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簡訊

3.第3章 簡訊

我本能地想要反抗,就聽後面的傳來低聲:「不要說話。」

是女孩的聲音!

我微微轉頭,身後的遠處,有一星不知是何處發出的光,我看清了,身後的女孩,似乎穿著護士的衣服。

「我們回去。」

她又壓低了聲音說道。

「回去……」

是指病房嗎?這時,我腦中才想起那個疑問,我為什麼會躺在病房裡?

「回去。」

女護士的低聲中透出了無法拒絕的威壓。

我只能跟著她往樓上退了回去。

回到地面的一層,又看見了光亮。

這一刻,忽然有種從地獄中回到人間,終於得救了的感覺。

同時,接著微光,我也看清了那名忽然出現的護士的模樣。

是一位少女,身材纖細,眉清目秀,頗有顏值,很年輕,似乎並不比我大。黑亮的秀髮盤在護士帽中。不知是不是此時燈光昏暗的原因,她的臉龐很白皙,卻有點蒼白,簡直可以用「面如白蠟」來形容。

「那人是誰?你是知道的嗎?」我問道。

她還是沒回答。

「那個穿著雨衣的傢伙,這麼晚一個人去地下室做什麼?那裡不是太平間嗎?」我再次問道。

「這些都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

她表情冰冷,淡定的語氣中,不含絲毫情感。

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事?也就是說,這年輕的小護士是知道那人的身份的。所以她才會在後面攔住我,是不想我揭穿那個可疑男人嗎?

她頓了一下,開口發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語氣同樣冰冷。

窗外依舊暴雨。

「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啊,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反覆呢喃著。

腦袋裡,一時間忽然像是一個巨大的空房間,不斷傳來這句話的迴音。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抱著腦袋問她。

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與平靜面容不相符的驚慌,語氣卻依舊平淡,說:「不要再想了,你頭部受傷,剛痊癒不久……」

頭部受傷!?

「我為什麼會頭部受傷?」我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問。

她掙脫我的手,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頭。

頭部受傷?為什麼?

我雙手抱著腦袋,摸到了頭上的瘡疤。

忽然,腦中猛地震晃,閃現出一個陰沉的畫面,一個漆黑的圓洞正對著我的面前,那是,槍口!

為什麼?

然後是腦中深處一聲慘叫。

「啊啊啊——」

我抱著腦袋慘叫著,身體開始蜷曲,蹲了下去,接著,倒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大腦如同萬針刺入一般疼痛。

到底是什麼?

那是什麼?

為什麼會有一支槍指著我?

我是被槍擊的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見小護士快步走開,不久,一群人就沖了過來,強行制止住了在地上狂暴的我。

周圍一片吵鬧嘰咋,不知在說些什麼,混亂不已,其中一人迅速將針筒扎進了我的手臂。

手上的刺痛,一時竟緩和了腦袋的刺痛,緊接著,我的力氣再也凝聚不起,癱軟在地,只能眼巴巴地仰望著上方那一張張帶著不同表情的面孔……

……

……

我沒有昏迷過去,但是渾身無力,是被注入了鎮定劑。幾個男人護工將我抬回了樓上的病房中,放在了床上。不久,大樓內忽然亮堂了起來,是電力系統修復好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矮個子醫生,來為我做了一番檢查。

「沒什麼異常,讓他再多睡睡吧。」

他這話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對我身邊的護士和護工說的。

「還睡嗎?他已經睡了那麼多天……」是那個年輕小護士在說話。

睡了那麼多天?我睡了那麼久?

「小田,還是換一名護士來照看他吧,這個人現在精神不穩定,要是他再暴起,我們來不及過來,傷害到你就不好了。」矮個子醫生勸說道。

旁邊一中年護士挽起袖子,說道:「小田,還是讓我來吧,這裡我有經驗。」

看來他們都很關心那叫小田的年輕護士。

小田只是搖了搖頭,冷淡地說道:「我已經照看他一段時間了,會處理好的。」

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一貫口氣如此。不過能夠聽出來,她是負責看護我的護士。

「那傢伙之前一直在睡覺,天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他可是醒來了,不一樣了。小田,這可不是胡鬧的,剛才那傢伙就已經狂暴了,看來還要檢查看看他是否有精神上的問題,畢竟是腦袋受創,難說得很吶!」矮個子醫生說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眯著眼睛假裝昏睡。

小田輕輕點點頭,似乎並沒有退卻的意思。

矮個子醫生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說:「你也早點回去吧,明早我來給他做檢查。今晚的雨真是太大了,竟然將樓上的鐵皮水塔都吹掉了下去,還好沒有砸傷人。居然還停電了,什麼破電力系統嘛!唉,這大樓已經用了幾十年了,實在是太舊了,要和徐院長他反映反映,要麼翻修,要麼建一棟新樓。」

