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的結局
第十二章意外的結局
第十二章意外的結局
她的腦袋輾轉了一下,讓臉頰滑入他的手心。
他深深呼吸幾下穩住情緒,用力將她抱住,伏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月兒不怕……我定會將你醫好。」
她信任的點了點頭,眼淚尚在滾落,卻是嘴巴一抿,笑了。
「是誰幹的?」他將她的手指放在掌心。
她在他的手心輕輕描摩了幾個字。
他的手瞬間握緊,指關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她急忙撫向他的臉。他臉部因為仇恨而冷硬的線條立刻緩和下去。捉了她的手按在心口。
「痛死了……」他的低語輕如呼吸。
她的臉上立刻流露出驚惶,爪子在他身上一陣亂摸。
他安撫的捉住她的手:「是心疼。心疼月兒……」
她不放心的張了張嘴巴,滿臉的擔憂。他猜出了她想問的話,道:「我的傷沒有事,已大好了。」
她的神情這才略略放鬆。
「月兒記著,自今日起,不管你是否感覺得到,我都會在你身側,不會離開。」
她微笑著點頭。
「現在我去回龍威的話,我假稱你的嗓子治不好,是騙他的,你不要當真。我定會醫好你。好好睡覺
,好好吃飯。月兒瘦得,讓人難過……」
她用力點頭。
「好了,我得去了。」他嘴上這樣說著,抱著她的手卻絲毫沒有鬆動,又不舍的抱了好久。直至怕被人
發覺異樣,才戀戀的放開。
聽得他出了門,慢慢將門帶上。她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面朝床的里側,嘴角彎出抑不住的喜悅弧度。
低調,低調,不要讓人察覺。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龍威安排「年九齡」住在廣寒宮中。以他多疑的心性,在事情全部結束之前,恐怕
是沒有打算放醫仙出宮半步。醫仙診斷後已跟他說過,病人的眼睛有把握治癒復明,嗓子卻因為聲帶受損嚴
重,不可能再發聲了。
龍威與醫仙站在冷月寢室的門口,目光望向屋內床上面無表情的躺著的人。
「她究竟是如何失明的?」龍威問道。
醫仙淡淡答道:「是被尖針刺入鬢角的穴位,挑斷了眼底經脈所致。」
心腸已煉得堅硬如鐵的龍威,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半晌,才澀澀出聲:「怎麼有如此毒辣的法子?
醫仙沒有看錯?」
醫仙冷冷道:「草民這點眼力還有。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親自查看一下。病人鬢角的頭髮里藏有兩點針
刺后的傷痕。」
龍威遲疑的向冷月望去。卻見冷月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已伸手在身邊亂摸,準備在龍威走過
來時扔東西砸他。
他旋即放棄了過去查看的打算,嘆息道:「我並非質疑醫仙的醫術。只是覺得……」吶吶的閉了口,竟
說不下去。心中的五味雜陳,苦澀異常。龍威對醫仙是極客氣的。他權勢再高,也不敢保證有一天會生什
么病,難免有求於醫仙的時候。
頓了一頓,又道:「嗓子是不能治的了?」
醫仙道:「回天無力。」
龍威臉上方才浮現出的一點愧疚迅速的隱沒在冷硬的表情中。「也罷。只要能看得到,也勉強可以。
視力要多久才能恢復?」
「至少需要月余。」
龍威點點頭:「也只有如此了。還望醫仙多多費心,這段日子就請住在廣寒宮中吧。需要什麼藥物儘管跟開口,大夫院自會配合。」
醫仙點頭不語。
……
醫仙稱眼睛的治療相當複雜,要凝聚神氣,手法精準,稍有差錯便會導致失敗,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
龍威特意吩囑了守衛,醫仙入房內治療時要清退四周,把好門口,不準任何人打擾。
饒是如此,基於龍威多疑縝密的性格,擔心他安排了眼線暗中監視,年九齡為冷月治療之餘獨處的時
候,還是不敢有過多的言語,也不敢有過度親密的動作,只能借著身體衣服的遮掩時時的十指相扣,交流也
