。單單說那個法師的能力，分裂自己這不難，製造魔像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總不會比創造一個種族難。可同時佔據數個超脫者王座，這就不是一般的難度了。這種事情，趙邁只是做過推演，整個多元宇宙沒聽說誰完成過。

就算能擊敗對手，事情其實仍未結束，還有更麻煩的在後面，那就是魔法與龍的結合。在多元宇宙的很多傳說中，最早使用魔法的是龍，然後其他種族的生物從龍那裡模仿、學習、發展，然後創造各自不同的魔法體系，形成了魔法的傳承。按照趙邁的推斷，魔法超脫者不僅要死，還要死得恰當，「死得其所」。魔法本源世界和龍之國度的世界意志和規則碎片要充分結合，龍族要整體被改變，這才能讓歷史恢復正軌。

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龍沒有魔法了，那對整個多元宇宙會是多麼大的衝擊。他用力一拍腦袋，咬牙切齒地說：「該死的，這真不好玩兒！」

「啪」的一聲脆響還沒有傳出去多遠，一陣空間能量波動從趙邁身邊傳來。五頭龍大驚失色，五種噴吐能量立刻集中到喉嚨位置，這就要準備攻擊來犯之敵。趙邁趕緊擺擺手：「別衝動，是我的人，不是敵人！」

話音剛落，空間就被撕了個口子，一隻修長的大腿從裡面伸出來，一腳踹在趙邁身上。刀鋒女王怒氣沖沖，吼叫聲震耳欲聾：「你個混蛋，你給我的時間壓縮盒子有毛病！裡面不是一年，而是一千年！而且還TMD封閉空間，我都跑不出來！那是給我專門設計的監獄嗎？！」

趙邁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一把將琪琪抱過來，擋在自己前面：「看！閨女還是這麼可愛！」

刀鋒女王立刻氣消了，目光中全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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