小田沒有說話。

旁邊另外一位中年女護士忽然臉帶恐怖地說道:「這一陣大家都在傳,醫院發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啊。」

眾人忙問是什麼事。

那中年女護士說道:「我就親身經歷過了,有一次值夜班,在休息室里,就聽見門外的走廊,有奇怪的腳步聲,那時候可是半夜十二點,誰還會在一層的走廊里走動?哇,我差點嚇死啊!躲在被窩裡不敢發出聲音。」

「是什麼小偷嗎?」矮個子醫生撫摸著下巴說道,「有沒有告訴院長?」

中年女護士搖了搖頭。

小田沒有說話。她沒有說出,其實就在十分鐘前,就有一個可疑的,穿著雨衣的男人,在醫院的地下室里徘徊。

之後,他們就出了病房,小田表示清理一下藥具就走。

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她。

聽了他們的說話,這間醫院大樓,似乎因為年代久遠、設備老化而發生了各種意外事故。

我腦中又是一堆的疑問了。

且不管那可疑的雨衣男人到底是誰,在這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現在對自己的狀態反而更加糾結。

在被注射了鎮定劑之後,我冷靜下來,慢慢回想,卻發現了更不幸的事。

我在記憶中一一檢索排查,我記得我自己叫韓沖,當然,我此時也看清了病床旁邊有掛著寫有我的名字的吊牌。過去的事,所有經歷的事,我都記得,唯獨就是最近一段時日的,完全是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最近都做了些什麼,甚至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回憶的畫面和現在銜接不上,好比正開車行駛在通暢的高速公路上忽然前面塌陷了一截,在前方遠處依然是完好後續的道路。

「我是因為什麼而受傷?」我問道。

護士小田回過頭,看著我,語氣寧靜地說:「我不知道,你的傷痊癒后依然不醒,醫生們拿你的情況討論了好幾次,我只聽說他們議論,可能是由於某些心理原因,身體本能選擇了休眠,只有院長是最清楚吧。」

我感到無法理解,這是說,是我自己的身體要一直睡的?我有累到那種程度嗎?

「這裡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問道。

「現在是公元二零零九年七月十六日晚上十一點零三分,地點在明河縣療養醫院。」她回答得很詳細,也很精準,沒有多說一個字,似乎很珍惜說話的每一個字,絕不浪費話語。

明河縣?我努力回想著,我怎麼會在這個縣城裡?

我本應該在S市的,那個繁華喧鬧的大都市。

「我究竟睡了過久了?」

「據說一連躺了大約二十天都沒有醒來過。」

「二十天!?」我驚呼道。

我還真會睡啊。

「躺好。」她走過來,言簡意賅地說:「你的腳受傷了,在流著血,雖然只是小傷,還是注意些好。」

我看見她的胸前,掛著護士的名牌,上面寫著她的名字:田汐。

麥田,潮汐。

我不禁將這兩個字連在一起。

金黃的麥田,在微風下,如同潮汐一般的浮卷。

田汐讓我把晃動的雙腳放平,用酒精棉擦拭我左腿小腿上的傷口。那應該是我之前暴走在地上翻滾時不慎擦到的。

「醫院的地面很多細菌,還是需要消毒一下。」

她說道,語氣中依舊不見情感。

酒精在皮膚上涼涼的感覺,讓我也稍微寧靜了一些。

「你的腿上,有道這麼長的傷疤啊,不過好像已經很久的樣子……」

田汐一邊為我擦藥,一邊說道。

我抬起頭看了看,的確,那裡是有一道傷疤,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大概是小時候。

「是受到了什麼意外嗎?」她隨口問道。

什麼意外?

我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是小時候,具體是因為什麼,當我想要去回憶的時候,只覺得一片濃霧。

是什麼?為什麼我連這也想不起來?

我失去的記憶,不止是昏睡前的一段時間嗎?

……

……

田汐離開后,病房裡又是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夜光。

雷雨,已經止息。

窗外的夜空中,淡淡的雲彩飄動。

夏日的風雨,來得猛烈,去得也快。

我摸索到在床邊的,我的手機。

手機是關機的。我打開電源。

有未查看的簡訊息,其中有幾條是不知來路的未接來電的提醒,無關緊要。然後,我看見了有其中一條,是來自黃子楷的未接來電提醒。

他是我的初中同學,漂泊在陌生的城市中打工,是不善交際的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嗯,去問問他,就能知道我丟失的,都是哪些記憶了。

我看了看那未接來電的時間,是七月十五日晚上,也就是昨晚的。

那時候,我還在昏睡中呢。

還有一條簡訊,也是他發來的,我打開,裡面只有兩個字: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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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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