是要麼耳語,要麼乾脆在手心描字。
年九齡也不敢在屋內耽擱太長時間,只在每天上午進到冷月屋中一次,每次呆的時間不過是兩個時辰。
不是治療的時間他便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半步也不出門。他以醫仙的身份初次出現在龍威面前時,就刻意
的維持了清冷孤傲的形象。龍威也認為這種世人高人都是性格孤僻的,見他從不與人交往,反倒讓他放心
了不少。
在醫仙的悉心治療下,冷月的眼睛漸漸的能感覺到光線,隨著時間的推移,漸能看清事物的模糊輪廓。
咽喉處那種火辣辣的腫痛也在藥物的作用下一天天消了下去,但是被禁止發聲,一是因為年九齡告訴過她要
假裝嗓子治不好,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裝;再者聲帶恢復期間禁聲也是必須的。
有他人在場的時候,她仍是沉著臉不苟言笑,一付苦大仇深的模樣。
半個多月後的某個早晨,她睜開眼睛后,發覺自己的視力已能達到高度近視的水平,雖然看遠處還是十
分模糊,但若是將手掌放在眼前約兩寸處,竟已可以看清掌紋。
醫仙照例在治療時間來到屋內,第一件是便是檢查她傷情痊癒的進展。她卻趁著他靠近身前時,一對爪
子冷不防掀開了他的衣襟,臉整個拱進他的懷中,眯著眼細細的查看,每寸肌膚都不放過,因為視力不好而
離得太近,鼻息咻咻的撲得他麻麻痒痒。
他的呼吸一陣紊亂,站立不穩的用手撐在床側,醫仙的假面遮住了臉上的紅潮,也掩不住眸中頓起雲涌。
「月兒……」低語的聲音喑啞綿軟。
她睜了一對只看到模糊影子的眼睛看著他,道:「你給我過來。」這是她嗓子好轉后第一次發聲,聲音
還十分嘶啞。
他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講話,嗓子還沒有全好,此時發聲又會傷到。」
她的嘴唇在他手心裡不老實的動了動,顯然還是想說話。他趕忙道:「你不要講話,我自己交待。……
上次試圖闖宮時的確受了一點傷,並不很重……」
「……只是有一點點重。」見她瞪眼,他小心的改了一下措辭。
見她的眉毛豎啊豎的,他吭哧半晌,道:「因為那時找不到你,心情極壞,沒有心思給自己醫治。」
果然如此!這個傢伙還是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惱恨的啃了一口他的手心。
「月兒莫生氣了,如今找到了月兒,我自會珍重自己。」
就不能,始終對自己好些嗎?
彷彿是猜中了她心中所言,他微笑道:「月兒是阿九對自己好的唯一理由。」
「所以月兒要好好的,沒有月兒,阿九的生命毫無意義。」
若是沒有你,冷月的生命也是毫無意義。一時間,她的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眼淚啪啦啪啦落在他的手
指上。
他急忙哄勸道:「不要哭,這才剛好些,流淚不宜眼睛好轉。」溫軟的唇覆在她的睫上。
大約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后,她的視力已基本恢復,聲帶也能正常發音了,只是仍裝成不能出聲的樣子。
某個深夜,年九齡悄悄潛入了冷月的房間,卻不是一個人來的,臂下夾了一個軟綿綿昏迷的人。輕輕喚
醒了她,將帶來的人安置在床上,然後帶著冷月離開。
此次出逃顯然有周密的計劃,宮裡宮外有數名身份不明的人接應。他們順利的逃離了廣寒宮。
「年九齡,難道我們現在不該找個地方躲起來嗎?龍威發現我失蹤,定會四處搜尋的。」
年九齡:「他發現不了你失蹤。」
「怎麼可能?」
「記得那夜我帶去你房間的那個人嗎?」
「對了,那人是誰?」
「便是害你失聰的人。」
「呀?究竟是誰啊?」
「是龍威養的暗衛,龍威本想讓你失聰,熟料她竟自作主張刺了你失明的穴道。」
「拜託,龍威眼神再不好,也不會發現不了吧。」
「月兒忘記我會易容術了?」
「知道。可是易容術不過是一張假面啊。」
「我給她做的這張假面,是扯、不、掉的。」
「什麼?」
「我已將她的臉徹底改成了你的模樣。」
「是用某種強力膠水將假面粘上去的嗎?」
「不,是用鋒利刀片修整她的五官……」
