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火槍與火熱

「狂鼠」格林站在酒館的門口，夕陽從他背後射進來，為他的輪廓投上一層橙黃色的光暈。他什麼也沒說，安靜的像個雕塑。

趙邁站起身來，拉開身旁的椅子，伸手請格林坐下。「我一直在想你去哪裡了，現在知道你沒事就好。」

「一群笨蛋將我一起抓了去，費了一番口舌我才能回來。」格林咧開嘴笑笑，從他的牙縫裡依稀還能發現紅色的血跡。「那些笨賊找錯了目標，所以願意將這些東西還回來。」

趙邁接過鹽袋子，連看都不看，隨手扔在了桌子上。他伸手摸摸格林垂下來的右肩膀，想要知道傷勢如何。從格林齜牙咧嘴的表情看，傷勢不容樂觀。

「你這是脫臼了，我能給你治好。」本著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矮人索克一把上前，抓著格林的手臂就是一甩。看起來似乎是胡搞一氣，但在幾聲「嘎巴嘎巴」以及「哎呦喂呀」之後，格林已經能抬起肩膀，正常活動一下了。

「謝謝，這位矮人先生，你的手藝真不錯。」

索克呵呵一笑，鬍子微微翹起。「這不算什麼，我原來掄礦鎬，經常脫臼，已經久病成醫了。你這幾天注意不要用力，多多休息。」

趙邁也點點頭，「格林，多謝你，一起坐下來喝一杯。我通用語不好，還需要你幫我解說一番。」

「行，這也是我的工作，你付了錢的。」

矮人想起正事來，把自己的火槍放到桌子上。沉重的金屬管發出沉重「砰砰」聲，嚇得趙邁還以為走火了。反觀格林卻沒有反應，看來他的確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你說你認識火槍，我是不太信的。之前在商人那裡也沒見過你，所以我必須得考考你才行。」矮人索克對自己的發明很驕傲，就算「麥克」是他願意去認同的人也不能放低標準。「你知道這東西怎麼用嗎？」

說真的，趙邁沒打過槍，至少用爆炸物推進的槍是真沒用過，至於水槍以及……什麼的那都不算。可就算是實踐能力為零，他的理論知識也遠遠超越這個世界。

端起槍來，那熟練的姿勢讓矮人都有些羨慕。用手掂了掂重量，然後平端到眼前看了看，沒有瞄準具便只能盲打了。這把槍採用了后裝彈，就像真正的雙管獵槍一樣，打開一個機關就可以將槍管向下折。

「你都往裡面裝什麼，可以讓我看看嗎？」

矮人從身後掏出一個小包，打開後放在趙邁面前。格林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但是從這一個個圓球和小紙包里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用手捻了捻紙包，趙邁發現它們都有些潮濕，打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這都濕了，你怎麼可能將鐵球發射出去？」

「這種東西怕水？」索克一臉的驚訝。

一問才知道，矮人索克一直生活在地底，之前從來就沒見過下雨，工作的地方也遠離水源。他在獲得了這種可以爆炸的藥劑后，只是根據工匠的直覺進行改良加工，從來就沒做過環境測試。索克在地面旅行的時候，見到下雨興奮不已，於是就把火藥淋濕了。如果這還能被火繩點燃，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把槍還有非常多可以改進的地方，從發射機制、裝填、彈藥、密封等等方面。這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事情，我認為它可以作為一項終身工作來做。就算是以矮人的壽命來說，想要完善這種武器也需要一兩代人。」

索克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這句話——這是一項偉大的終身事業。他自認為是一個天才工匠，但是製作刀劍和鎚子並不能讓他產生太多成就感，因為這些都不是他發明的。唯獨這柄火槍，如果它很有前途的話，那麼鑽研下去，是很有可能讓自己成為一代宗師的。

「我不是個工匠，只能從使用者角度來說說。」趙邁對矮人說道：「這把槍，你現在的操縱是打開機關，裝填彈丸，塞上火藥，壓上火繩，端起來之後再瞄準，這一套動作是不是太繁瑣了？如果你能用防潮易燃而且殘渣少的紙，實現將彈丸和火藥配裝好，豈不是很方便？」

「那樣，火藥和彈丸不就混合到一起去了？方向就很難保證了。」

「你可以將它們包在一個紙筒里，中間用一層紙分隔開來。拿顏料標示出頭尾，防止裝反了，這樣一來不就全解決了？」

矮人恍然大悟，嘴巴張成標準的鴨蛋形。過了幾秒鐘之後，他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這才能把嘴巴閉上。

就算是痛飲一桶美酒，也不會讓索克有這種醉醺醺、暈乎乎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心中靈感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猛烈，雙手、雙臂、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就想儘快開始工作。「你這個說法太對了。」

「我只能提出一些改進建議，至於能不能做到我也不太清楚。」趙邁非常坦誠地說道：「再比如，你可以加上瞄準機構，兩個固定的突起就可以，這樣便可以用眼睛瞄準，知道槍口的方向。弩和弓箭都做不到這一點，也許這就是未來發展的方向呢。」

矮人再次張大了嘴巴，他心中對趙邁的佩服已經無以復加。如果他還能提出更好的想法，我就把他當做一輩子的導師，矮人索克心中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

「事實上，我剛剛又有了一個想法。」趙邁指著火繩部分說道：「你為什麼不用固定上鐵片，然後用燧石去撞擊。只要一個簡單的拉伸回彈裝置，就能解決打火的問題。當然，如果能用魔法加熱鐵片，需要點火的時候就探過去，你連火繩就都省了。」

「請允許我叫你一聲老師。」索克跳下椅子，繞著桌子砰砰砰衝過來，一把抱住了趙邁的腰。被泥石流壓住是什麼樣的感覺，趙邁這次算是知道了。心肺胃三個器官正在向喉嚨中涌，腸子快要被向下擠出去了。可恨的是，儲備糧在一旁歡快的搖尾巴，吐著舌頭一臉興奮快樂的樣子，也不過來施救。

最終還是格林說了句話，矮人才鬆開趙邁。「老師，你給我的啟發實在是太大了，我現在就想去實踐這些想法！」

趙邁順了順氣，同時斟酌了一下語言，然後對矮人說道：「我也就出出主意，動手能力很差，最多能在你設計的時候幫你出出主意。如果有鐵匠鋪，你覺得你用多長時間能再造出一把槍。」

「呃……如果材料齊全的話，我是指爐子、鐵砧、模具以及幾個幫手……兩三天吧。」

「那還等什麼？」

這是一股無以倫比的熱情，矮人索克還是第一次在別人身上感受到。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回報這種認同感。「我很樂意，很樂意，可我身上只剩下二十多個金幣了。」

「都給我，我來解決這個問題。」趙邁說道：「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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