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綜]她是妖**
煙雨朦朧，江南的雨帶著一股黏膩，絲絲粒粒點點滴滴，順著紙傘滴答滑落，濺起弧度圓滿的水滴。聽說這種天氣最容易遇妖了，張承出神地望著湖面，腦中不經意想起兒時鄉親們茶餘飯後談論的奇說，水面盪起的圈圈漣漪漸漸讓他放鬆下來，目光無意識向四周發散，然後，他便看見了妖。
她看起來柔弱無比，撐著一把鴉青色的傘，巴掌大的小臉從傘后猶猶豫豫露出，蒼白精緻，帶著一股惹人憐惜的韻味，纖長的玉手緊握傘柄，露出小截皓腕，凝住張承的目光。
她在這雨中搖搖欲墜，似哀似愁的眼眸隱約遙望著你，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張承聽到自己迫不及待地開口，「姑娘，到這邊來避雨吧。」
張承將女子帶回了家，他父母早逝，前幾年便搬出伯父家自立門戶，還未娶妻，因此家中再無他人，也無需向人交待。
過了一夜，張承才從女子口中了解到，她名雲聲，乃城西小衚衕里趙大娘收養的義女，因姿容殊麗平日甚少出門，卻還是偶然間被吳員外的幼子看見，從此不依不撓要納她做妾，往日她介於趙大娘還要做生意只能稍微反抗一下，現今趙大娘去世，她便逃出了家門，不知往何處去。
雲聲的口音帶著江南特有的腔調，吳儂軟語，軟糯動人，張承聽得恍恍惚惚，心中滿是對方堪憐的面容，楚楚的眼神。
人間無此殊麗，非妖即狐。張承卻已著了迷。
「既然暫無去處，雲聲姑娘便先住在我這兒吧。」張承聲音出奇溫柔，「放心，那吳員外還不敢追查到我這裡。」
「那就麻煩張大哥了。」雲聲對他拜謝，張承忙扶起她，這番不經意碰觸下更覺她柔若無骨，體畔生香。
這一住便是三月，張承幫她擺平了吳員外的事，雲聲幫他操持家中事務。張承獨居已久，乍然享受到久違的溫情，愜意之餘更是對雲聲寵愛有加，很快他的同僚便知他金屋藏嬌。
「雲兒。」這日，張承興奮踏入家門，人未至聲先到，「快出來，我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雲聲果然在屋內繡花，被張承聲音一驚便刺到手指，下一秒蔥白的指尖便被張承含入口中，「怎的這麼不小心，我不是說了，平日無事便在院中多走走休息，少做這些事情嗎？」張承半是嗔怪。
他瞥見雲聲身上著的是半新不舊的芙蓉式樣的襦裙，卻仍襯得她臉色如堆雪砌白般晶瑩，美艷不可方物，心中一動，「雲兒，只穿這些，委屈你了。」
雲聲一笑，將刺繡放好，「跟著張大哥，有什麼委屈的，更何況你對我這般好。」
張承亦笑，覆上她的手，「你向來體弱，大人特許我帶你去城郊的溫泉莊子，聽說那泉水天然溫熱，兼帶養生調病之效，過幾日休沐，我便帶你去。」
「好。」
***
「你身子弱，切記不可在池中泡太久，這次大人一同前來，想必他夫人也會一起，你也不必拘謹，夫人向來是個和善的性子……」才到莊子，張承便安心不下地不停叮囑。
雲聲輕笑應是，行走間前方迎來一隊即使身著便服也氣勢不凡的人，張承停下來行禮，「大人。」
「在外不必多……」被稱為大人的男子目光逡巡到他身旁的雲聲，聲音便不自覺輕下來，「這位是……？」
「這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
雲聲微垂著頭，即便沒有露出完整面容，異常白皙的肌膚與弧形完美的下巴已讓幾位男子不約而同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她靜靜站在張承身邊，男子健壯的體格與微黑的皮膚更顯得她弱柳扶風，她不經意抬頭，似是好奇而微微睜大的杏眼，蛾眉淡掃，薄唇不點而朱，一時間竟叫幾人看痴了。
咳嗽聲將幾人驚醒，那位大人回過神來，深深看一眼雲聲，一拍張承的肩，「青之，好福氣啊。」
兩刻鐘后。
張承獃獃坐在溫泉池內，腦中回蕩著大人剛剛的一番話。他知雲聲貌美驚人，卻不知竟能一眼叫大人看中，言道他們正在尋美貌適齡女子入宮隨侍聖上，若將雲聲獻上，以她的外貌定能一舉得寵，到時他便不再只是衙門內一個小小的捕快頭子了。