冷月撲倒在桌上,呻吟道:「整容術。你居然會整容術。」
年九齡欣喜道:「整——容——術?這名字起的好,我正想不出該如何為這一手藝命名。」
冷月頓生五體投地之感,年九齡點頭:「過程相當複雜呢。而且我沒有施麻藥……」
「打住。」冷月不忍聽下去了。儘管對她恨之入骨,但聽到她受到如此酷刑,還是忍不住可憐她。忽
然記起一事:「對了,她可以跟龍威講她的真實身份啊。」
年九齡微笑:「這就是為什麼我讓你假裝失聲。就是因為,如今假的冷月再也講不出話了。」
冷月趴在桌子上:「你好毒……」
「膽敢欺負月兒的,我必讓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年九齡笑的有些冷。
冷月輕聲一嘆,忽然又想起一事,說道:「這次龍威帶我們去找的並非是我給他的寶藏。」
「什麼?難道不是那個嗎?」年九齡有些懵了。
「不是,絕對不是。我給他的地圖我還記得大概,那個寶藏絕不是在海上,確切的說應該是峽谷。」
「哦,那他為何非要拉著你去呢?」年九齡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冷月嗤笑道:「還不是為了禁術,他雖然修習了禁術,但決不能與我相比,也就有個八成吧。他想要的是我的全部禁術。」
「這就難怪了。」年九齡點點頭。
湖岸上忽然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沒錯。」
冷月吃了一驚,轉臉向岸邊望去。只見黑袍寂寂,銀髮如雪,傷感落寞的視線越過湖面,落在她的臉上。
龍威!
年九齡和右都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態,顯然是對於他出現在這裡感到毫不意外。
龍威輕躍而起,衣袍獵獵,輕盈的飄過來落在小島上,袍腳一甩,毫不客氣的坐在案前,伸手給自己斟
了一杯酒,悶悶的飲下,目光只落在杯子上,誰也不看。
年九齡將懷中的人更緊密的攏了攏,神情頗似一隻護食的狗兒。龍威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冷月。冷月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好,我給你。」
冷月說完,便把自己全部的禁術導入龍威的體內。然而得到全部禁術的龍威竟看似不那麼開心,眼中甚至有一絲絕望。
「為了他,你什麼都可以放棄是嗎?你就不怕我奪了這個天下,殺了龍惜?」
「如果你想做就去做吧,我無法阻止,但那樣做了,我會跟這個天下一起死去。」
龍威聞言踉蹌幾步,苦澀的笑道:「是啊,你做得出來的。其實我一直努力的,不是得到天下,而是你,可如今我輸了,輸的很徹底。」
冷月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泛起酸意。他們到底愛自己什麼?是相貌還是能力?可這個愛字,真的是說不出任何的理由……
幾日後,江湖上各大幫派突然一齊起事,聖龍四處烽煙四起,起事者不傷百姓,專攻官府。各地駐守
的官兵卻接到了上頭的密令,沒有做出過多反抗,各大府郡幾乎是同時淪陷。
與此同時,龍威率領數千人進駐皇城,非但沒有受到一兵一勇的抗擊,反而得到了敵方將領方青卓的積
極接應。
至此,江山易主。
湖心小島的亭子里點著燈,龍威在燈下自斟自飲。似乎有些微醉了,拿手支著臉頰,慵懶的靠在案邊,
銀髮如月輝般流泄。冷月緩步上前,在案子對面坐下。
他緩緩抬眼看她。酒意浸潤了他眼中的深沉暗影,墨眸中純粹的清濯竟一如往昔,瞳孔的色澤因酒意而迷濛,猶如黑夜深處的柔和火光。他微微的有些醉了,看向她眼神,不再遮遮掩掩的把情緒暗藏,水一
般的眸光,分明流露著幾分傷感、幾分痴迷、幾分懊悔,最終變成一個任性的肆意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
不肯移開半分。
她在這樣的注視下垂下眼帘,低低說一聲:「謝謝你。」
龍威緩緩闔了眼。將所有情緒都藏到密密睫后。卻是沉默著沒有回應。
她又輕聲道:「我聽說了,你沒有殺龍惜……」
「我或許會因此後悔一世……我真蠢。」他合著眼睛,冒出帶著嘆息的一句。
「……」她無言以對。
他卻睜開眼睛,不依不撓的追問:「我真蠢,是不是,月兒?」
「……」這時的龍威,沒了半點叱吒風雲、君臨天下的威風,忽然變成了個傷心的小孩。酸澀的滋味在
她的胸口蔓延。
龍威又閉了眼,良久不說話。在她都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被酒水濡濕得薄潤的唇輕輕翕動了一下:
「月兒。」他的聲線已是勻凈安然,「我將這一帶劃為封地,讓你們永久在此居住,可好?」
「好呀,謝謝你。」
「可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准許我常來這邊小住。」
「……天下都是你的了,你會稀罕這樣一個小地方嗎?」
「天下雖大,卻也難尋這樣一處讓人心境安寧清爽的去處。」
「好,你想來時便來吧。」
「嗯,甚好……」他的笑意深深的,似乎十分滿足。
沉默了一陣,她忽然道:「龍威……不要用禁術了,好嗎?」
龍威點點頭。「我會儘快摒棄禁術的手段。我保證,讓禁術自我輩斷絕。」
冷月的心中忽然放鬆了,如同卸下一塊大石。「其實,統治天下靠的是得人心,而不是控制別人的身體。你能這樣決定,真是太好了。」
「是啊。」龍威輕聲道,「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我既不能成為月兒喜歡的人,卻也不要做月兒厭惡
的人。」
冷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覺深夜的湖上升起涼涼霧氣,打濕了眼睫。
龍威,謝謝你,謝謝你擔起這個天下,如今的你絕對能把這個天下治理好。
……
一年後……琉璃國邊境的神秘峽谷……
「喂,女人,等我長大娶你,我不在乎你有幾個男人。」龍惜滿臉醋意的看著年九齡,放出這麼一句話。
年九齡滿臉黑線,一腳將其踹飛……
「哥哥……娘不讓你娶,我讓你娶……」小小的女孩追趕著龍惜的身影。
「一群笨蛋。」白鶴飛已經成了小管家,早就適應了山谷里這樣的事件。
年九齡擁著懷孕的冷月,幸福洋溢在臉上。這裡才是寶藏,一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他們再也不管外界如何折騰了,這裡才是家,有愛人,有孩子……這裡也不冷清,愛著冷月的人都來了,笑兒一家,水靈和孩子,就連如意都來了,他屬於死皮賴臉跑來的。冷月也愛著他們,看著每個人臉上都有笑容她才會真正的開心。
「阿九……」冷月偷瞄一眼年九齡,有些為難的說道:「孩子出生時有客人來……」
「哦?都有誰呢?」年九齡不在意的笑了笑。
「有……方青卓……」
「嗯,他是孩子的乾爹,應該來。」
「有……龍威……」
「他是皇上,來了也無所謂。」年九齡心中有些芥蒂。
「有……以前的琉璃王……」
「……還有誰……」年九齡臉色黑了。
「有……趙睿……」
「……」
「有……哎呀……」
「怎麼了?」本來臉快黑成鍋底的年九齡忽聽冷月喊痛臉色頓時又青了。
「啊——好痛——要生了……」冷月痛苦的大叫。
「提前了?」年九齡臉上閃過一絲壞笑,看來孩子也不希望他們來看他美麗的娘,吃醋了呢!
「啊…………痛啊,你想什麼呢?」冷月狠狠咬了年九齡一口。
「啊,忍著點……我抱你回去……」
「混蛋,生孩子怎麼忍著?」冷月大罵……
「啊……」神醫年九齡竟然慌了。
…………………………
山谷內,一對龍鳳胎平安的降生,谷外那些人還在伸著脖子算日子……卻不知這兩個孩子提前降生給了……年九齡充分的時間準備挾著妻兒逃跑……妖妃,帶給了人們什麼?血腥、殺戮……可最終帶給人們的卻是安定的生活,富足的享受。冷月是個妖艷的女人,稱她為妖妃不足為過,後世之人也很喜歡叫她妖妃,去不是鄙視,而是尊敬……龍威在位一甲子,勤政國事,風調雨順,國富民強——為天下贏得百年清平盛世。
叱吒風雲的一代妖妃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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