他是男子，如何不想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可是……雲聲卻是他一生摯愛……心中天平不住傾斜，一會兒是雲聲，一會兒是前程，張承整個人陷入迷惘，有另一人下水都未發現，直到來人的手搭在他肩上。
「張……郎。」雲聲的聲音帶著一絲幽怨，似從天邊傳來。
「雲兒？」張承大吃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你怎麼，到了這來？」
說著他左右張望，好在，沒有其他男子在。
雲聲噗嗤一笑，「有何不可？他們人都走光了，還是說，你不想看到我？」
心愛的女子只著裡衣站在自己面前，衣襟微濕，隱約顯出玲瓏曲線，且正笑語盈盈凝視自己，這副本該是活色生香的場景卻絲毫沒有引起張承衝動。他臉上露出似愧疚似欣喜的表情，「雲兒，我、我……」
他已下定了決心。
「噓。」纖指擋住張承嘴唇，雲聲唇角微彎，在這靜謐之下顯出一絲妖異，她貼近張承，「張郎，你愛我嗎？」
「當然，我……」話又被止住，張承痴痴看著她隱帶出一絲紫光的眼眸。
「既然愛我，那你，應該也願意把心獻給我了。」雲聲輕撫過他胸膛，語中帶著一股天真愉快。
張承悶哼一聲，瞪大雙眼，高大的身軀靜止在了原地。
***
陸小鳳漫無目的地在莊子里打轉，這似乎是一個溫泉莊子，他和司空摘星打賭看誰的輕功飛得快，本來他一直緊緊墜在司空摘星身後，沒想到一到這附近就不見了人影，他猜想那廝一定是藏在了裡面，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來戲耍自己。
「司空摘星啊司空摘星，你可千萬別給我逮到，不然你那兩壇好酒可就保不住了。」叼著一根草，陸小鳳弔兒郎當地在廊間閑逛，目光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四處掃視。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陸小鳳動動耳朵，剛想回頭便被一具柔軟的身體撞上，他側過身子，空中飄起從未聞過的清香，一雙水光瀲灧的眸子映入他眼帘，眉間微蹙，待來人面容完整顯露，饒是見慣美人的陸小鳳也不禁呆了一瞬。
救我。美人的口型如是說道。
向來憐惜美人的陸小鳳自然是行動快於大腦，小輕功翻身上欄，截住後方追捕女子的幾人，嬉笑道：「幾位大哥，不知道有沒有見過一個猴臉尖腮，體型矮小，來去如風的男子？」擋路間也不忘抹黑好友司空摘星。
「沒見過沒見過，快讓開！沒看見你大爺們正在辦事嗎！」大漢不耐煩推他，自然是紋絲未動。
「大哥這就不對了，我好禮相問，你們怎麼能辱罵我家人呢，我陸小鳳雖然不是什麼……」看似隨意，實則陸小鳳已經擋住了他們過去的一切死角，他口中調侃，心裡卻一直惦念著那陣飄過的香風，清麗的美人。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
**人間雜貨店**
乍來到一個陌生的空間，予笙一驚，便見眼見多了許多奇怪的人，然而他們並沒有看她，她只能感覺到他們似乎在做著什麼，具體卻不能看清。
「他們在運行遊戲。」有聲音解答了她的疑惑。
予笙回過頭，清雋的面容映入眼帘，青年笑意盈盈看著她，「恭喜你被我們選中。」
「選中……什麼？」她摸不著頭腦。
「成為這個遊戲的GM，也是唯一一個將要親自去體驗測試遊戲的GM。」青年十分紳士地請她坐下，「予笙小姐，你對之前的事還有印象嗎？」
予笙一愣，試著回想來這之前自己正在做什麼，大腦立刻傳來一陣針扎似的疼痛，她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是正常的。」青年面色如常，「事實上，予笙小姐，你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了嗎？」予笙攤開手掌看了看，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是的，予笙小姐你很幸運，我們正在尋找測試這次遊戲的GM，探測機正好捕捉到了你的電波，所以將你送來了這裡。」
雖然對他說的內容很陌生，予笙也知道如果是要讓人玩遊戲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人當GM，她是有什麼特殊才被這些人選中嗎？
「不，你並沒有任何特殊。正相反，我們選中你是因為你的普通，無論和能力性格還是價值傾向來說，你將會是這場遊戲中最為普通的玩家，與其說要讓你擔任GM，不如說是遊戲測試師更為合適。」
「普通？」
「是的，予笙小姐，你認為一個合格的遊戲，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公平嗎？」予笙遲疑說出。
「是的。」青年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她，「正是公平。一場遊戲，如果做不到對所有玩家的公平，那麼也就失去了競爭的意義，能夠被某些玩家碾壓的遊戲從來就不合格，真正的精髓應該在於能夠讓每位玩家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每位玩家都能擁有通關的機會。」
「同時，我們的遊戲還不夠完善，測試的意義不僅對於玩家，也在於發現遊戲本身的漏洞，及時作出改進，以能讓玩家擁有更棒的遊戲體驗。這樣說，你懂了嗎？」
「大概知道了……」予笙看著他談論起遊戲時略顯興奮的姿態，「那，這究竟是什麼遊戲？」
「很快你就知道了。」青年露出神秘微笑，「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既然我已經死了，那麼這也算是我唯一能繼續生存這個行為的機會了吧？」予笙靜默了會兒，看向他，「現在就開始嗎？」
「是的，馬上就可以開始。」青年意外她的高度配合，笑容變得真心了些，「你不用擔心，每次完成遊戲后我們都會給予相應獎勵，我們並不是那種壓榨員工的機構。」
予笙點點頭，別過目光，看向那些忙碌的人。
她的安靜和好說話讓青年略帶疑惑，不過想到這是經過精密計算選出來的人便也沒再多說，只補充道：「為了確保所得數據和反饋的真實性，我們將會抽離你在這裡的這段記憶，每次完成遊戲之後會自動回到你大腦內，以便你能更好地進行測試。」
「嗯。」
隨後青年帶她到了一個極小的房間，房間大小剛好能容納她一人站立，他幫她系好相關儀器，眨了眨眼「goodluck」。
一陣天旋地轉，予笙失去了意識。
*****
「歡迎大家來到遊戲空間！」清亮的聲音喚醒了眾人，許多人回過心神，為這偌大陌生的地方而心驚、好奇。
瑰麗的大堂，空間極大，看不到窗戶，地板是沉鬱的黑色，巨大的金色柱子支撐起建築，周圍隨意擺放著幾個沙發和座椅。
「看到大家都這麼鎮定，我真是太開心了！畢竟都是大家自願來參加的，我開始還怕有些人中途後悔呢。」之前聲音的主人再度出聲，他用著極誇張的語氣，打量在場或坐或站立的人們，如同看待物品的眼神讓人不禁心生反感，「相信大家都記得我們遊戲契約的內容，遵守遊戲規則。每一次通關都會得到你們想要的物品的一部分，失敗次數不得超過一次，淘汰之後會受到相應懲罰並被排出遊戲空間。」那人笑意盈盈看著面前這些人的反應，「順便提醒大家一句，最好不要在遊戲中出現什麼大的意外噢，雖然是遊戲，也是有一定真實度的呢！」
予笙一直沉默聆聽著，大腦還處於茫然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到了這個地方，還有那人說的遊戲，似乎也並不是普通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